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這是李浣第二次來京兆府的牢獄，上一次來是拿了父親的手谕，這一次是她自己偷偷跑來的。
牢頭看到是她後咧嘴笑了一下，主動給她開門。
李浣受寵若驚的道了一聲“謝謝!”
牢頭把手伸過去道: “老規矩，十兩銀子。”
李浣身後的秋枝忍不住啐道: “你知道她是誰嗎就伸手要銀子。”
牢頭老神在在道: “京兆府明文規定，犯人一個月只能探視一次，李小姐是第二次來了吧若不給那就回去吧。”
秋枝還想再辯駁什麽，被李浣拉住了手臂，秋枝只得拿出荷包，在牢頭的髒手上放了十兩銀子。
牢頭颠了颠滿意的把銀子塞到了衣服內，然後拿着燈籠在前面領路，李浣慢慢跟在後面，她拉緊了自己的披風，一邊走一邊左右觀察。
左右的牢獄散發出陣陣惡臭，李浣有一瞬間胃裏強烈翻湧想吐出來，幹嘔幾聲後，秋枝連忙上前給她順了順背。
等到終于走到一處牢籠前時，牢頭把燈籠插在走道的木栓上回頭咧嘴笑道: “半個時辰，到時間了小人過來領李小姐出去。”
李浣扯着披風點點頭。
牢籠內影影綽綽關着幾個人，其中一個貼着牆坐的婦人轉過頭來，一看是李浣，連忙連滾帶爬的爬了過來，雙手握住木欄道: “浣兒，你終于過來了。”
燭光下，沈姨娘幹枯瘦削的臉若隐若現，她衣服髒污，頭發披散在肩上，一雙握住木欄的手也沒有了往日的白皙。
李浣看得心疼，叫了一聲: “姨娘!”
沈姨娘蹲在地上讓李浣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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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浣依言蹲下，沈姨娘迫不及待的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好女兒，你父親說了什麽時候救我出去嗎”
李浣搖了搖頭，帶着哭音道: “我不知道。”
沈姨娘雞爪似的手伸出來抓住李浣的手臂，她臉色帶怒道: “明明你父親上次過來見我時還答應要救我出去，他是反悔了不成”
李浣搖頭: “女兒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麽想的，不過姨娘放心，父親和女兒說過他在想法子，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救姨娘出去了。”
沈姨娘漸漸把手收回，神色黯然的盯着她: “這都多久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死在這牢籠裏了。”
李浣連忙搖頭道: “不會的，就算父親不救，女兒也會湊夠銀兩救母親出去。”
“銀兩”沈姨娘冷哼一聲， “若只是銀兩的事倒還好辦了，怪只怪我們沒本事，鬥不過她李疏螢。”
突然沈姨娘頓住了，她盯着李浣輕聲問道: “你和那趙林軒的事情怎麽樣了”
李浣回想了一下最近趙林軒對她的态度，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她低聲道: “父親要讓姐姐和趙公子定親，姐姐不同意，女兒原以為趙公子聽到這個消息會和女兒一樣高興，誰知，誰知他卻——”
八月十五夜晚的那幕又浮現在她腦海中，趙林軒對姐姐的态度擺明了不是他所說的那樣。
沈姨娘聽完沉思良久，這京兆府的大獄她呆得夠久了，現在若是連女兒的這點希望也沒有了，以後她就更加無法出去了。
不行，她要自救!
想到這，沈姨娘讓李浣湊近對她耳朵說了幾句話。
李浣聽完眼睛睜大: “姨娘，這樣可行嗎”
沈姨娘道: “可行，出事後你去你爹那哭訴，若一天不同意你就哭訴兩天，若兩天不同意你就天天去，你父親不會不管你的。”
李浣哆嗦了一下: “以前有姨娘在，女兒還敢做這種事，可現在姨娘在這裏，女兒，女兒怕父親會打斷我的腿。”
沈姨娘眉毛一橫道: “你還是我沈芳君的女兒嗎，你懂什麽叫置死地而後生嗎，若你不這樣做，那趙林軒會娶你嗎”
“你不過只比那李疏螢小幾個月而已，憑什麽她能得到的你得不到，還是你要等到姨娘被折磨死了才能下定決心”
李浣身體一震，思考良久，終于她站了起來，壓低聲音道: “姨娘，女兒知道了，姨娘在此等候女兒的好消息吧。”
過幾日，戶部尚書趙顯帶着夫人，趙林軒，以及媒婆上了永昌侯府。
趙顯原本是不想這麽早上門的，那李侯爺最近态度暧昧不明，他也不想上門貼李侯爺的冷臉，可是卻架不住自己兒子的日日相求。
自己兒子長這麽大從沒有因為什麽事情像這樣求過他，趙顯心一軟于是帶着夫人和媒婆上門了。
李懷林和顧氏在前院接待了趙顯一家人，那媒婆笑着問李懷林道: “怎麽不見侯府的小姐”
李懷林只得讓人去請了。
趙林軒站在趙顯身後，心裏竟然有些緊張。
他怕李疏螢不會出來見他。
好在等了不多一會兒，李疏螢三姐妹都出來了，媒婆連忙誇道: “喲，這是哪來的三位天仙，奴家也算有見識的人，可找遍整個長安城也找不出長的這樣俊俏的小娘子們。”
李玉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捅了一下李疏螢的手，對她挑了一下眉。
