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皇上擡頭看了塔桑娜一眼，溫和問道：“公主請講。”
塔桑娜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畫架，畫筆，顏料，都是你們準備的，誰知道會不會暗藏玄機。我要求，和六皇子妃互換位置。”
沈玲珑嘴角勾出一個弧度，心裏暗想，這塔桑娜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手段低劣也就罷了，竟然以己度人，居然認為她會在作畫用具上做手腳。
“一切聽公主安排。”沈玲珑幹脆利落的給了回答。
很快，兩人便站定了位置，開始繪畫。
沈玲珑細細思索，覺得塔桑娜既然提出繪畫這一項目，肯定是有所準備。所以自己作畫的同時，也在暗中觀察塔桑娜的動作。
果然，不過一刻的工夫，塔桑娜用力抖了抖指間，有些粉末從指間落下，摻到了顏料裏。
沈玲珑心知肚明，這些粉末的效果，必定形同蜂蜜，可以招來不少的蜂蝶。
塔桑娜為了得勝，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不過，沈玲珑早就料到了此事，塔桑娜既然敢提出這個項目，肯定就會作出必勝的準備。
柔然是習武之國，塔桑娜英姿飒爽，武藝雖然比起她來，略遜一籌，但也是夠看的了。至于繪畫，這是水磨的工夫，沉不下心的人，是不可能作出好畫作的。
看塔桑娜的行為舉止，也不見得在繪畫方面多有天分，或是沉心鑽研的模樣。
大概是有了這粉末加持，塔桑娜以為，只要作畫看得過去，便能穩勝了吧。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沈玲珑本是想着公平競争，不過塔桑娜此舉，用意太過明顯，她也只能不擇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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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朱玉棠看了一眼，眨了眨眼，朱玉棠心領神會，立刻起身，只在塔桑娜畫板前方站定，卻是斜着頭輕聲問道：“玲珑，看你額頭出汗，是不是渴了，我給你倒杯茶？”
沈玲珑還未出聲，塔桑娜卻是立刻脫口而出：“六皇子還是等一會兒，我們正在比試，誰知你會不會趁着遞茶的工夫，給你的王妃出謀劃策。”
“我也勸六皇子妃一句，好歹忍一會兒，別失了比試的公平。”
沈玲珑的本意，也不是讓朱玉棠倒茶，只是個由頭罷了，朱玉棠只要在那裏多站一會兒，她的目的便已達到。
“王爺，不用了，妾身不渴。一會兒，繪畫完畢，妾身再喝茶，多謝王爺體恤。”
皇上向朱玉瑾看了一眼，一直旁觀，不發一言的朱玉瑾知道皇上的意思，雖然心裏不願，也只能站起身道：“公主，我已經備好清茶，公主繪畫完畢，便可飲用。”
塔桑娜擡起頭，看了朱玉瑾一眼，淡淡道：“多謝三皇子好意。”
過了一會兒，一炷香已經燃盡，沈玲珑放下畫筆，轉頭沖着塔桑娜笑道：“我已經繪制完成，不知公主繪制好了嗎？”
塔桑娜也放下畫筆，笑道：“這個當然。我們二人退離幾步，看看這畫作能不能招來蜂蝶。”
沈玲珑挑了挑眉，輕笑一聲，方道：“好，公主請便。”
二人離開畫作有五六米，衆人都斂聲屏氣，等着蜂蝶撲來，出乎意料的是，足足等了一刻鐘，竟是一只蝴蝶和蜜蜂都沒有來。
塔桑娜臉色微變，嘴中呢喃道：“怎麽會，怎麽會呢？”
沈玲珑見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走到塔桑娜耳邊，輕聲道：“公主是不是在等蜂蝶，是啊，按理說，顏料中加了吸引蜂蝶的粉末，應該有效果啊！”
塔桑娜皺了皺眉，語氣幾乎透着質問：“你，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想投機取巧，用粉末吸引蜂蝶，只可惜，我也有辦法，阻礙蜂蝶的到來。”
