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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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留宿?”鄧肖爾去外面吃完了飯才回的寝室,張文和葛藤早就收拾完東西回家了,霍恒還在床上看閱讀器。
“今天人太多了,明天再回去。”霍恒答道。
“哦。”鄧肖爾點點頭,突然看見自己桌上放了個盒子,盒子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字體棱角分明,很好看。他好奇的打開一看,發現裏面是一套練字的工具:一支鋼筆,一瓶墨水,一本字帖。
不提那本看起來就很高逼格的字帖,光是鋼筆就讓鄧肖爾吓了一跳。那只筆鄧肖爾之前看了好久,不過覺得自己那狗爬字實在配不上這麽好的筆,也就沒買。
“嗯哼?”鄧肖爾轉過頭去看霍恒。
霍恒萬年冰山臉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耳尖有點紅,故作鎮定道,“霍婷婷送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謝謝。”鄧肖爾綻開一個明媚的笑臉,霍婷婷送的生日禮物上面怎麽會是霍恒的字?更別說她已經送過禮物了啊,死悶騷。
鄧肖爾默默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嘴角的弧度卻是怎麽也下不去。
霍恒有惱羞成怒的預兆,一個枕頭扔過去,面無表情地道,“你知道你現在特別像個傻逼嗎?”
“本來就是學校裏快樂的小傻逼啊。”鄧肖爾接住枕頭,又丢回去,嘚瑟地露了露自己的大白牙,霍恒沒忍住,嘴角也上揚起來。
自從鄧肖爾的那條微信過後,兩人的關系就開始熟稔起來,一直冷冰冰寡言的霍恒也經常會和鄧肖爾互怼,偶爾也留個宿當難兄難弟。
兩人倒沒什麽察覺,反而是張文和葛藤兩個人大吃一驚,莫名覺得詭異。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肖美琦的電話。
鄧肖爾接了,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鄧肖爾,你媽和我爸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兩人都死了。”
原來是陳塵。
陳塵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冷靜的就像一個機器人在陳述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鄧肖爾的手抖得厲害,他用左手按住右手,強迫自己把話聽完。
“他們已經火化了,明天早上在西山墓園舉行葬禮。”說完,陳塵就挂掉了電話。他只是打電話來通知鄧肖爾一聲,肖美琦死了,人也火化了,你只需要來參加葬禮就行了。
鄧肖爾眼眶發紅,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上細細小小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鄧肖爾此時的心髒,他捂住嘴,跑到廁所劇烈的嘔吐起來。
一只手在背後輕輕地拍着,直到吐出來的全是酸水,鄧肖爾才慢慢停下來。接過霍恒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口,鄧肖爾扶着霍恒站起來,看着霍恒擔憂的臉,他想說沒事,但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強烈的應激反應讓他失聲了。
鄧肖爾才接起電話,情緒就不太對,霍恒馬上從床上下來,隐約聽到'媽''死'的字眼,再看鄧肖爾的反應,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霍恒半抱半扶地把人弄到床上,輕聲問道,“要去哪裏嗎?”
鄧肖爾搖搖頭,一臉木然。
霍恒心疼地揉了揉鄧肖爾頭頂的小卷毛,幫他脫了外套和鞋,語氣溫柔地道,“先什麽都別想,好好睡一覺,等你的應激反應過了我們再來想這件事,好嗎?”
鄧肖爾點點頭,想沖着霍恒笑一笑,讓他不用擔心,但怎麽也笑不出來,于是只能輕輕搖搖頭,讓他別擔心。
“你睡了我就不擔心。”溫柔的語氣裏夾着點隐隐約約的霸道。
鄧肖爾聽話的躺到床上,閉上了眼睛。不過總是顫動的眉睫顯示他并沒有睡着。
遇到這種事,誰能安然地睡覺呢?
