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寵太兇勐

第9章

第 9 章

五樓那幾排櫃子裏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卷宗，沉浸在愛情的失意裏的蘇菁，當時沒心情也沒興趣來看，如今忽然從愛情的傷痛裏走出來，終于想起自己來到這千城永獄，不是度假療傷來的，而是有着作為監獄長兼馴獸師的責任。

責任看上去重大，熬死了四位前任監獄長，其中最要緊的，可能是“留給下一任馴獸師”寶典裏提到的絕密任務——龍族聖物。

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好奇的小火苗，那小火苗指引着蘇菁繼續來到五樓檔案室，幾排書櫃的旁邊，是一間寬闊的休息室，休息室隔壁有個房間，看擺設，有點像刑訊室，擺着一些用刑工具，想是許久沒有用過，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蘇菁想起第一次見到肖龍的情形，那只小小萌萌的小肥龍，想來确實難以下手用刑。

幾排書櫃上擺放的是這二十來個囚犯的犯罪經過，以及他們的背景資料，當然，還有一些馴獸方法，逼供秘籍之類的工具書。

再往裏面的櫃子看過去，裏面《風流狐貍的豔遇》、《妖豔女鬼的坎坷情路》等等香豔小說一排過去，本本都被翻了不下幾十遍，被翻得十分破舊，看上去，前四任馴獸師就靠着這些萎靡的精神食糧，在這裏渡過不鹹不淡的日子。

蘇菁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蒼龍肖龍的犯罪經過》，打開臺燈，坐下來細細品讀，一字一句的品讀下來，當真是震驚！

心中第一個想法，城牆上“十惡不赦”四個字他是當之無愧，作案手法極其殘忍，同是蒼龍，他殺了對方還不算，趁着對方還沒斷氣的當口，利刃碎屍，屍塊無數，六位破案人員數了近5個小時，最終得出數據約為179萬餘塊，因屍體被碎得太小，甚至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漏了很多塊沒有數進去。

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累積的好感度急劇下降，甚至，降到了比自己當時不小心被他啃了胳膊那時的好感度還低。

他簡直就是一個魔鬼，長得那樣無害，眼神純淨又無辜，心卻是鐵澆銅鑄而成，他有着天使的眼神，魔鬼的心髒。

再翻白華黃耿葛雲他們的犯罪經過，結合肖龍的犯罪事實，蘇菁在腦海裏還原了一下當時畫面，應該是個群毆事件，肖龍是白華他們的頭，被肖龍碎屍179萬餘塊的另一只蒼龍，是另一夥群的頭，想來戰況十分慘烈，慘烈說的自然不是肖龍白華他們，他們是戰勝方，失敗方無一例外被碎屍。

當時有個強大的力量要求要把肖龍這夥窮兇極惡之徒盡皆斬殺，以告慰被害者在天之靈，然而，又有一股力量拿出龍族聖物出來做要挾，兩股力量最終的博弈是，肖龍他們被判了無期徒刑，永遠被關押千城永獄。

典籍裏說，這也是為什麽一定要從肖龍的嘴裏追查到龍族聖物的下落的原因，那幫力量今天能用龍族聖物做要挾，把這幫十惡不赦之徒的死刑改為無期，明天就能用龍族聖物來要挾其他的事，天下還有何公正可言？

媽媽，我想回家……

蘇菁從書籍裏擡起頭來，媽媽是誰都不知道呢……

肖龍果然手眼通天，關在這裏八百多年，上次居然說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身在何方……

還有，上次，自己被綁架在黑熊田野馬戲表演的時候，是肖龍沖破雲際騰飛下來救了自己，他是怎麽離開的這裏？他又為什麽要救自己？他平時看上去，雖然言語不多，但一身正氣，尤其是那無辜無害的眼睛，仿佛全世界的真理都在他身上一樣。

奶奶小時候曾經告訴過她，壞人不會在額頭上貼上“我是壞人”，他們會裝得比好人還好。

肖龍好人裝得這樣高明，自己和他的段位差得太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能不能在這裏活過200年還不知道，看來前四任馴獸師也沒有之前想的那麽笨，畢竟在這裏活夠了200年才死。

“蘇菁……”

蘇菁擡起頭，面前一個通身黑衣的人，濃眉大眼，長腿闊腰，這人她在來千城永獄之前見過，是蒼龍族掌管所有監獄的頭頭，那天她聽到族長在他面前唯唯諾諾，稱呼他“總司獄長”。

“總司獄長……”蘇菁按照族長的稱呼，起身微微施禮喊了一句。

總司獄長點點頭，面上沒有任何神色，聲音透着一股威嚴，“你來了一個多月，終于來看這些卷宗了。”