“方才王爺說要給我遞茶，實則腳下抹了一層油脂，在你的畫架前立上片刻，便會散發出一些氣味。這種氣味可以有效的阻止蜂蝶到來。”
塔桑娜似乎是難以置信，咬牙切齒地說：“卑鄙，無恥！”
“若論卑鄙無恥，我怎麽及得上公主分毫？”沈玲珑态度端正，不卑不亢的回應道。
皇上見二人畫作，遲遲沒有蜂蝶到來，便道：“公主，依你之前所言，若是蜂蝶不至，便請三人查驗評價，選定結果。”
塔桑娜想了想，正色道：“皇上，為了公平起見，兩幅畫作必須隐名。而且，必須由我們柔然使臣元哲當衆取下畫作，反複颠倒，再由我親自從場內指出三個大周的軍士，由他們評定，如此方可穩妥。”
皇上溫和笑道：“公主這樣安排，甚是妥當，便按照公主的意思辦吧。”
很快，元哲便颠倒好了畫作，兩幅畫作分別鋪開，放在桌案上。
沈玲珑和塔桑娜不約而同的選擇繪制牡丹。牡丹雍容華貴，是花中之王，兩人選擇一致，倒也正常。
塔桑娜想要再使手段，也無法可使，只能聽天由命一般，随後指了禦前的幾個侍衛，正色道：“皇上，就讓他們三人評定。”
皇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三人去畫作前，仔細評定。
為了讓三個侍衛寬心，皇上又加了一句：“你們不用緊張，覺得哪一幅畫作較好，直言就是，不論誰輸誰贏，朕都不會怪罪你們。”
有了皇上這句話，三個侍衛膽子更大了些，一齊來到案前，左瞧右看，其中一個侍衛道：“你們看，這幅畫作，從左看，是紅色，從右看，是粉色，站在中間看，卻是粉紫色。這般手藝，實在高超。”
另外兩個侍衛一看，果真如此，立刻顯得剩下的畫作色彩單調，十分拙劣了。
不過，畢竟是柔然和大周的較量，三個侍衛不知畫作根底，也不敢全部一邊倒的壓在這幅變色畫作上。
其中一個侍衛保守的選擇了色彩單調的那幅畫，剩下的兩個侍衛，則是選擇了會變色的畫作。
結果已經定了，皇上這才發問道：“這幅色彩豐富的畫作，是你們二人誰的手筆？”
沈玲珑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道：“父皇，此畫是兒臣所作。”
皇上笑道：“好，果然是忠義侯府出來的女兒，不僅武藝高超，繪畫也如此出彩，朕要重重賞你。你說，你想要什麽？”
沈玲珑淺淺一笑，恭敬有禮道：“兒臣不過是盡了綿薄之力，多謝父皇恩賞。至于要什麽，兒臣不敢奢求，若是父皇執意賞賜，不若就賜兒臣的妹妹一個郡主之位吧。”
皇上心裏高興，畢竟沈玲珑代表的是大周女子，是大周的顏面，沈玲珑勝出，也就是大周比柔然強上幾分。
故而，沈玲珑提出這個要求，皇上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道：“玲珑，你真是愛妹心切，不為自己求賞賜，倒是替你妹妹着想。”
“朕就應了你，即日起，你妹妹沈雲岚就是安平郡主了。”
沈玲珑聽到這話，心裏一喜，又給皇上行了個大禮，叩首道：“多謝父皇。”
即使她家道中落，侯府只有母女三人相依為命，她也要給妹妹謀一個好前程。
雖然沈雲岚的姻緣已經有了，和謝臨淵兩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彼此般配。但是，謝府家學淵博，馮閣老地位崇高，謝夫人又是馮閣老嫡女，心氣自然很高。
即便謝夫人嘴上不說，心裏只怕也會介意謝臨淵娶一個落魄侯門女，雖然她已經成了王妃，讓妹妹有些倚仗，到底還是妹妹自己身份高貴一些，更能讓人信服。
有了皇上親自冊封的郡主之位，想來謝家的那些人，也能高看沈雲岚幾分。沈雲岚一朝嫁過去，就不會因為地位，産生太多的煩心事。
沈玲珑遂心如願，塔桑娜卻是氣的腮幫子都是鼓鼓的，不過技不如人，她也只能認輸。
比試完了，皇上便進入了正題，溫和笑道：“公主尚未婚配，朕有意與柔然聯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塔桑娜沒有作答，元哲卻是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我們的君王，也願意讓兩國結秦晉之好，只是公主不能低嫁，必須要嫁給皇子，方可兩全其美。”
