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在葉家待客室坐定,肖振留意到葉濤身上隐有龍氣發出,從古至今蛇化龍的傳聞也不少,但真正感受到蛇妖身上有龍氣發出,肖振還是頭一回。
看來肖龍那天說的蛇化蛟,蛟化龍是真有可能實現的,只是,葉濤已經兩千多歲了,才隐有龍氣,難道讓他等兩千年看自己的孫子化龍?
一想到這裏,心裏就有些意難平,再看那蘇菁、葉荷、諸詩雲三個雖端坐,卻露出一股天然的蛇妖媚态,眼底不由有些輕視,不管如今葉家勢力如何,作風怎樣端正,蛇族在肖振的眼裏,從來都不入流。
雖說同為妖族,莫名覺得自己高一等,看其他妖種,是低頭俯視。
如今,竟要來和不入流的蛇妖提親,這換到幾日前,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肖振也斷不肯做這個事。
是蒼寒親自為肖龍做說客,說服他前來提親。
來是來了,這口,可實在難開。
葉濤親自拿起紫砂茶壺,為肖振和袁茵倒茶,随口問道:“不知二位登門,可有什麽要事商量?”
肖振:“早就聽聞帝王蛇一族盤踞靈山,于修為大有益處,今日過來看看,果然不一般,只是靈山有益修為,品性的修行還是要看個人。”
蘇菁聽出來品性的修行這句話,便是指自己了,在葉荷聽來,除了是暗指蘇菁懷孕一事,還指摘了自己被囚一事,面上當即冷了下來。
葉濤自然聽出肖振話裏含刺,笑道:“和蒼龍一族相比,我們蛇族自然不能妄談修為,品性的修行更多的是看為人處世的胸襟和氣魄,貴公子手刃太子報仇,彰顯氣魄,龍王未判公子死罪,彰顯胸襟。”
肖振聽他翻出舊事,似乎在說你家肖龍也不過是個服刑外出人員,在我面前談什麽品性不品性的,愈發覺得肖龍讓他丢了顏面。
袁茵見丈夫是無論如何無法說出提親二字,只能由自己出面,便接口道:“小兒肖龍年輕時确實氣盛,正如葉老先生所言,幸而龍王胸襟寬廣,免了死罪。這一段監禁卻也成就了一段姻緣,小兒肖龍和令外甥女葉菁在獄中因愛生情,想必您們還不知道,令外甥女已懷有身孕。”
諸詩雲幫袁茵續了一盞茶,見她說話間似對蘇菁懷孕頗為輕視,笑道:“看來令兒行事向來魯莽,好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并不一味以俗禮規制,是以并不責怪年輕人沖動,您們也不必為此事致歉。”
肖振袁茵聽了這話,氣得七竅只差生出煙來,明明蘇菁勾引我兒子堕落,如今竟還惡人先告了一狀,真是有冤無處訴,若不是礙于蒼寒的情面,這個親,是萬不能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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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茵只得笑說:“都快要成為親家了,有什麽歉不歉的,今天我們來,也是來聽聽您們的意見,定定兩個孩子的婚期。”
諸詩雲看一眼蘇菁的神情,心想這孩子倒是穩重,聽到婚期也并沒有流露出什麽歡喜的神色,知道場合輕重,心中有些贊許,對袁茵道:“成不成為親家,還要聽聽我家孩子的意思,畢竟是兩個年輕人的大事,且今天肖龍也沒有來,你們也問清楚肖龍的意思再說,兩個孩子願意,當然是怎麽都好……”
這場不見硝煙的交鋒自然是不歡而散。
從葉家出來後,肖振的臉比進去時還黑,他身邊的袁茵也不由得抱怨了一句:“這可真是成了求親,他們倒拿起喬來了。”
肖振也生氣道:“葉荷還是肖龍救出來的,話裏話外都是肖龍呆過監獄,沖動不懂事,真是不知好歹,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也不知道蒼寒看中葉家哪一點。”
這邊諸詩雲待他們出去後,也問蘇菁,怎麽今天提親,肖龍沒有一起過來?
蘇菁也是摸不着頭腦,事先她并不知道肖振他們竟然就真的來提親了,事情順利得有些超乎想象,太不合理了。
她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帶着疑惑回到房間給肖龍打電話,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
打給白華,白華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
打給黃耿,黃耿讓她去問蒼寒。
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主動找蒼寒。
一時半會找不到肖龍,她趴在床上回想剛剛親家會面的情況,肖振袁茵雖然趾高氣揚,但在話裏話外都落了下風,想必氣得不輕,這時候就顯出了娘家的重要性,娘家底子厚,有娘家撐腰,哪怕就是懷孕了,也不是可以任由對方拿捏的。
她又想着,不知道許佳那裏怎樣處理了,想必要費許多周折。
還有,看今天雖然提親場面不高興,但婚事十有八九能确定下來,若是以後結婚果真就住進肖家,日子勢必不好過,最好就是能和肖龍單獨在肖龍的別墅裏過活,要不然,一家子除了肖龍,全是和自己不對付的,到時候日日相處,恐怕要費許多心思,明裏不說什麽,暗裏受點委屈也是常态……
又過了幾日,肖龍依舊沒有消息,肖振袁茵倒是又來了一次,和諸詩雲他們商定了婚期和婚禮的一應事情,像他們這樣的大勢力家族,結婚不是小事,須得樣樣周全,少不得要合計許久。
再後來,連葉濤、諸詩雲、葉荷也一同去了一趟肖家,婚禮的事情定得七七八八,大家忙得人仰馬翻,依舊不見肖龍露面,葛雲見到蘇菁,态度冷淡了許多,不單單是冷淡,似乎還添了一些敵意在裏面。
蘇菁不經意聽到肖家兩個仆人忙碌時的對話,這個抱怨說真是要忙死人,大婚禮一辦就辦兩場,弄得大家日日夜夜的忙成一鍋粥,另一個八卦說要我是許佳,我非得鬧他個天翻地覆才行,哪裏就這樣乖乖的做了心上人的侄媳婦,生生小了一輩不說,還得在同一屋檐下看着心上人和其他女人恩愛……
蘇菁才知道,原來對于許家的交待,是拿了肖啓的大兒子肖帛來和許佳聯姻,然而,她也恍惚聽說過,肖帛在戀愛的事,若真是這樣,豈不是為了自己和肖龍,生生的拆散了一對?
