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收購
收購
天還沒亮,馬車車燈搖搖晃晃,落到地上是一個小小的光圈,燈芯跳動,唐蘊花了點功夫才辨認出來攔馬車的人。
是和李大有合作的那幾個老板。
為首的吳三癱軟在地上,仰頭望着唐蘊,往前爬了兩步,再開口已是痛哭流涕: “唐老板,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和李大有那喪盡天良之輩合作對付周記,現在李大有拿着我們的錢跑了,我們找不到人,那些貨商催我們貨款,我們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求求唐老板救救我們!”
這件事情唐蘊并不想管,以德報怨不好意思,他不是天生聖人,沒這麽高尚的品格。
雲淡風輕開口: “幾位老板這是做什麽。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找誰,攔着我的馬車有什麽用”
吳三和幾個商人哭的一鼻涕一把淚,一把年紀還要攔着一個小輩的車,自己想想都覺得面上無光。
可也确實沒了活路。
吳三雙目含淚,悲從中來,一時不能自已: “官也報了,李家也去找了,這老東西早就跑得不見人影。我們現在是沒活路了,唐老板,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應該來找您,但我們也确實不知道該找誰了,如果您不嫌棄,我們願意把鋪子抵押給您。”
吳三見唐蘊不為所動,頓了下,咬牙: “價格您開口,只要能給條活路,我們就賣!”
催債的已經堵了兩天門,家裏頭之前的家夥什都被搶走,他們現在連面都不敢露,一旦被那些個催債的看到了,又是一頓好打。
不然也不會這般偷偷摸摸來找唐蘊。
唐蘊挑眉,這倒是有點興趣。
唐蘊不急不緩: “幾個老板在寧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就不用在這裏堵着了,今晚我在吉祥樓設席,恭候幾位老板大駕。”
“好,好,我們一定到!”
吳三等人聽到了唐蘊的回複,總算是定了心,擦了把臉,讓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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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動。
唐蘊放下簾子,隔絕了外頭的喧嚣。
周青岑挑眉看他,漆黑的眼珠如同兩粒黑葡萄,散發着瑩潤的光澤,唐蘊在外頭的那些冷臉都消失無蹤,彎了眉眼笑嘻嘻湊過去親周青岑。
“相公,那些鋪子,真的打算都收下來”周青岑已經在心裏飛快的盤算了下他們手裏的銀子,剛粗略掃一眼,大概有四五個商人,按照寧縣一間鋪子兩百兩到五百兩算,把這些鋪子吃下來,他們手裏的銀子不夠。
唐蘊倒是沒放在心上,随口道: “就看他們誠意,說好的是賤賣,那就給出賤賣的價格,不然誰管他們死活。”
說完,唐蘊自己覺得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不過商場如戰場,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本來就沒什麽情義可言,更何況那些人對他出手在先,他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見周青岑沒做聲,唐蘊心裏難得感覺到一絲忐忑,遲疑道: “咳,青岑,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有些不地道”
如果夫郎覺得不好,那就再讓些利吧。左右不過是銀子的事情,沒了再賺便是。
只見他家夫郎搖頭: “是他們先想要對付相公,現在不過是落了下乘,才來找我們求饒。如果相公不幫他,他們找其他人接手鋪子,未必給的會比我們多……況且,寧縣現在這個情況,除非他們只想把鋪子賣出去,不然的話是沒人願意要的。”
唐蘊把人攏在懷裏好好親昵一番: “青岑,你怎麽總是給我驚喜”
以為是柔弱的哥兒,其實能力強,有主見,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哪怕生在這個朝代,沒有接受過現代的新思想洗禮,卻能夠跳出條條框框觀察世界。
這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正因為如此,周青岑的靈魂才熠熠生輝。
周青岑先是笑了下, “相公又在胡說八道。”
唐蘊笑嘻嘻,他家夫郎什麽都好,就這一點不好,每次誇誇他都覺得不好意思。實際上要唐蘊看,他這貧瘠的語言根本無法描述出周青岑萬分之一的好嘛。
當天晚上,唐蘊和周青岑到吉祥樓時,幾個老板都已經到了。
看樣子這一次是真的被逼到山窮水盡,幾個老板誠意十足,連店鋪契書都帶過來了。
唐蘊是他們唯一想到願意盡快拿錢的主,也不敢拿腔拿調,低眉順眼的讓唐蘊先開價。
雖然在計劃內唐蘊沒打算吃下這麽多家胭脂鋪子,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怎麽說呢,飯都送到嘴邊了,不吃也有點不劃算嘛,所以就象征性的吃幾口。
