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在飯桌上關于，将來能不能一個人的話題，并不是頭一次提起。
之前有幾次去和爺爺奶奶吃飯的時候，陸曉冰也表達過自己的态度。
奶奶每次總說，你現在還小呢，不急，但是以後要怎麽辦呢。
她總是搪塞說:我沒有喜歡的人，又不想和不喜歡的在一起，還是算了吧。
奶奶只能搖搖頭嘆氣，不說話。想勸她、又知道她現在說了她也聽不進去，只能期盼着她以後自己能懂。
其實不是沒有喜歡的人。
是有的。
是有那個念念不忘的人的。可是這件事說不出口，只能藏在心裏。
覺得，将來大概還是和他不可能的，所以不如就算了吧。
也幻想過将來或許能和他重逢、能和他再發生點什麽。
萬一呢，萬一将來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呢。
再見到蘇辰遠的第一面就想動搖了。
可是又看他那态度，感覺他不一定會想和她再扯上關系。
兩人只是基于工作的原因，不得不産生一些交集。
他可能早就放下了，又或者，他從前也沒有很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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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免得她一再不好脫身。
一而再再而三，越是和他産生交集，越是有這樣的沖動。
想逃離現在的狀況、想逃離有陸翔的地方。
可是如果因為這樣，才躲在了蘇辰遠這裏，又顯得像在利用他似的。
腦海裏轉過各種念頭，卻也只能沉默不語地坐在他旁邊。
車子裏開了暖氣，不會覺得冷。
再加上放置的固體香，所以有淡淡的香氣，還挺好聞的。
這樣的環境會讓人精神放松一些，心情也會莫名舒服一些。
“還冷嗎？”蘇辰遠開口問。
“不冷的。我剛剛一路走回來的。”陸曉冰實誠回道。
“走回來的？你爺爺奶奶家不是住……梅花山莊嗎？”蘇辰遠不太确定詢問。
梅花山莊在城南，陸曉冰現在住的小公寓靠近學校，走回去得走快一個小時吧？
“這你也能記得？”陸曉冰驚訝，又說，“還好，也不算太遠，走着走着就到家了。”
她自己都記不得什麽時候和蘇辰遠說過爺爺奶奶家住的小區了。
結果他還記這麽清楚。
“有點印象吧。”蘇辰遠淡淡，“你說過的事情我都有印象的。”
明明是一句語調很平靜的話，聽起來卻在心裏掀起風浪。
陸曉冰沉默，又不知道開口說什麽了。
好一會兒，蘇辰遠才緩緩開口，“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跟我說說今天發生的事。”
下意識還是想搪塞過去，可是又一想，他也猜到了一些。
這些事情本身也就瞞不住的。
“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我跟人吵了一架，然後就跑出來了。”陸曉冰讷讷。
他們都說她不懂事，這樣的事情聽起來，誰都會說她不懂事的吧。
畢竟都會覺得，過年期間，又是跟長輩發生争執，誰都會責備她，順帶再附一句“大過年的你還這樣”。
這也是有時候，她不喜歡過年的原因。
“是因為什麽原因呢？”蘇辰遠又問。
換成別人問她這類問題，她或許不想回答，甚至會湧起煩躁的情緒；但蘇辰遠的問句卻沒有讓她有這樣的念頭。
反而是能稍稍安撫一下她焦躁的內心。
“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破事，不是關于我的感情生活就是陸翔的感情生活。”陸曉冰還是忍不住輕哼一聲。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無所謂瞞着他具體細節了。
最難堪的時候都挨過來了，現在這些都是不痛不癢。
又帶着一種，想賭氣全都說出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全部攤在他面前，讓他知道所有的情況。
總好過因為怕被他知道，所以一直擔心別人提起相關話題。
“他們勸我趕緊成家，我就說我就想一個人過，然後陸翔就諷刺我。”稍稍頓了頓，“再然後就是他為了他的第二春罵我。”
想了想，這兩句簡單的話差不多也能概括了所有內容了。
補充了一句，“哦對了，他的第二春，你也知道的，就那女的，我們大學的那個。”
“喬老師？”蘇辰遠有印象。
“可不是。”陸曉冰冷哼，對那人向來沒有好的态度，“然後我就說，讓他去找別的女兒吧。”
“你那個姐姐，是不是還在國外療養？”蘇辰遠詢問，“她要回來了？”
“那倒沒聽說過風聲。”陸曉冰聳聳肩，“她自己也不願意回來的，恨不得一直待在國外。她媽可能想回來吧。”
不管她們回不回來，她心裏都會覺得，那個家不是她的家了。
