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那天過後，宋萱萱果斷結束了在網吧裏的打工生涯。兩人親也親了，抱了抱了，差點兒就脫了，繼續留在韓闊那裏，這不是給自己找尴尬嗎？
大老板韓闊親自給她結賬，大筆一揮，除去當初欠下的兩件羽絨服錢，又大方地給宋萱萱結了一千五百塊的工資。
她的工作任務輕得要命，根本不值這個工資，明擺着讓她占了個大便宜。宋萱萱不想要這錢，韓闊瞪她一眼，說：“你舅舅舅媽知道你在我這打工呢，就這樣空着手回家去，我看你咋交代？我去你家裏玩我又咋交代？”
想想也是，少不了前因後果的解釋，再解釋出誤會來更麻煩。想到這裏，宋萱萱這才勉強接受。
回到家，宋萱萱的笑臉明顯少了許多，舅舅問她怎麽了，她就說最近太緊張，擔心沒有被第一志願錄取。
其實，她早就知道被哪個大學錄取了，每天都在韓闊網吧裏上班，網絡方便得很，她知道哪一天出成績，知道哪一天報志願，更知道被哪個學校提檔錄取了。
當初，她和蘇黎填高考志願的時候，宋萱萱曾提議兩人把R大當第一志願。但蘇黎考慮到父母只有他一個孩子，家人希望他将來留在省內發展，就把省內的某個重點大學放在最前面，當成第一志願。
蘇黎問她怎麽填的，還拿出自己填好的志願表讓她看，表達了兩人永遠在一起的意思，無外乎是希望她也同她報考一樣的大學。說不感動都是假的，宋萱萱就照着蘇黎填的幾個志願，一模一樣地填報了志願表。
但是，兩天後，她偷偷又将原來的志願改成了最初自己設想的那幾個高校，第一個志願就是自己心儀的，最想去的R大。
她不想改變自己的初衷，她想要離開皇姑鎮，離開這個省，去外邊的世界看看。不去的話，始終會遺憾的。
算起來，與蘇黎的分離，其實早就注定好的。她對異地戀不抱什麽美滿的希望，也大多沒什麽好下場的。R大與蘇黎，原來，她早就在這兩者中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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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通知書發放了，郵局打來電話的時候，宋萱萱正在卧室裏收拾東西。她将從前蘇黎送她的讀書筆記、字典、參考書、還有蘇黎送的讨女孩歡心的其他零碎東西，集中裝到一個書包裏。
收拾完，她才騎着自行車去郵局。
宋萱萱決意和韓闊保持距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擡頭不見低頭見。
剛騎到鎮口的生活超市，一轉臉，看見韓闊正噙着煙，與老板的閨女說話呢。
也不知他說了什麽好聽的，姑娘笑得燦若朝霞，白皙小臉上泛着豔麗，眉梢染着些許媚色。
宋萱萱不想壞他的好事，裝成沒看見，腳一蹬，直接騎過去。
韓闊卻看見了她，笑一笑，便向她親熱招手，“萱萱妹妹，真巧啊！”嘴上說着，人兩步就出來了。
韓闊一動，那姑娘流連在韓闊臉上的目光終于不舍地移開。
宋萱萱悶聲就要走，韓闊用力将她車子一拽，自行車險險要歪的樣子，韓闊扶穩了，說：“你跑什麽跑？做虧心事了？”
宋萱萱下了車，沒好氣，“我有急事不行啊！”
“煙錢幫我付了？嗯？”韓闊說着，想伸手勾起她臉頰邊的發絲，被宋萱萱輕輕一避，閃了過去。他津津有味地看着她躲閃，一雙漂亮的眼睛閃着笑，頗有幾分撩撥人的意味。
姑娘被他的笑意勾了魂，聽了這話，趕忙說：“哎呀，不用不用，韓闊哥，一盒煙而已，我請……”雙目依戀，欲語還休。
韓闊卻不領情，回頭傷人自尊，“我倆正說話呢，大姐您就先甭湊什麽熱鬧了！”
頓時，那姑娘的小臉青白交加，落了個沒趣，悶着頭，忙活自己的十字繡了。
宋萱萱只當他在犯渾，“我真有事，沒空跟你胡鬧。”
“我是真沒錢了。”韓闊掏了掏褲子口袋，票子零零整整湊在一起，才只有十來塊，不夠他25塊的芙蓉王，“這下信了吧？快，等着你啊！”他拆着煙徑直走向超市門口，後面的宋萱萱不得不掏錢付賬。
出了超市，韓闊已經不見了，她松口氣，慶幸擺脫了這個魔王。
拿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回到家，卻看見姥爺歪在自家客廳的躺椅上吹風扇，他旁邊的小凳上坐着一個男的，正在慢條斯理地吃西瓜，是韓闊這混混。
