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號玩具店
67號玩具店
《聖誕老人的金牌助理》
如果說別人的重生是大戰反派白月光，修羅追妻火葬場
李瑛的重生簡直就是一個笑話，生前她千人所指被逼而死，死後的她被迫成為打工人，進入血汗工廠，為沒人性的異世界資本家67號做牛做馬。
他，67號，東亞聖誕老人分公司執行總裁，常年穿着各種紅衣，禮物大師，魔法能力堪比女王愛莎，冷酷無情，愛好刁難助理，雇傭童工，虐待動物……
同時——也是個老年癡呆？
李瑛：“所以說，你在這裏工作了這麽久，就是因為經常忘記自己應該做的禮物訂單？”
67號：“……嗯。”
李瑛：“啊這，那您看起來可真是有夠青春永駐啊。”
67號：“嗯，謝謝你的誇獎。”
李瑛：“……”
*
67號作為一只孤寡青蛙留守公司多年，終于迎來了一位專業對口兒童心理專家助理。
雖然助理經常講起話來話裏有話，對他敬而遠之，67號其實早就高興地手足無措。
他的小助理那麽厲害一下子，一下子就把東亞分公司的業績提到了全球榜首。
可是，似乎她并不開心。
他的過去和未來早就消失了，可是她還有無限希望。
這一次，為了自己的摯愛，他不會再做錯禮物了！
*
生前的李瑛是一名兒童心理專家，一次意外她成了殺人兇手與頭號“磚家”，重生後的她穿越時空，幫助各位許願者實現願望，成為了異世界聖誕老人的金牌助理。
家暴父母、吸血弟弟、校園欺淩……只要是她出手，沒有做不出的“包滿意禮物”。
“每一孩子都應當被童年治愈，如果沒有，我們來幫忙！”
負能量滿滿的毒舌少女和撲克臉老年癡呆青年互相治愈的愛恨情仇
第一章
李瑛死了，所謂活人世界的老倒黴蛋，就是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總之她現在是一個迷茫的鬼，這種事情，李瑛只能表示生而為鬼，她很抱歉。
更讓她迷茫的是，孟婆湯也好，閻王爺也罷，哪怕來個耶稣上帝聖母瑪利亞，也不辜負她曾經作為活人儲存的的稀薄知識。
可問題是，她這是被帶到什麽鬼地方了？穿一黑一白西裝的兩個彪形大漢把她送到這裏，然後就跑了？這奇妙的總裁風格辦公室又是什麽地方？
“你就是李瑛？你好，我是東亞地區第67號聖誕老人，很高興你成為我的助手！”
辦公室角落的大桌子前不知什麽時候坐着一個背對自己的男人，他帶着轉椅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向李瑛表示着他的堪稱熱烈的歡迎。
李瑛打量着他，一身酒紅色絲絨西裝筆挺，考究的領帶，完美的身材和刀刻的臉蛋，實打實的帥哥，可惜讓李瑛下意識聯想到跳着小蘋果的肖央和鳳冠霞帔的新娘。
李瑛盡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在帥哥面前不要過于浮誇，但是，這個男人承載的巨大信息量仍舊讓她的表情管理進入了喜劇人模式，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67號，什麽聖誕老人，這都是啥？
男人似乎能看透她的心一樣，說道：“你叫我67號就好了，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向我提問。”
“啊這，不是……剛剛帶我來的那兩個大哥說我死了，我什麽都記不起來，我現在是死是活啊？”
67號輕輕挑眉說道：“稍等，我先簡單介紹一下，這裏是聖誕公司東亞地區分公司，我是東亞地區的聖誕項目主管，67號聖誕老人。”
說到這裏，67號啪的打了一個響指，一份散發着藍色聖光的合同呈在了李瑛的鼻子前。
“這是我們的合同，根據九殿閻羅及哈迪斯冥河綜合人力市場的經理介紹，你生前是兒童心理健康教育的專家，對我在市場調研與産品研發方面很有幫助，因此我希望在我的任期結束前，你會一直擔任我的助手。”
李瑛的臉簡直可以做成表情包了，她大概是明白了一點點，但是依舊迷惑。
“啊這，所以……”
“簽下這份合同，你将獲得重生的機會，條件是，協助我在任期內圓滿完成工作。”67號說。
李瑛看着眼前的血汗合同，竟然有一絲絲詭異的心動，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反問道：
“你先等等，我都不明白我是怎麽沒的，你這就讓我重生？還得和你996？我就想問問，我今天要是不簽，你怎麽辦？”
67號依舊是一張撲克臉：“那麽你是不願意了？”
他又打了一個響指，李瑛瞬間頭痛欲裂，她的腦海中回閃過許多她記不起來的不算美好的片段：
“你真是個賠錢貨！”
“像你這種冷血的人怎麽可能幫助到小孩子？”
“她死了都怪你！”
“你為什麽不去死？”
……
67號有些遺憾地說：“很遺憾你沒有珍惜這次機會，再見了，李瑛小姐——”
“等一等，停下！我不是不願意！”李瑛抱着頭掙紮着說。
67號見狀點了點頭，又是一個響指，不緊不慢地扶起李瑛，仿佛剛剛的“緊箍咒”與他這尊大佛無關。
“真是個冷血的家夥。”李瑛小聲嘀咕着，“你剛剛幹什麽了撲克臉？把話說清楚可以嗎？”
