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宮野海裏沉沉睡過去,再次醒來,他已經躺在了那個代號為貝爾摩德的組織成員家裏。
他對自己已經離開了實驗室的事情并不感到驚訝,就像他所承諾過BOSS的那樣,作為交換,他必須舍棄宮野海裏的身份,從今往後只作為一個普通的組織底層成員活着,直到将生命奉獻給那位先生為止。
在和貝爾摩德相處了幾天之後,宮野海裏發現這位女性成員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樣子,實際上并不算特別難相處,她對待一個病弱的孩子并沒有太過苛刻,雖然交流很少,但卻會按時給他帶來飯菜和藥品。
病好的那天,宮野海裏第一次走出了屋子,彼時貝爾摩德正躺在陽臺上的吊椅裏,他問: “我是不是要回實驗室了接下來是莎朗你繼續負責我麽”
“是我。”貝爾摩德聲音懶散, “但是你不需要回實驗室了。”
宮野海裏愣了愣: “……哎”
“BOSS需要你跟着行動組的人活動幾天,我會安排行動組的人帶着你一起做任務。”貝爾摩德低頭打量了一下男孩的神色, “不過不用擔心,不會分配給你做太難的事情。”
宮野海裏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很快,他就見到了貝爾摩德口中那個會帶着他一起做人物的組織成員。
他們見面的地點是在銀座附近,宮野海裏根據貝爾摩德所給的車牌號找到了那輛黑色的本田車,他打開副駕駛座,第一次與名為伊勢谷正清的男人見了面。
他看上去已經并不年輕,鴨舌帽下的黑發間摻雜着幾縷顯眼的白發,寬大的茶色墨鏡也沒能遮住他臉上的皺紋。
“初次見面,海裏。”
伊勢谷正清看見了宮野海裏,只是略微皺了一下眉,随即溫和地露出了笑臉。
“我的代號是格蘭威特,平時你也可以叫我伊勢谷。”
……格蘭威特
宮野海裏的年紀還沒有到可以接觸酒的時候,通過貝爾摩德的介紹,他隐約解似乎組織裏的人都是以酒名為代號,但至于格蘭威特究竟是什麽種類的酒,他完全不明白。
對他而言,代號不過是賦予了像伊勢谷正清這樣的人在組織裏更多的特權,除此之外,似乎和另一個名字并沒有什麽區別。
宮野海裏盯着對方的笑容怔了怔,随即側過頭看向窗外: “任務……需要我做些什麽”
“先暫時不說這個。”伊勢谷正清笑了笑, “貝爾摩德她比較忙,所以這段時間你都要和我住在一起了,我租的房子距離市區比較遠,所以需要經常買一些日用品回去屯着,海裏,你願意和我一起去一趟超市嗎”
“……超市”
宮野海裏沉默了須臾,點了點頭。
“好啊,去吧。”
從未出過門的少年人一路上用着新奇的目光看着周圍的事物,盡管極力克制,卻仍舊沒有逃過作為狙擊手的伊勢谷正清的眼睛,男人無聲地笑了笑,放緩了腳步慢慢跟在了他的後面。
他們買了很多的東西,除了日用品外,伊勢谷正清特意拿了一些像宮野海裏這個年紀地孩子愛吃的零食和玩具。
宮野海裏看不懂那些花裏胡哨的包裝袋,宮野夫婦也從來不允許他碰過,他興致缺缺地走到家電區,目光無意間劃過某處時倏然間一亮。
“你喜歡這個”
伊勢谷正清拿起貨架上的掃地機器人,看了眼标簽上的價格,故作為難道: “唔……是剛出來的最新型號啊,這個價格還真是有點貴呢。”
他看了眼垂下頭的男孩,撲哧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宮野海裏的腦袋,将掃地機器人放進了購物車裏,對上宮野海裏驚訝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不過,以組織的薪水來說,完全可以不用放在眼裏哦。”
*******
伊勢谷正清這個人很奇怪。
住進伊勢谷家一周後,宮野海裏如是想到。