她心裏就生出些對不住肖帛的歉意來。
只聽他們繼續八卦道:“要說肖帛公子也是倒黴,那邊剛剛情場失意,這邊就被用來幫親叔叔擋桃花。”
另一個道:“我看啊,肖帛公子一定是被情傷得心死,反正也娶不到心愛的人,娶其他的人都一樣,就随便娶一個咯。”
那一個說:“唉,要我說啊,含着金鑰匙出生又怎樣,還不是一樣身不由己,你看肖龍少爺如願以償能娶自己心愛的人了吧?還不是要付出那樣的代價……”
說着搖了搖頭,換了一幅十分憐憫的神情。
另一個用手撞了撞她,指指蘇菁的方向,那個丫頭看了一眼,小聲嘀咕說:“她難道就不知道麽?”
不等另外的丫頭理她,她又自顧自的搖搖頭:“倘若她知道,還要任由肖龍少爺付出那樣的代價,那她的心也太狠了些,我是絕不會讓我心愛的人為我那樣付出的……”
管家來訓了她們幾聲,她們便不再做聲了,一味的專心幹活,蘇菁想再聽什麽,也聽不到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過起來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婚期,蘇菁這期間探聽肖龍的消息,一直未果,那天她去問蒼寒,蒼寒只問她願不願意嫁給肖龍,如果願意,只要好好的當個新娘子,其他的,交給他們便好。
這是婚期前一天,半山腰的別墅裏華燈結彩,連山上的樹也染了這喜慶的紅色,一路粉紅色的花從山上開到山下,每一朵都含羞帶笑,像是新娘出嫁前含羞帶喜的妝容。
蘇菁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更不知道丫頭們說的肖龍付出的代價是什麽,明天就是大婚之日,肖龍總該出現了吧。
只要肖龍能出現,只要肖龍還活着,就憑我蘇菁的醫術,我一定能保肖龍萬全……她這樣跟自己說。
手裏的鑽戒泛着微微的白光,是龍族聖物的光芒,光芒映射到窗外樓下,蘇菁看到白華站在那裏,朝她揮了揮手。
這是許多天來第一次,白華他們主動來找她,之前都是她一遍一遍的去找他們,問肖龍的下落。
傍晚的山上,櫻花樹下,半紅的花瓣落了一地,天邊霓虹滿天,白華一塵不染的站在那裏,穿的是肖龍常穿的那套青色的運動衣,理的是肖龍的發型,即便如此,從背影看,也才有三分像肖龍的背影,白華身上貴氣有餘,氣魄不足。
他站在櫻花樹下,對蘇菁說:“蘇菁,老大說你這裏的傍晚最美了,今天忽然特別想要和你在這個櫻花樹下坐一坐,看看天邊的落霞,和你一起想想孩子的名字……但他現在忙婚禮的事,無法抽身前來,讓我穿了他的衣服,逼我理了他的發型,說我來這裏,就當是他來了陪你一樣。”
蘇菁喃喃問:“他果真便是在忙婚禮的事麽?”
白華笑說:“果真是,老大說叫你不要哭,哭了明天做新娘子就不好看了,他好多日子沒見你了,想看見你美美的在他面前。”
蘇菁吸了吸鼻子,扯出一個笑容,道:“好,我不哭,白華,你告訴我,肖龍,他,他好麽?”
白華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看見葛雲一臉不情願的站在身後不遠處,向他招了招手,又對蘇菁說:“老大讓葛雲給我們拍個背影照,發給他看看,就當是他和你在這裏合照了,不辜負了今天這裏的美景。”
葛雲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拍了幾張都不滿意,蘇菁微微拉過一些白華,往他身上虛虛一靠,葛雲瞬間按下快門,說,這張可以了,老大很滿意。
蘇菁又問了一下肖龍的近況,白華說這段時間肖龍是去為蒼寒辦事了,因為事情涉密,是以大家不能說。
蘇菁點點頭,白華拿出一根手杖,他攤開包裹手杖的絲綢,裏面露出一個精雕細琢的龍頭來,杖身十分光滑,用的是楠木。
楠木不是一般人能用的,這根木杖,怕是不簡單。
白華把手杖遞給蘇菁,小聲說道:“蘇菁,這個你明天帶着,行禮的時候,把它交給老大,他,會需要。”
一聽這話,蘇菁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夜幕降臨,微風拂過樹枝,開過的花随風四散,又有誰知道,霓花漫天的美景,是花瓣們付出生命的代價帶來的,這世上,哪個美麗不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