“可是我沒幹什麽，可以。”67號回答得倒是很積極很有禮貌。
“那我的頭怎麽了，為什麽會那麽痛？”
“重生名額有限，根據九殿閻羅及哈迪斯冥河綜合人力市場的客服所說，一旦重生者內心産生放棄重生機會的想法，就會很快失去資格，走向真正的死亡，你不是頭痛，你是快死了。”
李瑛翻了個白眼，心裏想：“你可真會說話，而且我就連死都這麽不容易嗎？”
“……好吧，我似乎明白了，那我是怎麽死的，這個你總知道吧。”
67號擡起頭，留給李瑛他俊美的下颌線，活像青春疼痛文學裏的男主角，淡淡說道：“我對此并不了解，總之，我認為這是一個對你有益的機會。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的表現讓我不大滿意，我的時間很緊迫，而你太浪費時間了。”
李瑛忍住自己想要罵街的沖動，獰笑着點點頭：“行，我算明白了，我簽，我簽還不行嗎？我要做你的助理每天氣死你！”
“你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友善。”67號沉默了半天，說出了這麽一句讓人蛋疼的話。
“好的呢，很高興成為你的助手，我真是太榮幸了！”李瑛覺得自己的态度還是要好一些，笑容滿面把手伸向67號。
67號揮手，剛剛那份合同從門外飛進來，在房間上空盤旋了幾圈，化作一只藍色小鳥，落在李瑛的頭頂輕輕抖落了一片幽藍色的羽毛，羽毛落在李瑛的鼻尖上，讓她癢癢的。
“好了，合作愉快。”
“诶，你先別急着合作愉快呢，我不愉快，我的衣食住行總要有保障吧？”
“這個是肯定的。”67號拉住李瑛的手不急不慢：“你準備一下。”
“啥？”李瑛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麽，只覺得天旋地轉，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又軟有大的歐式公主床上，如果不是身邊還躺着67號，床邊圍着一圈星星眼穿着紅色小棉襖的小男孩小女孩，她真的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大夢。
“這又是什麽情況啊！你們都是誰家的孩子啊，這又是哪裏啊！”李瑛哀嚎道。
“助理姐姐好！67號先生！”小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怎麽樣，這是你的房間，你滿意嗎？”67號起身下床站在床邊，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說你還敢不滿意。
李瑛環視了一圈這誇張的哥特城堡裝修風格，深深皺眉。
“你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适應，簡單來說，東亞地區分公司城堡是聽得到你講話的，你能觸及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它會随着你的想法而産生改變，你現在看到的是公司原來的樣子。”
李瑛皺眉加深，這個撲克臉的男人怕不是個沙雕吧？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想象力把你的房間變成了總裁辦公室？”
“是的，為了嘗試一下新的風格。”67號認真回答道。
“李瑛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說道：“那你的想象力還挺富有童趣的。”
“謝謝你，李瑛小姐。”67號絲毫不尴尬，禮貌答謝。
“總之，我認為還是帶你在城堡內走一圈比較好，67號起身就走，做出了一個簡單的邀請。
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已經到了另一個房間內，背後是一面結實的牆壁，壁爐裏的火燒得暖呼呼的。
李瑛扶了扶自己幾乎要飛出去的眼鏡：“大哥你慢點可以嗎，你們企業文化是飛翔？”
67號毫無歉意地說：“抱歉，你适應這裏可能需要一定的時間，為了提高我們的工作效率，這裏的門通向任意一個房間，只要聽得到你心靈的回音，它就會幫你到達你想去的地方。”
李瑛看着67號，他像是在說着一件很普通的事，可是這普通卻又那麽其妙，看起來極度地不真實，但是他的眼睛亮亮的，裏面閃動着光，讓人不自覺相信他說的話。
“這裏是我的房間，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來我這裏找我。”
“好的……”
“那我們去下一個地方了！”這一次，他們甚至連門邊都沒有走到，又是一陣炫光，李瑛情急之下拉住了67號的手臂，67號十分坦然地反扶住了她的手。
這次睜開眼睛，眼前則是一個堪比工廠大小的房間，屋子裏依舊是暖烘烘的，鋪着可愛的麋鹿地毯，挂着小星星裝飾燈。
房間最中央是一個足足有十幾米高的大圓爐，直通向看不到的屋頂，幾十個小朋友連成一條蜿蜒的流水線，負責把無數圓圓的藍紫色冰晶狀的石頭填裝進爐子裏。
