第72章
第 72 章
清晨,外面的下人輕輕的走動聲把李疏螢吵醒了,她有些認床睡的不習慣,昨夜雖累成那樣還是翻來覆去了好久,最終被崔韌一把摟住後才沉沉睡去。
她睜開眼,隐入眼簾是的崔韌睡熟的臉。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又看,心中升起一股喜悅來。
心道,此後大人就是她的夫君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做了尴尬的事後心中擔心被他嘲笑了。
李疏螢想了想,趁着崔韌沒有醒來,啞着嗓音悄悄的試着叫了一聲“夫君!”
崔韌瞬間睜開了眼看向了她,嘴裏睡意濃酽的回了一聲: “嗯”
李疏螢: “……”她十個腳趾立刻蜷縮了起來。
崔韌防止她逃走摟着她後背的手使了勁,把她推到自己身側後閉上眼睛問她: “怎麽了”
李疏螢捂着臉搖頭,崔韌低笑了一聲,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幹什麽,他的大掌伸到她的腦勺後輕輕摸了摸安撫一下她,然後大掌便從脖頸一路向下滑去,李疏螢頃刻間不敢再動了。
她雙手抵着崔韌的胸膛道: “大人,該起床了,今日還得去拜見大人的親朋們。”
崔韌只覺得手中的觸感舒适,不舍得離開,他看了一眼床邊的更漏道: “還有時間。”然後他便俯身壓了上去,李疏螢“嗚嗚”叫了幾聲後便失語了。
到後面還是芳意在房外敲了幾下輕聲道: “夫人,已經辰時了!”
屋內仍然是無聲,輕雲拉着芳意離開了,一邊走一邊輕聲道: “崔府也就隔壁有兩房親戚,也不是什麽正經公婆,大人和夫人愛什麽時候起就什麽時候起吧。”
芳意道: “我這不是怕耽誤大人和夫人入宮的時刻。”
輕雲笑道: “皇後娘娘那樣好的性子你還怕這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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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一想也是,于是便下去忙去了。
到了巳時,李疏螢匆匆忙忙起來換衣,崔韌穿着亵褲坐在床邊看着她忙來忙去,皺眉問她: “你不累嗎”
李疏螢終于把自己的紅色常服穿好了,然後又給崔韌找衣裳,一邊找一邊帶着泣音道: “大人,都這個時候了,您就不要再說風涼話了,我怕是整個長安城起的最晚的新娘子了。”
崔韌站了起來,随手把內衣披上,安慰她道: “你又不是別人的新娘子,管別人做什麽。”
李疏螢看了崔韌一眼,只覺得他這句話還挺有氣勢,一想到他的身份,心中那份不安也就漸漸釋然了。
也是,天塌下來自由大人給她頂着,她慌什麽。
想清楚這件事後,李疏螢也沒那麽急了,只是打開了門叫了芳意和輕雲進來服侍。
崔韌拿着李疏螢給他找出來的外套去了一趟淨室,等出來後他已經穿戴梳洗完畢了。
然後随手拿了一本書架上的書在旁邊看了起來。
李疏螢和芳意交代今日梳一個高髻,帶上華貴一些的頭飾,芳意聽完後又請示了幾句,李疏螢一一回了,輕雲拿起螺子黛給她描眉,問是否需要描得深一些,李疏螢道: “不用了,今日端莊自然一些就可。”
崔韌雖看着書,耳朵卻時不時落入一些主仆間的對話,他沒發覺,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翹着的。
等李疏螢收拾完畢,走到崔韌身側,轉了一圈問: “好看嗎”
崔韌臉上淡笑,低頭在她耳側輕聲道: “不及昨晚。”
李疏螢臉紅了,她想瞪他又不太敢,只得默默忍了下來,崔韌笑着牽着她的手出門去了崔府祠堂。
二房,三房叔叔和叔母還有博陵崔家的長輩都來了,她們在祠堂等了許久才聽到下人來報: “大人和夫人過來了。”
緊接着就見到崔韌牽着李疏螢的手進了祠堂,祠堂的衆人無人敢有意見。