李疏螢無動于衷，她神色平靜的看了一眼趙林軒，發現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熾熱，內心訝異一下了。
而身側的李浣神色冰冷，雙手悄悄在袖底下握成了拳。
媒婆誇完後看了一眼趙顯的神色，趙顯微微點了一下頭，媒婆繼續笑道: “今日奴家上門自然是有一門要事前來，聽聞永昌候府的大小姐蕙質蘭心鐘靈毓秀，所以趙大人派老身前來說和，而且為表誠心，咱們趙大人全家也一同上門求娶，就是不知道侯爺和侯夫人同不同意了”
李懷林有些頭疼的看着對面的趙大人，他沒想到趙大人的動作如此之快。
如今他的腿已經大好了，按道理這親事是該擺到臺面上來了。
可是自他上次推測出首輔大人和阿螢之間有什麽事情後，就開始對這門親事持觀望的态度了。
崔大人和趙林軒，世人一看便知要選誰。
但趙顯今日直接沖上門來，他頭疼暗道這要怎麽拒絕才不會顯得不近人情
還沒等李懷林想出法子，旁邊的李疏螢開口了，她道: “我與趙公子有緣無分，希望趙公子以後能覓得良緣，今日我出來也只是想告訴趙公子這句話，還望趙大人和趙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與小女計較。”
此話一出，對面趙大人一家和媒婆臉色都變了。
李懷林心裏卻舒暢了起來。
趙顯站了起來，他瞪着李懷林道: “李侯爺，當初你可不是這麽和我說的。”
李懷林連忙告罪道: “趙大人息怒，我也不知她會這麽說，這這這——”
趙夫人也質問顧氏: “侯夫人，我們可是一片誠心，你們，你們也欺人太甚吧。”
顧氏偷偷翻了個白眼，她心想，你誠心，你兒子可不誠心，他還想霍霍我們府上兩個女兒。
但這話不能在明面上說，顧氏只得尴尬笑了一聲道: “女大不由娘，我也不知她如今是個什麽想法了。”
趙林軒從趙顯身後走了出來，他對李疏螢道: “阿螢，我想私下和你說幾句。”
李疏螢想了一下，同意了，也好，私下說開了以後就不會有這麻煩了。
于是轉身離去，趙林軒也跟在她身後。
等二人出門後，李浣眼神閃了閃，她對李懷林告辭道: “若沒事，女兒先離去了。”
李懷林頭疼的擺了擺手，李浣也走了。
李浣出門後向剛才趙林軒和李疏螢離去的方向追去，等到追到花園中，就看到一臉陰沉的獨自站在池邊的趙林軒。
而李疏螢已經離開了。
李浣看着趙林軒，眼神漸漸從微怒到平靜。
她把額前的頭發捋到耳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然後走到了趙林軒身側。
趙林軒以為李疏螢去而複返，眼神發光的擡起頭看向對方，結果發現是李浣後，那光瞬間淡了下去，他道: “你怎麽來了”
李浣笑道: “這是我家院子，為何我不能來”
趙林軒搖了搖頭，不欲和她打嘴仗，只道: “我先走了。”
李浣拉住了他的手，趙林軒臉色一變，看了一圈周圍，發現除了二人的随從沒有其他人。
而随從們也遠遠的低着頭停在另一頭，看不見他們之間的動靜。
趙林軒眼睛微眯: “你這是做什麽”
李浣眼角一搭，泫然欲泣道: “林軒哥哥，這些時日我知道自己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趙林軒臉色微松，他看着李浣清秀白皙的臉龐道: “既然知道錯了以後就別做那些糊塗事了，我早就說過要娶你過門的，你放心等着就是。”
“放心等着”李浣輕擦一下了眼角的淚珠道， “今日你們一家上門不是來求娶我大姐姐的既然娶了我大姐姐，那我算什麽，林軒哥哥，你是想讓我做你的妾嗎”
趙林軒哄她道: “我對你是真心的，娶你姐姐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你以後進了府生了兒子我就把你扶正，到時候把你姐姐送到莊子上去你就是我趙家的大夫人。”
李浣手指捏緊，指尖發白，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拿這種話來哄她，他以為她是三歲的小孩不成。
李浣心中下定了決心，擡頭紅着眼睛道: “我信林軒哥哥的，今日我來也是有份禮物要送給林軒哥哥，還請林軒哥哥随我過來。”
說完她便轉身向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走了幾步發現趙林軒沒有跟上來，她回頭平靜的看向趙林軒，只見趙林軒有些踟躇的看着她。
李浣輕輕道: “不過是上次中秋節我沒來得及送給你的荷包而已，那是我做了好幾天的，林軒哥哥這是不敢來了嗎”
趙林軒笑道: “我讓下人和你去拿吧”
李浣不依: “那東西我想親手送到你手上，若是你不去就算了，到時候我找了父親把咱倆的事情和盤托出，你看你還能如願嗎”
趙林軒皺眉: “你威脅我”
李浣柔柔的笑道: “我不過是想林軒哥哥親自過去罷了，再說林軒哥哥什麽樣的人，怎麽會怕我威脅，對嗎”
趙林軒看了李浣良久，終于擡步跟在了她後面，道: “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親自去取又有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