圓爐再從另一條流水線上，産出一個個形狀各異的小玩意，又傳送到另一個房間裏去，房頂上，一片片白色的蝴蝶一樣的東西不停飛舞着，竟然是一張張寫滿了字的訂單。
“啊這，這不會就是你做玩具的地方吧？”李瑛新奇地問道，雖然被逼迫簽了血汗合同，但是不得不說，這裏是一個有趣的地方。
“确切的說，這是我們做禮物的地方，我們用雪花石做成禮物的雛形，然後繼續加工。”
“雪花石？那是什麽東西？”李瑛繼續提問。
67號回答：“雪花石是聖誕老人用來做禮物的原材，需要注入訂單送來的心願才可以變成真正的禮物。”
李瑛看着67號這樣一個板板正正的成年男子就這樣說着這些小男孩都編不出來的話，只好暗示自己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她如今是個正兒八經的聖誕老人身邊的魔法少女了。
67號帶她參觀了各個房間和場所，仿佛是一個男版的愛莎女王剛剛搭建好自己的冰雪城堡。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李瑛氣喘如牛地贊嘆，只希望67號能夠盡快放她去休息，吃飽睡好才有力氣幹活啊！“謝謝你帶我參觀，呃……67號，我想知道他們是誰？”
李瑛指了指那群一路上都能見到的穿着紅色棉襖的小孩子。
“他們是我們這裏的工作人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編號和稱呼，……”
李瑛連忙打住，說：“好好好，我以後慢慢記住他們的名字，你就不要介紹了，時間寶貴，時間多寶貴啊，我們浪費在這裏的每分每秒，都會讓孩子們多一分焦急地等待！”
67號歪頭，用一種莫名的贊許盯着李瑛，讓她有一點點不自在，這傻子不會被自己感動到了吧？
“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你是67號，那你的名字是什麽？67號又是什麽意思，是因為從前還有別的聖誕老人嗎？”
67號颔首，瞬間兩人回到了初見時的辦公室，那些孩子們沒有跟過來。
他走到架子前，伴随書本抽出的剎那，房間由架子開始逐漸變為了中世紀的古堡模樣的內飾，那個普通的冊子也變成了一本□□精致的相冊。
“嗯……在我之前也有很多聖誕老人，這是66號，這是45號……他們好像都是因為一些原因突然離開的，我也不太清楚，唉，怎麽又不記得了……”67號指着照片上的內容喃喃自語。
李瑛瞬間聯想到了一個詞——老年癡呆！
看着67號濃濃的哀傷，滿面愁容翻着記錄冊，她突然手足無措，連忙說：“沒事沒事，呃，我不是你的助手嗎，你別難過，這不是困難！”
67號“啪”地合上了冊子，說：“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差點忘了！你現在還是處在實習期，如果實習期沒有通過的話，你一樣也不能獲得回到人世的資格，我會在今年聖誕節結束後對你做出評估，決定你是不是能轉為正式助手，我對工作的要求很嚴格，你要做好被我批評的準備。”
李瑛抓着臉仰天嘆息，“老天爺，這不是重生！我到底犯什麽錯了！放過我吧！”
67號安慰道：“其實你也不要擔心，至少你剛剛說得很好，‘我們浪費在這裏的每分每秒，都會讓孩子們多一分焦急地等待。’你說得很對，這裏需要你這樣的工作态度！”
她在臉上用手推出了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道：“好，多謝老板，我會努力的！”
重生後待轉正時期的打工人生活就這樣開始啦！
第二章
廢柴要有廢柴的自覺，喪人要有喪人的堅持，偉大的哲學家李瑛就這樣說過：“每一個早起為別人的夢想而努力的日子，都是對溫暖被窩的辜負！”
于是，第一天在詭異聖誕老人的魔法城堡上班，李瑛，遲到了。
李瑛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67號那個家夥應該給自己配個鬧鐘的。
她昨天那麽辛苦，今天怎麽可能做到按時早起，而且那幾個叽叽喳喳的熊孩子真的是煩死了，擾了她的好夢，有機會一定要把他們教訓一頓，讓他們知道人心險惡。
盡管李瑛理直氣壯，但一想起67號那個腦子不靈光的大冰塊，李瑛就心虛，意識恍惚間剎那，她已經在高速下墜中，身體下方就是那個融化雪花石又重塑的炙烤的圓爐，一旁工作的小孩們，一時間全都慌了手腳。
“助理姐姐，想想67號先生的辦公室！”一個奶聲奶氣的臉上有雀斑的男孩呼喊。
她重重摔落在地上，熟悉的高空墜落感讓她又一次頭痛欲裂，似乎有一些不好的記憶拼命想要鑽進她的大腦裏。
她摸到了光滑的地面，擡起頭撥開自己面前垂落的秀發，沖着遠處正襟危坐的67號微微一笑，活像個女鬼。
67號的臉經過很長時間才加載出了一個勉強可以稱為“有點關心”的表情，禮貌說道：“你遲到了。”
李瑛尴尬起身打招呼。
“你好啊，我來上班了老板！我可以幫你做什麽嗎？”
“……你好，在給你安排工作之前，我希望你重視一下工作時間問題，遲到太多次是會降低我的評價的，如果你實習期的成績不高，你是不可以繼續工作的。”