李疏螢跟随崔韌見了一衆人,崔韌給她介紹一個她跟着喊一聲。
二叔父,二叔母,三叔父,三叔母,四伯,四伯母……
等見完禮後,衆堂兄堂弟過來給李疏螢見禮。
期間崔韌低聲對她道: “給你下聘禮的時候二叔母幫了不少忙,這次的喜事也是二叔母一手操辦的。”
李疏螢聽後上前鄭重給二叔母拜了一拜,二叔母眼含熱淚的點了點頭,摸了摸李疏螢的頭道了一聲: “好孩子”。
等人見完後,二叔母笑道: “既然人已經齊了,那就開始祭拜先祖吧。”
下人呈了托盤過來,托盤裏面放着祭祀的香。
後面,崔韌帶領衆人給先祖上了香,作為崔氏的現任族長,崔韌拿出早已寫好的祭文對着祠堂的各位列祖列宗念了一遍後,讓李疏螢跟着他跪下,現在她是他的夫人,理所應當是崔家的宗婦,這不僅是她的榮耀更是她的責任。
等李疏螢磕完頭後,擡頭就看到崔韌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睛。
她突然想到崔韌母親的事,于是低聲對他道: “阿螢不會辜負大人的期望的。”
崔韌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最終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等二人從祠堂出來後坐上了管家套好的馬車去了一趟皇宮,元康帝在南書房接見了二人。
崔韌帶着李疏螢給元康帝拜下。
元康帝臉上欣慰笑道: “好,好,好,阿韌終于也成家了,你姐姐終于能放下心來了,朕也替你高興。”
崔韌道: “謝陛下!”
寒暄完畢後,元康帝抖了一下臉皮道: “阿韌,朕有話和你說!”
李疏螢聽到後看了崔韌一眼,對着聖上再次拜一下了,獨自退了出去。
崔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帶着詢問的表情看向元康帝。
元康帝卻沒看他,只盯着桌案上的一個玉貔貅鎮紙道: “昨日冒頓單于帶了使者前來稱臣,說願意以後每三年向大晉朝貢,你怎麽看”
崔韌聽後斟酌了一下道: “匈奴人一向狡猾,不如聖上再觀察觀察。”
元康帝點頭: “朕也是這麽想的,這些年他們也沒有再侵犯我大晉邊境,想必是被你父親餘威威震的緣故。”
崔韌淡聲道: “也是因為聖上恩澤四方,四海感召的緣故。”
元康帝伸手指了指他,搖搖頭,最終笑道: “算了,今日你新婚,朕也不多留你了,帶着你夫人去皇後那看看吧。”
崔韌從南書房出去的時候,看到李疏螢正站在門口,她此刻正看着書房外的景致,聽到身後的聲響後她回過了頭來,二人視線交彙後,崔韌頓了一下,然後上前帶着李疏螢去見崔瑤。
從皇宮回來後,馬車停在崔府大門口,崔韌下車然後回身扶着李疏螢下來,孟山從馬車後過來,欲言又止的看向崔韌,崔韌看了他一眼,然後扶着李疏螢進了崔府的大門。
李疏螢早已注意到了孟山的神色,對崔韌笑道: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崔韌溫聲道: “我去去就來。”
李疏螢點頭,帶着芳意等一衆丫鬟下人們往霧凇堂去了。
孟山走到崔韌身側道: “大人,冒頓單于的使者昨晚去了郊外兵部尚書婁大人的別院,不久後婁大人也出了城。”
此別院挂在另外的人名下,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會知道那是婁大人的私産。
崔韌垂眸思考了一下,問道: “三皇子那裏有何異動”
孟山搖頭: “自從兩個月前三皇子清理門戶後,屬下不敢輕舉妄動,沒有再送人進去。”
崔韌點頭: “你這樣做是對的,他現在草木皆兵,若是再貿然送人進去,保不齊還是被他除掉,既然婁大人已經起了異心,那就按照原布置的計劃走。”
“大人是說— —”
“若冒頓單于是真心歸順我大晉,自然就沒有以後的事了,若是假意,必然是為了布防圖而來,婁大人是否有異心過一陣就知道了。”
孟山一凜,道: “屬下明白了!”