他還将自己的襯衫扒掉了，顯擺着着結實精壯的上身，無所顧忌的露着肉。
她看不順眼，我的娘啊，真有那麽熱嗎？
“宋萱兒，俺的身體就這麽好看，瞧你那眼珠子瞪得！”當着姥爺的面，他曲起胳膊，亮起自己的肱二頭肌。
宋萱萱臉一紅，出言譏諷：“不就一身膘嗎，沒什麽好炫耀的！”
韓闊揚揚眉毛，“膘？你是沒見過真正的腹肌吧？吶，你要是想摸，我不介意的。”
宋萱萱白他一眼，忍不住嘀咕：“有腹肌又怎麽啦？我最瞧不起一天到晚瞎胡混，也不幹正事的人！”
姥爺一聽就笑了，咳了一聲說：“闊闊這孩子經常接送你上學，倒連個好也不落了。”
宋萱萱嘟嘴道：“我又沒說他壞。”
姥爺不以為然：“男孩嘛，結婚成家之前都貪玩，不上進，娶了媳婦，自然有人拿捏住他了。”
“爺爺說這話我愛聽，”韓闊一臉笑嘻嘻的樣子，笑着，笑着，臉上又愁雲密布，“可結婚哪有這麽容易？這兩年也有不少人給我相親，可我看不上吶！像你家萱萱這樣的，懂事、乖巧，還有學問的好姑娘，人家眼光高，哎呀，壓根又看不上我……”說完，直勾勾地看向宋萱萱。
兩人有一個星期沒見，此時這般凝眸對望着，韓闊目光炯炯，似有漫漫情潮在心頭壓抑。宋萱萱心裏腹诽，這混混真是個戲精，一會兒正經一會兒發瘋。
姥爺搖着扇子，半眯着眼笑呵呵的，“萱萱這樣的？哎喲，不會是看上我這傻外孫女了吧……”
“可不是嘛，就看上眼了呢……”韓闊半真半假應和。
宋萱萱心裏不是滋味，起身，拍開孔輝的卧室門進去了。
兩人留意着門外的動靜，韓闊很快告辭離去，孔輝這才輕哼：“老上咱家串門，煩死個人！”
她見慣了孔輝的小脾氣，“大男孩別再小心眼了，你看我都不計較。”
孔輝說：“那個小混混，他不會真對你心懷不軌吧……”
宋萱萱皺皺眉，沒吭聲。
孔輝撇撇嘴，看了眼宋萱萱的通知書，說：“別擔心，就算心懷不軌也不怕，反正萱萱你開學就要去R大了。R大離家也遠，一年到頭也不常回家，他要是也追過去，算這小子能耐大……”
孔輝讨厭韓闊，從小到大都是。
小時候的宋萱萱是被同齡孩子欺負嘲笑的弱小之輩，因為怕給大人惹事，她從來不會告狀，軟綿綿的性子，常常被欺負得很慘。但受壓迫久了，偶爾總有爆發的一回。
小學六年級時，因為有一群混小子罵她“野種”，觸了她的逆鱗，她掂着棍子就上了。孔輝聽說後跑來助戰，兩人剛占了上風，孔輝就被聞訊趕來的混混老大一腳踹進臭水坑。
混混老大是韓闊，那群人是他罩的弟兄。韓闊做人是沒有原則的，幫親不幫理。不過，宋萱萱也沒讓孔輝吃虧，瘋狂地沖開衆人，一棍子敲破了韓闊的腦袋。
結果兩敗俱傷。打架這事，由于大人的介入止了幹戈，但臭水溝這筆賬，孔輝還記在韓闊頭上。
孔輝一直認為，韓闊作為混混幫的幫主，如果沒有他的暗中授意，宋萱萱絕對不會被這夥人欺淩的，所以見了韓闊，他內心都要翻幾個白眼。加上喜歡的朱萌對韓闊有點花癡，他更煩韓闊了。
韓闊是否對她心懷不軌宋萱萱不知道，但她知道，很多時候，在她和蘇黎戀愛這件事上，與其說韓闊是個冷眼旁觀者，不如說是個嘲笑者。
關鍵是他什麽都沒有說，然而他的目光好像在憋着笑，忍着笑，靜靜欣賞一個小醜表演。
這種感覺很不好。所以她也開始有點讨厭韓闊了。
韓闊離開了，不久，外面就人群喧嘩，狗吠聲不斷，像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宋萱萱皺皺眉，從窗口掃一眼院子，不經意發現了異常，“咦，咱家大奔呢？”
姥爺從屋子裏面露出頭，說：“韓闊剛把它牽去攆兔子了。”
宋萱萱很好奇韓闊怎樣把大奔乖乖馴服的，大奔平日都是生人勿近的，外人不敢輕易逗弄它。
她和孔輝扒着門框，定睛瞧了一眼，遠遠望去，只見大街上已經牛逼哄哄地停了十餘輛摩托車，車上是一群小混混。
這是韓闊手下的流氓小弟，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染着花花綠綠的頭發，在摩托車的噪聲中，正毫無形象地呼朋引伴。
而韓闊，牽着體型龐大的大奔，衆星拱月似的，人群中很是顯目。
仿佛知道她在背後瞅他，韓闊突然轉過身子，帶頭對着她吹起口哨。好多小混混看見了，都跟他學，口哨聲不絕，甚至還嚷嚷着“親一個親一個”，吵鬧聲幾乎把房頂掀翻。
人群中，還有人對着她喊“嫂子”，後來不止一個人喊。韓闊笑得很甜很甜。
嫂子你個頭啊！宋萱萱怒不可遏，扭頭，摔門進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