67號搭起雙手，把下巴放在指尖上，認真地說：“我可是很嚴格的。”
桌子上的文件騰空而起，長着翅膀的鋼筆伴随着他的話飛速記錄：“今天是你第一次上班，遲到了三十分鐘，所以我要給你扣掉三十分。”
30分！李瑛的心都在滴血，“老板我想問一下，我一共有多少分給你扣啊？”
“100分，實習期結束如果你的分數被扣完，那很遺憾……。”
李瑛聽不見任何聲音，閉眼垂淚，扶住了自己的胸口。
“啊……你也不要焦慮，如果你表現良好，我是會給你加分的。”
感動于67號的貼心，李瑛內心翻着大大的白眼，恭敬地說：“好的，謝謝老板，我會努力的。”
“今天的工作是協助我制作訂單上的禮物，你先去和6689還有6475熟悉一下禮物制作，我處理完這些文件，很快就到。”
“好的呢！”李瑛元氣滿滿地回答，心中不由得繼續吐槽，67號到底是個什麽妖魔鬼怪，長得好看呆瓜嗎？6689和6475是什麽鬼，她要怎麽才能記住這些人啊！
随即，67號帶着他的愛窩柔滑地消失，李瑛和另外兩個小女孩已經處在了訂單房內。
“助理姐姐，助理姐姐，今天是我們兩個陪你先熟悉一下訂單哦！”兩個小女孩十分可愛地仰着臉說。
“呃……好呀，但是我要先問一下，你們誰是6689，誰是6475？”李瑛自然地坐到地上，和孩子們的視線持平。
“我是6689！”娃娃頭戴着一個毛球帽子的女孩說着，又指了指身邊梳着兩個香蕉辮的女孩，“她是6475！”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們的名字是什麽？”
兩個孩子面面相觑，6689說道：“這個……67號先生說了，用編號稱呼會提高效率，所以時間久了，我們也忘記了名字了！”
李瑛摸了摸她們的頭，痛心疾首地說：“沒人性，太沒有人性了！67號這種萬惡的資本家，真是太可惡了，沒有關系，6以後你就叫做小毛帽，你叫做香蕉辮，別用這沒有人性的編號！”
雖然自己起的名字不怎麽樣，但是至少比67號溫馨多了，李瑛滿意地拍拍手，帶着小毛帽和香蕉辮查看最新的訂單。
“就快要到聖誕節了，最近的訂單一下子多了起來，不過還好我們是東亞地區，禮物的需要還是很少的，不像北美地區和西歐地區，那裏至少需要100個67號先生，100個助理姐姐，還要100個我！”
小毛帽噠噠噠地跑到門邊，捧起門前一個石制的小鳥，順勢一抛，小鳥化作一道光消失了，厚重的大門徐徐打開，屋內幾乎停着百餘只藍色的小鳥還有即将壓垮架子的海一樣的白色訂單。
“你管這……叫少？”李瑛不禁扶額，但是看着孩子天真無邪的面容，她只能暗中下定決心，結束這非人的工作，讓孩子們快樂！
“這只是一天的工作量啊……”
李瑛的工作并不算複雜，簡單來說，這裏的訂單分為兩種，普通訂單是白色信箋，只需要将訂單送至工作坊內按照制作工藝最後注入訂單心願就好。
藍色小鳥是心願訂單，有着比普通訂單更複雜的要求，需要聖誕老人親自制作，簡單來說，就是在流水線作業前進行人工分揀。
小毛帽自豪地講述着他們們東亞城堡采用全球最先進的工業技術，流水線作業，制作禮物的速度和質量是各地區的第一名，李瑛聽得感動極了，福特在天之靈都被安慰到了。
“好厲害，所以為什麽訂單地分揀還要人工操作呢，這一步就不能流水線作業嗎？”
“這是因為心願訂單很特殊，孩子們最真摯的心願要用心呵護。”
剛剛說話的人是67號，他的身影炫酷感十足地緩緩出現在訂單房內，李瑛望向了他，他看了看手表說：“你們的動作有點慢，和我來吧。”
67號走進屋內，那些小鳥絲毫不怕他，反而環繞着他飛舞起來，白色信箋也被賦予了生命力一般，像是千萬白色的蝴蝶舞動。
“麻煩你過來一下。”67號轉頭，留下他清秀的側顏，向李瑛伸出了手。
李瑛沒有猶豫接過了他的手，67號幫助她雙手環抱胸口，屋內的小鳥和信箋有剎那的混亂，随即又恢複了盤旋與飛舞。
李瑛能感到內心一些柔軟的東西正被呼喚着，這種感覺讓她很舒服，那種頭痛的隐隐不适漸漸消失。
“你要相信這裏，相信自己心靈的回音，我要放手了……你要加油。”67號的聲音輕輕的，他一點點放開了李瑛的手。
“不要打了……好痛啊……有沒有那種可以抹上之後立即止痛的藥呢……媽媽救救我吧！我好想你，帶我走吧！”
“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都要給弟弟，弟弟有的我都沒有，弟弟生病了，我也不能好好的……可是我還很健康，我還沒有看夠醫院外面的景色……”
“可可的七個孩子都長大了，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爸爸沒有把它賣給人吃掉，它的孩子就不會像我一樣沒有媽媽了……”
……
那些承載着特殊心願的小鳥在李瑛的耳邊盤旋，悄悄把那些不幸與悲哀傾訴，痛苦包圍了她……
“就你？你能幹成什麽事兒？連個男人都留不住，自讨苦吃！”
“你還我的女兒！都是你害死了她！殺人犯，去死吧你！”
“跳啊！你倒是跳下來啊！”
……
李瑛睜開眼睛，視線裏是幾顆擠來擠去的圓圓的腦袋。