蘇菁不知該如何回他，他強大的氣場壓得蘇菁大氣也不敢出。

“限你一個星期內，從肖龍嘴裏套出龍族聖物的下落。”　他直接下達命令。

蘇菁擡頭問了一句：“龍族聖物是個什麽東西？”

他威嚴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悅：“不該問的，便不要問，肖龍自然知道龍族聖物指的是什麽。”

蘇菁有些為難：“一個星期，時間太短了，況且，他還救過我的命。”

他一張臉瞬間黑透：“蘇菁，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姑娘，看過卷宗，便會知曉大義，比起他犯下的罪行，他救你一命，算的了什麽？”

不待蘇菁答他，他繼續冷冷說道：“一星期為限，你若套不出來，蘇笕便會來這裏，到時候，你們兩個，先套取出來的人活，輸了的人死，不要問為什麽，我們已經在這上面花費了太多的精力，這是命令。”

所以，什麽是正，什麽是邪？

救人是正？殺人是邪？

殺人是正？救人是邪？

作為總司獄長，下面人的性命，随時可以捏死一樣，這是正？

蘇菁來不及想這麽多，總司獄長走了後，她在想，如何從肖龍嘴裏套出龍族聖物的下落，現在她從愛情的傷痛裏走出來了，沒有那麽想死了，卻又被推到死亡的邊緣。

先保命吧。

第一天，新買的鏟草機到了，大院子裏那些野生野長的草，在蘇菁、肖龍、白華、葛雲他們的辛勤勞作下，被修整得整整齊齊。

鏟草的時候，蘇菁幾次喊肖龍的名字，卻終于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問出心裏的那句話。

休息的時候，葛雲忽然說了一句：“蘇菁，你今天有心事。”

蘇菁看了一眼肖龍，眼角餘光瞥見天邊霓虹漫漫，她喃喃道：“沒，沒有，別瞎說。”

那夥人忽然就非常識趣的進屋去了，還把大門也給關了，表明自己絕不偷聽的立場……

蘇菁：“……”

我是讓他們誤會什麽了嗎？

肖龍看她的眼神像是從漫天霓虹中透出的一股清澈溪流，幹淨又明亮，蘇菁心裏想，多美好的一個人啊，真是可惜了。

“你為什麽要殺了龍族太子蒼文？”她輕輕的問。

那股清澈的溪流瞬間結成了冰，那語調像是寒冬歲月裏挂在琉璃瓦上的冰條條，一條一條的墜落到地上來：“因為，他、該、死……”

“他該死……”蘇菁語調輕輕的重複着他從寒冬歲月裏傳過來的話，心裏不知為什麽，對他生出一股極度的信任來，他說他該死，他就該死。

“他不但該死，他還該死180萬次。”他說這話的眼睛，依舊是寒冰結過的溪流，冷，但玲珑剔透，一絲雜質都沒有。

蘇菁被這個數字驚得從他的眼神裏回味過來，在心裏倒吸一口涼氣，還有1萬片屍體沒有找到。

她又望過去，帶着些希冀的問：“肖龍，你救過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

“好人，也會殺人。”肖龍起身，不再看她，準備進屋，臨開門的時候，他又轉過頭來：“蘇菁，我不是一個絕對的好人，我雖然認不清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我卻要你認清我，要你懂得我。”

他在說什麽？要一個監獄長去認清一個囚犯，去理解一個囚犯，甚至是，去懂得一個囚犯？

第一天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完敗……

不但完敗，蘇菁甚至覺得，自己願意嘗試着去理解他，去懂得他……不行，這念頭太危險了，會讓自己丢了性命。

蘇菁啊，幹淨無害的眼睛什麽的都是浮雲，你可別被騙了，還是命重要啊。

她在心裏這樣告誡自己。

第二天，一輛大卡車嘟嘟嘟的運着幾顆環抱那麽粗的木棉樹過來，光禿禿的樹幹沒有一顆葉子，樹根被新鮮的泥土包裹着，手指粗的大麻繩在包裹着泥土的樹根上一圈圈的繞着，蘇菁和白華并排坐在院子門前看着大家搬搬擡擡那幾顆樹。

蘇菁力氣小，白華怕髒，整個千城永獄就她們倆閑在那裏，蘇菁眼睛時不時往肖龍身上瞟一眼，心裏打着草稿，要怎麽套取龍族聖物的下落。

白華曬着太陽，懶懶的開口：“女神，我們老大是不是好好看，你怎麽看都看不夠，尤其是那雙眼睛，剛出生的嬰兒的眼睛也不如他的又純又亮。”