霍恒看着鄧肖爾蒼白的臉,心疼極了,但又沒辦法,只能洗漱完,關了燈,所有事情等明天鄧肖爾情緒穩定點再說。
霍恒和鄧肖爾睡得是那種标準的鐵架子上下床,無論是上床還是下床,只要有什麽動靜,床都會輕輕地晃動。
關了燈之後,床下的晃動更加明顯。
去他媽的明天,霍恒想。于是幹淨利落地翻身下床,站在鄧肖爾床前,道,“肖爾,我怕黑,想和你睡,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不管理由多麽蹩腳丢人,過程多麽無賴,霍恒順利擠進了鄧肖爾的被窩。
鄧肖爾整個人縮成一團,全身冰涼,微微顫抖。
畢竟是标準的單人床,兩個一米八多的男生着實擁擠。霍恒幹脆側過身,把人攬進自己懷裏。鄧肖爾冰涼的手腳激的霍恒打了個哆嗦,不過他沒放開,反而是把人抱得更緊。
鄧肖爾順從地縮在霍恒懷裏,雙手沒有安全感地抱住霍恒的腰,眼淚浸濕了霍恒的衣服,有力地心跳聲卻順着衣衫傳入耳中,讓另一顆慌亂迷茫的心慢慢平穩下來。
鄧肖爾哭了很久,半夜的時候精疲力盡地睡了過去。霍恒卻沒有一點睡意,在黑暗中看着鄧肖爾的睡顏,低下去的頭在離他的唇還有一紙距離的時候頓住,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趁人之危,只好寵溺又無奈地道,“等你情緒穩定了我們再說。”
第二天鄧肖爾醒的很早,霍恒幾乎一夜未睡,不過精神看上去還是比鄧肖爾好很多。
鄧肖爾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些不清醒,看着霍恒溫柔的眼眸一時間有些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陷在霍恒的懷抱裏,雙手正抱住他精瘦的腰,兩人的臉湊的很近,幾乎一擡頭就能雙唇相觸。
鄧肖爾:“……”
他蒼白的臉迅速紅潤起來,連耳朵尖也是紅彤彤的。
霍恒咽了口口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親下去的欲望,一張面癱臉也有發紅的趨勢。
“幾點了?”鄧肖爾能發出聲音了,不過還很沙啞。
“六點半。”
肖美琦的事情突然竄上來,鄧肖爾整個人又低落下去,剛剛松開拿出被窩的手遇到冷空氣又縮了回來,他整個人又抱住霍恒,把臉緊緊地貼在霍恒的胸膛,悶悶地說,“你昨晚睡了我,你要對我負責。”
霍恒:“……”
什麽都沒幹只是免費當了一晚上暖爐抱枕的霍恒居然無話可說。
“那能不能陪我去參加葬禮,去見你岳母最後一面。”鄧肖爾的聲音微顫。
他不想一個人去面對,他害怕被拒絕。
霍恒什麽也沒說,只是稍稍退開,手指輕輕挑起懷中人的下巴,湊上去親在了那人的唇上。
鄧肖爾瞪圓了雙眼,呆呆地看着霍恒,等他退開了好一會兒,才楞楞地道,“我……我沒刷牙。”
霍恒:“……”
怎麽會有這種人?霍恒突然很心累,湊上去在鄧肖爾的脖子上不輕不癢地咬了一口。
“霍恒你怕不是條狗。”鄧肖爾伸手貼上霍恒的臉,然後用力往中間一擠,霍恒的嘴就嘟了起來,露出一種和冰山截然相反的可愛來。鄧肖爾笑的停不下來,胸腔的震動傳給霍恒,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還好,不是只剩自己一個人。鄧肖爾笑着笑着眼淚就從眼眶滑了出來。
霍恒和鄧肖爾十指相握,另一只手輕輕拍着鄧肖爾的背,溫柔無聲地安慰着懷裏那個不安的人。
陳家在S市的影響力挺大,葬禮來了很多人。鄧肖爾握着霍恒的手站在最前面,其他的人一概不理。
鄧肖爾為肖美琦獻上了一束薰衣草,那是她最喜歡的花,她說,薰衣草是永遠的愛意,但世界上的愛怎麽會永遠呢?就像當初她和鄧坤田,愛的死去活來,可最後她還是愛上了別人,親手設計殺死了那個最愛她和她曾經最愛的人。
但鄧肖爾覺得,鄧坤田對肖美琦的愛就是永遠的,所以這束薰衣草他是替鄧坤田送的,這是第一束,也将會是最後一束。
而鄧肖爾手中還有一枝薰衣草,那是他自己的薰衣草。他把它放到了霍恒的手中,對霍恒露出了一個粲然的笑,然後一字一句萬分鄭重卻又深情地道,“給你,我永恒的愛意。”
霍恒只是把薰衣草放進兩人十指交握的手的掌心,為他揚起一個最溫柔的笑,道,“嗯。我感受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