“醒了醒了，助理姐姐醒了，67號先生！”小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醒了，太好了。”67號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仿佛是在說你怎麽還活着。
李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黯然地坐在床上。
“你還好嗎？如果你的身體狀況不穩定的話，我可能不會考慮錄用你的……”
她別過頭說：“對不起……不會耽誤你的工作的。”
67號有些慌亂，小聲說道：“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些禮物……要怎麽做？他們，好悲傷啊……”李瑛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她是真心的，她真的感受到了一種責任感，她要做好這些禮物。
“他們需要的或許不是一件實體的禮物，他們需要被拯救，我們需要回到過去，找到他們，那樣才能拯救他們。”
“那他們可真幸運啊……”
“是的……這是我們的責任……不過你別哭了，傷心會把開心擠走的，如果你工作的心态不好，我也是會扣分的。”
67號關心地說，未經允許帶着李瑛回到了訂單房，一套迪士尼行為生生逼回了李瑛的眼淚，她根本沒有哭好不好，他67號到底會不會聊天啊！
成熟的信箋要學會自己找位置，67號潇灑一揮手，信箋一個個井然有序地通過玻璃花窗飛到了雪花石加工廠，它們自己排好隊，通過記錄口，然後尋找自己對應的雪花石雛形。
李瑛目睹這一切，她已經沒了多少驚訝，完全融入了這種扯淡的設定。
“我們去忙啦！再見67號先生，再見助理姐姐！”香蕉辮和小毛帽拉着手離開了，只剩67號和李瑛。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制作禮物了……總之，我很開心。”
“……那我也開心吧……”
“你協助我制作的第一件禮物很重要，會直接影響你最終的考核評定。”
第三章
67號帶着李瑛來到一間充斥着風格豔麗的未來科技感的寬敞工作間，她是相當佩服67號的腦洞，這不到兩天的時間裏，她已經見過了上百種不同的室內建築風格，涵蓋古今中外，融通歷史未來。
屋子中央擺放着一個挂滿星星燈的鳥籠，其上連接藍色雪花造型的管道通向四面八方，其中流動着星光一樣的液體，操作臺和各種按鈕雜亂又有序的浮在半空，每次67號一走動，它們就立即跟上去。
一只藍色的心願小鳥這裏等候，眼力見十足地與67號親近，叽叽喳喳，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李瑛按照67號的指示，輕輕托起一只小鳥兒。
“放飛它……我們坐進去。”
“……啊？”
小鳥掙脫李瑛的手，飛到了籠子頂端落下，67號毫不尴尬的拉着李瑛的手，帶着她坐進了籠子裏星星燈編織的座椅。
藍色的雪花從管道中噴射出來，李瑛的眼眸都被映成了藍色，她一時出神 ，沉醉于這樣夢幻的場景，可是只要她用心感受這種溫暖，那種頭痛與眩暈的感覺瞬間湧回。
她忽然看到了一個留着齊耳短發的小女孩走向她，以為是這個訂單的主人，她下意識想要和她打招呼，可是她卻伸出手，用一種可怕的力量将她推入了無盡的深淵。
李瑛驚醒，67號發現她的異樣，問她發生了什麽，是否感到不舒服，李瑛搖了搖頭，才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北方小城市的街道，冬日寒風淩冽，街上都是灰蒙蒙的塵土。
她剛想問67號這是什麽新法術，耳邊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
“不要打了……好痛啊……有沒有那種可以抹上之後立即止痛的藥呢……媽媽救救我吧！我好想你，帶我走吧！”
空曠的街道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李瑛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她有些害怕，下意識拉住67號的衣袖。
“訂單會帶我們回到許願者所在的時空，我們要做好調查，才能做出最好的禮物。”
“可是……”
“沒關系，跟我來吧，”67號溫柔地對李瑛說，然後仰頭對着昏黃的天空，“請帶我們去找到他吧。”
天空中出現了一個空洞，那只藍色的小鳥飛到李瑛身邊，在她身邊撲棱着翅膀，像是要為他們指路。
他們跟着小鳥向前走，所踏出的每一步化為蜿蜒的道路，身後的街道卻消失破碎，化為宇宙星辰。
“我們本身不是屬于這個時空的存在……所以要很小心，在這裏受傷或者死亡，是無法挽回的。”
李瑛感嘆于這神奇的體驗，轉過街道拐角，忽然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坐在馬路崖上，這麽冷的天，北方的街道像是冰做的，她的心忽然好痛。
“找到他了。”67號緩緩地說道，他的語氣也好悲傷，眼睛裏寫滿了動容。
“他？他就是需要禮物的孩子嗎？他怎麽了？”