崔韌吩咐完畢後猶覺得不夠,又和孟山說了點其他的事情,等到後來,管家帶人過來把燈籠點上後,崔韌才驚覺已經天黑了。
孟山在旁邊提醒他道: “大人新婚,需早些回去嗎”
崔韌揉了揉眉心: “今日先這樣,其他事等明日再說。”
孟山道了一聲“是”後就退下了,崔韌這才向霧凇堂走去。
剛進了霧凇堂的院門,就看到幾個丫鬟端着菜向西次間走去,一會兒李疏螢從主屋門口走了出來,看到剛回來的他笑道: “我聽丫鬟說你往這兒過來了,所以讓她們上了菜,大人一起用膳吧。”
崔韌聽到李疏螢的話語後有些恍惚的在原地停了停,等到李疏螢疑惑的看向他後,他舉步走了過去。
崔府好久沒有女主人了,他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習慣。
二人用膳時,李疏螢看了他幾眼欲言又止,等到後來,崔韌放下筷子對她道: “以後有什麽話對我直說就行,我們夫妻之間不用如此客套。”
李疏螢不好意思笑笑,她看着崔韌碗裏動了一半的飯菜問道: “我知道你喜歡吃江南的菜,可是不知道你還喜歡吃什麽,若你有喜歡吃的或者不喜歡吃的最好提前和我說一下,免得我吩咐廚娘做的菜不合你口味。”
崔韌看着她道: “我喜歡清淡一些的,今晚這些就很合我胃口,也沒有什麽特別不喜歡的,小的時候跟随父親去軍營時,也是和那些士兵同吃同住,菜品你看着安排就好。”
李疏螢訝異道: “大人以前還住過軍營”
崔韌笑道: “嗯,我父親對我管束極嚴,卯時起,子時睡,每日不僅要讀書,還要練拳,有時他沒有時間便把我扔給他軍營的部下管教……”
不知不覺的,崔韌和李疏螢說了很多。
李疏螢一手撐着下巴,看着崔韌溫和的臉色,心道,原來他小時候是這樣的。
等到後來,看到李疏螢打了一個呵欠,崔韌便停下了,他淡笑一聲道: “這些挺枯燥的,想必你聽着也覺得沒什麽意思。”
李疏螢瞪大眼睛,一副還要聽下去的模樣道: “怎麽會沒意思,大人若是能說一晚上,阿螢必然也會奉陪一晚上的。”
崔韌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後他低聲笑道: “你願意聽的話等熄了燈我再給你說。”
李疏螢臉紅了,她偷偷看了一下左右,然後橫了他一眼,若無其事的站起來道: “大人,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說完自己逃去主屋去了。
等崔韌用完膳去主屋後,發現李疏螢正在屏風前的桌上看賬本,他随口問道: “這是哪裏的賬本”
李疏螢推出一摞賬本給他看: “這是我的陪嫁。”然後又推出一摞賬本道: “這是我外祖母送給我的私産。”
李疏螢過門前,蔣氏讓她去了一趟威遠将軍府,把自己的一部分商鋪地契和賬本給了她,李疏螢本想推辭,可蔣氏道: “你兩個舅舅皆沒有經商的天分,這些鋪子給了他們到後面必定是要虧本的,還不如送給了你,再說這也是我和你外祖父的一片心意。”
既然外祖母話已說到這裏,李疏螢只好接了過來,今日從皇宮回來後閑來無事便讓芳意找了出來看看。
李疏螢的話提醒了崔韌,他道: “明日我讓管家把崔府的賬本和鑰匙交到你手中,往後崔府上下皆聽從你的吩咐,還有上次說要給你的私産我也讓管家一并給你。”
李疏螢心生感動,她擡頭看向崔韌,最後見左右無人,她伸出手勾了勾崔韌的手心道: “謝大人信任阿螢!”
崔韌喉結動了一下,把李疏螢的宛若無骨的手握在手心,心中怪道以往自己心性淡然,不思男女之情,可現在被阿螢一挑逗便動了情,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相生相克嗎阿螢就是那個專門來克他的人。
不過這些話他沒有對李疏螢說,只握着她的手笑了笑。
後來李疏螢就着燭光看賬本,崔韌在一旁看呈文,到了亥時他見李疏螢連連打呵欠卻不去入睡的模樣,好笑道: “我有那麽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