“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說，你确實沒有辦法幹涉你爸的行為。”蘇辰遠實話實說。
“那我可以和他斷絕關系啊？”陸曉冰天真。
“血緣關系是斷不了的。”蘇辰遠客觀，“這層關系是改變不了的。”
這也不行，陸曉冰洩氣。
“你剛剛說，你就想一個人過？”蘇辰遠忽然不經意問起。
“這……”陸曉冰又語塞了一下，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我說一個人過的意思主要是，這樣就沒什麽煩心事了，自在一點……而且，我不想被他們催。”
爺爺奶奶問起來就算了，最怕每年從初一開始，被不熟的親戚詢問這些問題。
這其中有部分和她不熟的人還并不是真的關心她的生活。
也不是沒有透露過自己喜歡的人。
只不過他們都會認為，她那不叫喜歡，只是一個偏執的念頭，還不如找個對她好的就成了。
也沒有必要和不熟人的說心裏話，久而久之，在他們面前也就這麽搪塞了，
當然，有些煩人的親戚也并不會因為，她說了想自己過就放棄幹擾她的念頭就是了……
結果現在被蘇辰遠這麽一問，沒來由卻有點心虛。
怕他真的覺得自己有堅定的獨身念頭，然後就……
心裏面也是有點依賴這種，和他同處一個空間的機會的。
“那現在呢？”他又問。
“什麽現在？”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陸曉冰有點摸不着頭腦。
蘇辰遠放在腿上的手指無意識動了下，又問她，“如果現在再問你，你還是這個回答？”
他沒說要問她什麽，仿佛是不完整的一句話。
陸曉冰卻忽然想到大學的時候，最後一次見面。
她絮絮說了那麽一大通，覺得他什麽都不告訴她、覺得他對她沒什麽喜歡的情感、覺得自己受不了了，末了說，我再也不見你了。
那時蘇辰遠像是思考了一下她這句話，然後擡眼問她，“你說的都是認真的？”
“當然是。”她咬咬牙，“就分……再也不見！”
最終連一句分手都沒有勇氣喊出來。
怕他萬一覺得，他們可能不是在談戀愛，就尴尬了。
反正再也不見就行了，無所謂關系是什麽。
就在前幾天的時候，小落落還和她聊起過這個問題。
“他可能會覺得我這人有病吧。”陸曉冰自顧自揣摩，“我也會覺得自己有病，就是，當初自己信誓旦旦的像什麽一樣，現在這樣算什麽？”
“可是你的心境又和從前不一樣，應該更成熟一些了。”小落落一如既往溫柔，“人都是在變的。”
說不定當初做過的決定，換成現在的她來處理，又會不同。
“而且，他也會變啊，從你描述的來看，現在的他還挺，嗯，外放的？”那邊頓了頓，“說不定他也在暗搓搓搞事情。”
“你說沒有這可能，他記恨我曾經做的，”陸曉冰發揮想象力，“于是現在打算，先把我弄到手，讓我對他欲罷不能，再狠狠報複我、折磨我，把我甩了。”
對面沉默好一陣，才說，“糖冰大人，您現在還沒大火真的太可惜了。”
“大火？”陸曉冰捕捉到這個關鍵的字眼，“要不，等我大火了之後，我再試探一下他？這樣的話，我也不像現在這麽垃圾。”
“那能怎麽樣呢？”小落落不解。
“如果這樣，可能我會有點底氣吧？”陸曉冰想着，“萬一他沒那意思，我就說，呵，老娘現在這麽厲害，給你面子你不要，你将來不要後悔！”
又是無語了一會兒，對面委婉勸說，“火不火，這個是不可控的因素，不能把這個作為前提。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他問。
是不是還是那個答案。
陸曉冰忽然想起什麽，“壞了！”
“怎麽了？”他早就習慣她偶爾的一驚一乍。
“我下來的時候忘記關空調了。”陸曉冰指了指旁邊的方向，“我要不，先去關個空調？”
說完就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像是她要逃避這個問題一樣。
蘇辰遠暗自嘆了口氣，還是不想逼她，她要逃避就逃避吧。
大不了，他下次再想想辦法。
“家裏沒人開着電器太危險了。”陸曉冰認真解釋，“要不，你就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關一下再下來？”
蘇辰遠又開始困惑了，如果說她要逃避回答，怎麽又說自己還打算下來？
還是說，她是真的很想去關空調？
“那你去吧。”蘇辰遠不确定。
陸曉冰下了車，一路小跑上樓。
沒過一會兒，蘇辰遠收到她發的語音，“你要不來樓上吧？不急着回去的話，我們在室內聊天？我覺得，我現在把空調關了下來跟你說話，過了會兒我再上樓開，對空調不好。”
蘇辰遠：？
她是不是缺心眼？？
剛聽了第一句以為她在邀請他去她家，聽到後面覺得哪裏怪怪的。
空調有這麽重要？？？
想了想認命了，還是決定上樓去。
又收到她發來的微信，“你上次說，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是不是我想怎麽決定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