“我不知道他怎麽了，所以我們需要探索，我能只知道的，就是他現在很傷心。”
李瑛準備走上前去，67號拉住了她，“小心。不能讓他對我們的存在感到懷疑。”
李瑛點點頭，松開了67號的手，緩緩走到那孩子身邊。
“嘿，你坐了多久了？我也好喜歡冬天坐在街上呢。”
她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職業套裙，67號在遠處看着她，打了一個響指，為她換上了一件紅色的棉襖和一雙挂着麋鹿頭的棉靴。
小男孩轉過頭來，李瑛吓了一跳，他的兩個眼睛幾乎是全黑的，沒有一點光彩。
“我才不喜歡……”
李瑛笑了笑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說着：“冬天的時候很冷，所以可以穿得暖暖的，就好像是被人擁抱，會很溫暖。”
“哦……”
“可是我也很喜歡冷風，只有刮着冷風，全身很冷的時候，那些難過的事情也就不會想起來了……”
李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她前世的記憶嗎？
小男孩忽然就哭了起來，李瑛為他擦幹眼淚。
“別哭了……傷心會把開心擠走的。”
李瑛的聲音很溫柔，她也想不到自己會這樣做，她不是應該笑話這個小鬼在無病呻吟嗎？
她轉頭看向67號，67號的眼裏的贊賞有點過，一雙狗狗眼頂在撲克臉上都快要發光了，他點了點頭，示意李瑛繼續下去。
“我好想爸爸和媽媽……”
“他們也會想念你的。”李瑛抱住了他，沒有問他的爸爸媽媽去哪裏了。
“是嗎？他們會嗎？”
“當然會的……”
“可是……我好想親眼見到他們……”
男孩子哭得更加劇烈，李瑛感受到身邊的大地在顫抖，67號在身後呼喊她，她還想繼續和男孩說話，自己的身體卻急速下墜。
她以為自己會墜落在地，可是睜開眼睛，世界只剩下一片虛無，小男孩不在了，67號也不在了，世界變成了沒有邊界的空洞，只剩她一個人。
“你可真是好厲害呢——”一個譏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驚恐地回頭，發現還是那個推她的小女孩。
“可是你——什麽都做不了啊！去死吧！”她用天真的聲音說着話，語氣卻那麽冰冷，李瑛看到她沒有五官的臉，恐懼到了極點尖叫着大喊：“不要——你走開！”
街道的景物逐漸恢複，李瑛發覺自己半躺在67號懷裏，他冰冷冷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慮。
見到李瑛醒來，他長舒了一口氣，安慰道：“別怕，剛剛是這個孩子的痛苦和陰影影響了你，讓你看到了自己恐懼的事物，要想做好禮物，就必須保持着一顆溫暖沒有陰霾的心，以後你要注意啊。”
她茫然點了點頭，那麽，她到底在恐懼什麽呢？
李瑛跟上67號的腳步，這身衣服鞋子格外舒适，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詢問67號：
“67號先生？”
“怎麽了嗎？”
“……所以，你會有害怕恐懼的事情嗎？”
67號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躲閃的神情，搖了搖頭，又像是點了點頭。小鳥帶着他們來到一處老式的居民樓下，小男孩剛好跑上了樓，他們緊随其後，來到了他的家裏躲在門外觀望。
屋子很小，房間裏盡是潮濕發黴的氣味，家具都是破破爛爛的，小男孩一個人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裏，李瑛看得出他，他生活得很不好。
67號沒有讓李瑛上前，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屋子，目光鎖定在了男孩破破爛爛地床上一張被揉得發皺發黃的照片。
67號問：“你還記得心願訂單的話嗎？”
李瑛簡單回憶了一下，她聽過了兩次，簡單複述了一下：“不要打我……好痛啊，我想要那種可以抹上之後立即止痛的藥……媽媽救救我，帶我走……”
“你看那裏，”67號指了指那張照片，“我能感受到，這張照片讓他傷心着……”
他似乎對兩人使了什麽隐身魔法，男孩沒有發現他們，還是在一旁默默哭泣。
67號拿起那張被揉皺發黃的照片，伴随着他的指尖拂過，照片煥然如新，上面是小男孩和他在病床上的母親，背面兩種不同的字跡寫着：“康康，媽媽永遠愛你。”“媽媽，我好想你。”
“是母親不在了嗎？可憐的孩子。”67號輕輕把照片放回了男孩的枕頭下。
“我看不僅如此，”李瑛語氣不善指了指床上那把帶血的短笤帚，她剛剛就注意到了小男孩從領口攀出的青紫淤痕，“他已經被逼到不得不去期盼死去的母親來拯救他了。”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穿着新棉衣又高又壯的女人拉着另一個哭泣不止的小男孩走了進來，目光鎖定到男孩，闊步向前，揪着男孩耳朵把他扯到床前，不由分說就是重重的一耳光，打得男孩鼻血直流。