皇上聽到這話，笑道：“這是自然，朕已經有了人選，只看公主願不願意。玉瑾，你過來。”
朱玉瑾聽到皇上召他，只能走到場上，恭敬道：“父皇。”
皇上用手指着玉瑾，開懷笑道：“這是朕的三皇子，朱玉瑾，文韬武略，十分出色。長的也是一表人才，身材高大，他是朕最喜歡的兒子，不知公主願不願意。”
元哲看了朱玉瑾一眼，從樣貌身材來看，确實不錯，甚至眉梢眼角，都帶着機鋒。
他湊到塔桑娜耳邊，輕聲說了兩句，塔桑娜卻是搖了搖頭，正色道：“皇上，與我相配的皇子，只有他一人嗎？”
皇上眉目溫和，和氣地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朕的皇子有好幾個，只是除了玉瑾，剩下的都不甚出色，而且都已經娶了王妃。公主若是想嫁給其他皇子，難免會有些委屈。”
“自然，世家大族之中，未成婚的青年俊秀，也有許多，只是地位比之皇子，更差了一等，怕是公主看不上眼。”
“其實，玉瑾一直未能成婚，也是朕的緣故。朕總想着，要挑一個家世極好，品性溫良的女子，才能配的上玉瑾。只是大周這樣的女子，并不多見，所以玉瑾的婚事就耽擱至今日。”
塔桑娜看了看朱玉瑾，又環視場上一圈，突然用手指着朱玉棠，笑道：“我瞧着，六皇子也很不錯呢。”
此言一出，朱玉棠和沈玲珑皆是一驚，朱玉棠幾乎沒有猶豫，立刻上前，聲音鄭重，字字铿锵有力：“公主慎言，本王已經娶了玲珑為王妃，不能再與公主結為連理了。”
塔桑娜哦了一聲，眉毛一挑，像是故意一般，語氣清淡涼薄：“我聽說，中原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甚至還有娥皇女英一說。”
“我若是看中了你，也當你的王妃，難道不可嗎？”
朱玉棠只覺得又氣又惱，咬牙道：“我們大周，祖宗禮制，王妃只有一位，從來沒有皇子娶兩位王妃的先例。若是公主執意嫁給本王，也只能做個侍妾，實在委屈了公主。”
“皇兄玉樹臨風，能文善武，比本王更強上幾分，才是公主的良配。”
朱玉瑾聽到這句誇贊，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這樣的話，他真是第一次聽到朱玉棠提起。為了不娶柔然公主，朱玉棠真是什麽樣的話，都能說的出口。
塔桑娜本來就是輸了不服，故意做此舉動，惡心沈玲珑，聽到朱玉棠的話，便知自己拿住了他的軟肋。
她轉頭看向沈玲珑，輕笑一聲，淡淡道：“六皇子妃，我聽說，大周女子都很賢良淑德。若是本公主與你共侍一夫，你可願意？”
沈玲珑心裏只覺得有些發堵，這個塔桑娜，分明是故意給她難堪！
“本王妃不願意，還請公主另擇良人。”沈玲珑緊皺眉頭，臉色也很不好看，語氣中透着一股鋒利，字字珠玑。
塔桑娜哈哈大笑，故意問道：“若是王爺納個侍妾，難道你也不願意，你這樣做，豈不是成了妒婦？”
沈玲珑只覺得臉上有些燒紅，這句問話，她似乎怎麽回答，在這樣的場合，都不太得宜。
朱玉棠看出了沈玲珑的窘迫，鄭重出聲道：“本王心中，唯有玲珑一人，今生都不會再娶妻納妾。”
塔桑娜嘴角輕揚，眼神中透着不屑，又看向沈玲珑，淡淡道：“六皇子妃，你真是命好，碰到一個對你情根深種的六皇子。本公主真是羨慕的很啊！”
“這樣好的男子，本公主也是十分心儀。不過，本公主也不想強人所難，你只要答應本公主一件事，本公主就不跟你争王妃之位了。”
在這種情勢下，沈玲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只得問道：“公主請說，是什麽事？”
塔桑娜只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反擊的機會，笑的張揚肆意：“剛才我和你比試射箭，我敗給你，給你下跪認輸。”
“現在，你若是想讓我另擇良人，那你也要向我下跪行禮，求我另擇良人。我便答應，不和你争王妃之位。”
“若是你不肯向我下跪行禮，那我今天就必須要嫁給六皇子做王妃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