蘇菁打到一半的腹稿被白華打斷了，順着他的話問了一句：“是啊，這麽好看的人，為什麽偏偏是個壞人？”

白華生氣了：“誰說坐牢的就一定是壞人？女神你別給我們亂貼标簽。”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白華的語調忽然高了幾度：“女神，你別擔心，愛情不應該別标簽蒙蔽。”

聽到這句話，正在細心的給樹根澆着水的肖龍往這邊淡淡的看了一眼，蘇菁覺得腹稿打得差不多了，起身向肖龍走去。

白華和葛雲他們又非常識趣的進屋去了，緊緊的關上大門，在二樓窗戶那裏悄悄的往外面看着。

白華：“他們怎麽磨磨蹭蹭的，老大以前從來都是很爽快啊，喜歡就喜歡了嘛，怕什麽呢。”

黃耿：“我猜蘇菁作為典獄長，沒法接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囚犯頭頭。”

葛雲：“我看蘇菁最近的狀态，不像是戀愛……”

白華和黃耿一齊推了推他：“烏鴉嘴，滾滾滾……”

蘇菁走到肖龍跟前，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正要開口，卻聽肖龍先說話了：“那個老不死的司獄長來找你了？”

沒想到他居然猜出來了，蘇菁把打了半天的腹稿抛到一邊，如實回答：“是，他要我問出龍族聖物的下落。”

離蘇菁不遠的地方一堵院牆，肖龍往前走了一步，蘇菁堪堪往後退了一步，他打量着蘇菁，然後點點頭，“不錯，問出龍族聖物是每任監獄長的職責。”

蘇菁覺得兩人之間太近了，又後退了兩步，然後顫着一顆小心髒問：“你會告訴我嗎？”

她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顯得心虛，沒有底氣和自信，肖龍逼近兩步，蘇菁退無可退，只得靠着牆低下頭去。

肖龍用手擡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的眼光飄呀飄，終于飄落在肖龍的眼睛上，沒有再移開。

肖龍俯下頭……

白華用力掐了一把身邊黃耿的胳膊，興奮的小聲嘀咕：“黃耿黃耿你看，老大親下去了……”

葛雲站的位置視野和角度比他們好，他涼涼打斷：“你們想太多，老大根本沒親她。”

“啊？沒親她，那在幹什麽？”白華和黃耿心急的探出頭去。

肖龍沒有說話，蘇菁被他擡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覺的淪陷，然後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肖龍，你的眼睛，好好看。”

“嗯，看來不是刑訊逼供，而是□□了。”肖龍的語氣淡淡的。

蘇菁從他淡淡的語氣中回過神來，忽然就惱了，微微怒道：“我除了刑具和美色，還有腦子。”

肖龍放開她，無所謂的轉身，依舊是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那我等着……”

第二天，就這樣茫然又癡迷的渡過了，依舊是完敗。

天殺的，他的眼睛，是真的好好看啊！

蘇菁，蘇菁，醒醒，眼睛不眼睛什麽的都是浮雲，還是命重要！

千城永獄的院子實在的大得離譜，第三天清晨，蘇菁他們剛吃過早飯，幾個工人扛着農用工具過來，說是蘇菁之前約他們來，開一塊地種菜。

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在入獄前，大部分都是家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蔬菜是地裏種的還是樹上結的都搞不清楚，哪裏會做這些事。

正巧蘇菁一心想着怎樣用腦子從肖龍那裏套取龍族聖物的信息來保命，沒心思管這些事情，大手一揮，給了些錢，就又讓這幫工人們又扛着工具下山了。

白華悄悄的湊到肖龍跟前，低聲問他：“老大，你昨天拒絕了女神的投懷送抱？女神今天看上去魂不附體啊，連一向這麽上心的院子都懶得打理了。”

肖龍神情淡淡的：“女人越美，越危險，你記住了，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對你投懷送抱，會讓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白華吃驚的望着他：“老大，我女神雖然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但看上去不像是禍國殃民的人啊。”

“所以說你還太嫩了。”肖龍拍拍他的肩，上樓去了。

白華摸摸自己的臉，确實挺嫩的。

然後，白華看到，肖龍前腳上樓，蘇菁後腳就跟上去了，看上去很迫不及待，女神真有毅力啊，白華在心裏喊，女神加油，我們老大總有一天是你的。

已經第三天了啊，時不我待，刻不容緩啊，再不找到突破口，蘇笕就要來了，一萬個不想看到蘇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