“你死哪兒去了？讓你看着弟弟你眼睛是出氣的？你看他摔成什麽樣了？”
男孩默不作聲埋着頭，女人越說越氣，捏着他的鼻子猛擊他的下巴，把男孩掀倒在地，咒罵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嗯？你嗎就是讓你氣死的你知道嗎？狗娘養的東西！”
李瑛焦急萬分，恨不得馬上帶着男孩逃，可是67號卻拉着她不準她移動。
另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聞聲趕來，聽着女人哭訴一番，蠻橫地撕打着幼小的男孩， ，打得他面目浮腫，口中只能用微弱的聲音求饒。
李瑛不接地看着67號，67號也給出了他的解釋：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們不是在現在或是将來，我們在過去，這些已經發生了……不會改變的，我們要做的是調查……”
“你做調查是為了什麽？”李瑛打斷了他。
67號面對她的質問并不生氣，輕聲說：“……好吧，可是我沒有嘗試幹預過這些，或許不會——好吧。”
李瑛眼裏沒有了那種游戲人生的玩味，她如此急切地想要67號為男孩做出一份禮物，她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肩負的責任不是可笑而滑稽的。
67號撥動自己右耳上的雪花耳釘，男孩家裏地動山搖般劇烈地震顫起來，那對夫妻意識到不對勁，抱起自己的小兒子就往樓下沖，只留下男孩在原地痛苦地喘息。
第四章
牆上的時鐘爬滿藍色的冰晶，指針停止了轉動——應當是67號施展了某種魔法的結果。
男孩雙臂環着身子暈厥在地，幾乎已經沒了聲息，李瑛小心上前，輕輕撫摸男孩身上被暴力毆打而顯現出的紅腫的傷痕。
李瑛小心地解開男孩身上的衣服，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她的心狠狠抽動。
從脖頸到小腿，從胸前到背後，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都是青紫的淤傷甚至燙傷，他本應是長身體的年紀，卻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
“真可憐，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
“……是因為經常被虐待，所以才想要能夠迅速恢複傷痛的藥嗎？”67號的手覆蓋在男孩的額頭上，好像是在共情男孩那些痛苦的回憶，眼睛裏溢滿悲傷。
李瑛看着他這幅樣子，不好意思地道歉：“67號先生、剛剛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眼睜睜看着他被虐待。”
“沒有關系，但是工作的時候切記不能沖動，特別是在其他時空裏做調研的時候，很容易，否則你很容易受到傷害——”
“好的好的，就知道你宰相肚裏能撐船！”
67號似乎因這贊美感到無比尴尬：“——所以因為你的沖動，我會扣掉你五分……對不起，我剛剛沒有說完。”
李瑛氣得想要抄起那根短笤帚打得這個白皮黑心的惡霸跪地求饒，但無奈身為悲傷打工人，她也只能春風滿面地接受“處罰”。
“行，試錯教育是吧？我記住了，我狠狠記住了！”
67號恢複了一副拽哥模樣：“好了，我們調研了這麽久，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他毫無神秘感神秘兮兮地說：“你已經扣掉35分了。”
“……”
李瑛白了67號一眼，認真分析：“他的心願是得到挨打後立即止痛的藥，這是因為他的繼母和父親經常虐待他。”
她轉頭看了眼小男孩身上的傷痕：“暴力已經實施了，就像是在幹淨的牆上釘了釘子，就算拔出來也不會恢複原狀，我倒是不建議你給他藥——當然，估計你也做不出來，我更傾向于你可以阻止他的家人對他施暴。”
67號看起來似乎還算滿意，繼續撫摸小男孩的額頭，感知他的精神世界：“你說得很好，制作禮物的目的不是簡單地為了完成心願，更多是為了拯救一顆痛苦的心靈。”
他向李瑛伸出了手，李瑛嫌棄地握上了這只毫不避嫌的爪子。
伴随着他的記憶，二人到了新的時空，男孩變成了三四歲的模樣，笑容明媚，沒有一絲陰霾，滿心歡喜地跑進另一間屋子呼喊：“媽媽！我有點餓了！”
這時候的他還是有人疼愛的，雖然他的母親已經病重到形消骨瘦，依舊在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為他撐起最後一片天地。
李瑛感受着這溫馨的氛圍，總算是緩解了一點點不爽的心情，更加在心裏詛咒那個禽獸父親。
67號不知道又在發什麽呆，李瑛放開他的手，回到了剛才的時空。
她繼續分析：“如果是拯救心靈的話……那不如就為他做一個相簿吧，你那間屋子不是能穿越嗎，你給她媽媽拍幾張照片，把這個做成禮物，怎麽樣？”
67號點點頭：“是個不錯的建議。”
李瑛也有點興奮，畢竟這是她參與制作的第一件禮物：“是呀，要是你的語氣沒那麽死氣沉沉我就信了！我說，你也不能只想着拯救心靈啊，他天天挨打，光拯救心靈有什麽用，你除非把那對禽獸男女的心淨化了！”