先前已經和王仲五商量了大概給多少錢合适。王仲五畢竟在寧縣做中人做了這麽多年,眼光十分毒辣,消息也很靈通,根據每個老板的鋪子的位置,規模,分別給了唐蘊一個他心中的能拿下的底價。
唐蘊也認為王仲五給他說的那些買價,應該就是貼着這幾個老板的底線走了。
不過唐蘊還打算壓低一成。
“醜話說在前頭,我給的價格不會很高,可能比你們單買一個鋪子還要低。但是我可以承諾,如果把鋪子賣給我,你們那些工人,只要不是偷奸耍滑之輩,我會安頓。”
幾個老板對視一眼,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擡手拂去滿臉的風霜,聲音沙啞: “唐老板這話都說出來了,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都是跟了我們多年的老夥計,不給他們一個交代,我們心裏頭也過意不去,您就說開多少錢,能賣我就賣了。”
說話是的城東曾家水粉店的老板,年逾五十,風光的時候也是氣派非凡,現在曾老板已經是風燭殘年,又遇到這麽大打擊,整個人看起來蒼老十歲不止。
“曾老板,沒記錯的話,你是兩間鋪子。”
“是,還有十幾個工人。”曾老板苦笑。
“你們也知道前陣子鬧得那出,我手裏頭沒多少現銀,給的價格不會很好。所以我有兩個方案,一個是兩間鋪子三百五十兩,我負責你的工人。另外一個是你把鋪子抵押給我,我給你一百五十兩渡過難關,同時你家所有的生意由我周記全權負責,鋪子歸我,以後我每年給你鋪子三成的利潤。如果一年利潤達不到,每年我最少會分你一百兩。三年後你可以按照現在的市價五百兩把鋪子贖回去。”
這是繼唐蘊在半面妝的分銷,張老板等人的加盟之外的第三種合作方法。第三種是有點霸王條約,但沒辦法,誰讓現在唐蘊是甲方。
甲方爸爸嘛,必須來點無理的要求。
但唐蘊也不會虧待他們,第一,這兩間鋪子在他手裏能夠創造的價值,絕對會比在周老板手裏創造的價值大,所以看起來每年只分三成,可能純到手的銀子會比他們現在賺得多;第二,這個合作方案看起來唐蘊占便宜,但所有的風險也是在他這邊的。相當于張老板就直接躺着在家收錢就是。
周青岑一言不發,認認真真地聽着相公和他們談判。
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商場上的談判都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周青岑一邊在心裏頭自豪,覺得自家相公真厲害,這麽多人說他一個都說不贏,條理清晰,寸土不讓;一邊在心裏頭暗暗記下,把唐蘊的那些個法子,話術學在心裏。
條件正常人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所以現場氣氛有些僵。
唐蘊笑着叫他們吃兩口,兩三杯酒下去,氣氛緩和了不少,唐蘊再寸寸往前。
一個多時辰後,唐蘊手裏頭拿着五張新鮮出爐的契書,眉梢眼角都是笑。
除了有兩個年紀較輕的老板之外,其他幾人,包括吳三和曾老板在內,都選擇了唐蘊的分成合作方案。
年紀大了,沒有拼勁兒了。
想到要收購鋪子之前,唐蘊找他原本幾個加盟店老板見了一面,之前唐蘊從他們手裏收了三百多兩貨回來,唐蘊之前推出的套裝,增量裝讓鋪子的生意漸漸回暖,加上後來李大有一跑,寧縣半數的胭脂鋪子都關門大吉,他們的生意也就好了起來。
這次聽說唐蘊要收鋪子,曉得他手裏銀子不多,幾個加盟商都非常給面子,主動找唐蘊拿了不少貨。
江東流那邊也給唐蘊幫了個大忙,上次李大有的事情發生後,江東流知道他周轉不開,所以把唐蘊送過去的定藥材原材料的銀子一分不差退了回來,藥材也給帶過來了。
江東流的意思是信得過他,可以先給他賒賬一個月。
唐蘊是真的沒想到江東流這麽會來事,自然是感謝連連。當然,等鋪子的生意稍微好轉一些,唐蘊就把銀子送過去了。
等到很多年後,江東流因為唐蘊的關系,成為潭州府最大的藥材商頭子,兩人也成為了莫逆之交,唐蘊曾經問過當時江東流為什麽會如此信任自己,明明那個時候也才合作過兩三次。
江東流大笑出聲: “先前說你第一家鋪子開業,做了什麽藥妝記得叫人通知我,你開業之前就把全套的産品遣人送過來,後來鋪子出了新品都第一時間送到我家,那時我就知道,你這個人能處。”
唐蘊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江東流又笑,笑容裏帶了幾分狡猾: “當然,你那時候要的藥材也就三百多兩,我還承擔得起。錢多了自然不會開這個口。”
唐蘊哭笑不得,只好敬大哥一杯酒。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說回現在,唐蘊因為有一些靠譜的加盟商,加上一些靠譜的朋友,所以這一次總算是成功的吃下了五家在寧縣頗有根基的胭脂鋪子。
他相信,很快寧縣的胭脂水粉行當,就該姓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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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寧縣的胭脂水粉行當,姓周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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