67號的星星眼又亮起來了，這種沒有七情六欲的工作狂估計只有工作上的事才能讓他提起精神，李瑛忽然想到，既然她現在已經為都是聖誕老人的助理了，她就應該開闊思路，不能再用人類的腦洞思考問題。
魔法！她可愛又實用的67號會那麽多魔法，不好好用一用豈不是太過屈才。
“要我說，你這麽本領高強，要不把他媽媽變回來吧。”
67號慌張搖頭，“這可不行！靈魂的事情歸九殿閻羅及哈迪斯冥河綜合人力市場管，我沒有這個權利的。”
哼哼，李瑛覺得自己一點沒看錯，資本家都是外強中幹的，還真就有能治得住你67號的人。
“笨蛋！那你就送他個大份禮物，給他做一個媽媽，把什麽回血格鬥都拉滿，平常好好陪他，那對禽獸再敢動手就揍他們！”
67號看着越說越興奮的李瑛欲言又止，随即點了點頭。
“你說的建議太好了！呃……我很滿意，現在我們要離開了。”
李瑛停住了自己“滔滔不絕”的腦洞，向67號比了個耶，然後十分乖巧的請求67號再做一件事。
“可以給我變個電話出來嗎？我想給這裏的公安局打個電話……我知道可能沒有用，但是我不想就這麽不管他了，你扣我分也沒關系的！”
67號沉默了很久，點了一下頭，從西裝褲兜裏掏出了一個套着麋鹿手機殼的手機，搞得李瑛眼角一陣抽搐。
電話結束，67號再次撥動自己的耳釘，牆上的時鐘恢複了轉動。
“我們要走了，跟上。”
他們走下樓梯，途徑那對被定格在樓下面目猙獰慌張失措的夫婦，他們也随即恢複了行動，可是他們再也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只好奇自己為什麽會在樓下，而遠處，已經想起了警笛聲。
“記住，”67號語重心長地叮囑，“清除記憶是很重要的，不能在這裏留下我們的痕跡。”
“好好，我記住了。”
回到制作禮物的工作間，李瑛激動得有些手舞足蹈，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礙事程度，看着小童工們搬來一大筐雪花石，還沖着裏面昨天剛認識的香蕉辮擠眉弄眼。
“我們要制作禮物了，這樣，既然你已經熟悉了調研的過程，不如就先去研究下一份心願訂單吧……我讓0012陪你去。”
“是，67號先生，保證完成任務。”一個濃眉大眼的精神小男孩聲如洪鐘，把李瑛吓了一跳，她上下觀摩一番，估計這位比67號這個大爺還要奇葩。
她是有一點不滿意67號好像嫌她礙事一樣的态度，身為助理不給老板添堵可就太說不過去了，李瑛刻意不适用傳送繞着67號離開，帶着0012潇灑走過。
他們都進了時空房，竟然飛來了一個長翅膀的喇叭，裏面是67號那令人厭惡的冰涼腔調：
“0012 ，你要時刻陪在助理身邊，不要讓她受傷。”
李瑛瞬間被感動，沒想到她的67號竟然還有兩幅面孔。
“還有，你們回來後你要向我提交報告，評定她的表現。”
李瑛沉默，一邊的0012繃直身體像一個活靈活現的日本社畜，大喊：
“是！67號先生，保證完成任務！”
好了，李瑛已經決定了，什麽狗屁0012 ，以後您這位就叫精神太郎好了。
另一邊，67號在其他員工的協助下很快做成了兩份小小的禮物，他并非不想讓李瑛留下，他只是不希望李瑛會感到失望而已。
禮物被員工們打包好送到了發送車間，這些禮物不同于普通禮物，不僅限于聖誕節這一天發出，它很快就會到達需要的人手上。
香蕉辮遞來了他的工作冊，67號随手把一顆雪花石變成鋼筆書寫起來。
姓名：張涵
所屬地區：東亞
年齡：8歲
是否死亡：是
死亡日期：2021年9月2日（現實歷）
訂單要求：獲得可以迅速治愈傷痛的藥
可實現程度：0
能否實現幹預：否
最終禮物：
禮物發送日期：
備注：
67號在備注一欄緩緩書寫道：“許願人于2021年9月1日發出許願後因在現實過程中重傷不治死去，時間過短，很遺憾無法為其實現願望，但經調研後發現仍可以拯救靈魂，遂改動發送時間，并增加禮物數量。”
他在日期一欄寫下“2017年6月1日”與“2021年9月1日”，禮物一欄填寫為：攝像機、錄影帶。
兩份禮物，一份送給男孩最快樂的時光裏任他記錄，一份在他滿懷遺憾與不解離開這個世界時聊以慰藉。
他翻開另一頁，想了想記錄了幾個字：情緒穩定，在提出意見時狀态十分良好。
一旁的電腦上播報起了語音：“您好，有一條來自九殿閻羅及哈迪斯冥河綜合人力市場的消息。”
“請播放。”
“張涵的靈魂已經得到淨化，非常感謝67號先生。”
“不謝……”67號喃喃道。
有一只藍色小鳥吱吱鳴叫起來，飛到67號肩上蹭着他的臉，要是李瑛在一定會鄙夷這只鳥大喊花癡。
67號抽出了另一份記錄檔案，拍了拍肩上的藍色小鳥。
姓名：梁娣
所屬地區：東亞
年齡：14歲
是否死亡：否
訂單要求：闡述不清，待調研
可實現程度：未知
能否實現幹預：
最終禮物：
禮物發送日期：
備注：
67號把鋼筆變成喇叭，講話道：“0012 ，報告你們現在所處的時空位置。”
“您好……67號先生……我們、對不起，我們遇到了一點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