伊勢谷家的公寓位于東京郊外,無論是地址還是裝修風格都非常符合宮野海裏想象中的“組織成員”那種樣子。
公寓一共兩層,宮野海裏住在一樓,并且并不被允許随意到樓上去,對此,宮野海裏表示無所謂,畢竟有代號的成員在他看來都是組織裏的大人物,這樣的家夥會有自己的秘密實在不稀奇。
除此之外,這間公寓特別的地方就是地下室,它被伊勢谷正清修改成了一個射擊訓練場,從宮野海裏住進這間公寓的第二天開始,伊勢谷正清每天都會按時在這個地下室教導他槍法。
然而他學的并不算好,先天的問題外加長期呆在實驗室終究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他的身體和握力都無法把握槍械,甚至連扣下扳機都做不到。
然而伊勢谷正清卻仍舊非常有耐心,他嘗試給宮野海裏更換各種重量較輕便的手槍,一點一點讓他進行嘗試。
宮野海裏曾問過為什麽,他對于伊勢谷正清這樣沒由來的好意感到茫然無措,因為他的人生至今仍然困在宮野診所那間小小的房間裏,他從來都沒有逃出去過。
伊勢谷正清則是稍微嚴肅的神色,告訴他: [大概是因為,我無法帶着手無寸鐵的少年去赴死吧。]
原來太陽會有稍微眷顧到我的這一天嗎
得到了男人答案的宮野海裏不敢去相信。
于是他費力去觀察這個男人,從他每一點表情中去探尋他的意圖和目的,試圖找到如他所想的那些陰暗和不堪好讓他徹底死心,但很可惜,他最終一敗塗地。
可這太奇怪了。
宮野海裏皺着眉,扣下扳機,子彈射出,完美無差地擊中了對面的靶心。
他困惑地想。
無盡深淵裏也能開出花來嗎
直到半個月後,名為朗姆的男人親自通過短信下達了伊勢谷正清和他的第一個任務時,宮野海裏仍舊沒有得到答案。
朗姆的任務來的非常緊急,需要他們去暗殺一名背叛了組織的政府官員,而這位目标恰好要在周末舉行一場公開的生日宴,屆時會邀請許多社會名流前往。
這個任務會交給他們兩個并不奇怪,根據伊勢谷正清所說,目标有着某種不為人所知的惡心性/癖,而宮野海裏則非常符合目标的狩獵标準。
他們分開時,伊勢谷正清面色嚴肅的提醒: “目标并不是會手下留情的類型,所以海裏你一定不可以留手,等我的信號第一時間殺了他。”
宮野海裏下意識摸了一下藏在外套裏的手槍: “……我明白。”
然而等他們在宴會上分開,伊勢谷正清的神情依舊看起來并沒有放心的樣子。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他不說,宮野海裏本身也不會讓這次任務失敗。
他明白這意味着什麽,他尚且不知去向的父母以及兩個妹妹會成為他的枷鎖也會成為他的動力,他絕不會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刻産生遲疑。
因為失敗等于地獄。
宴會上人來人往,宮野海裏個子很小,很快就從人群中穿梭而過,找到了正站在樓梯處端着高腳杯與人侃侃而談的目标男性。
宮野海裏咬了咬牙,随手從旁邊的桌上取了一杯酒,假裝沒有站穩,跌跌撞撞朝着目标的方向倒了過去。
緊接着,他被一雙手接住了。
宮野海裏下意識擡起頭,突然間愣住。
果然,還是他太想當然了,居然會被站在目标旁邊的男人接住。
“鳴海這小孩是誰”目标在旁邊問道。
鳴海直人暗暗蹙眉,他将宮野海裏扶起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回過頭溫吞地答道: “……看着不算面生,應該是哪家客人的孩子吧。”
他暗暗推了宮野海裏一把,不動聲色地将人擋在身後,對着目标小心翼翼地說: “您剛剛不是說有點醉了麽,不如我現在帶您上樓休息”
目标并沒有立刻說話。
宮野海裏往旁邊挪了挪,露出臉看向目标,對方斂下眸,目光肆意地在宮野海裏身上流轉了片刻,緩緩露出了笑容,拒絕了鳴海直人: “不用了,就讓這個孩子帶我上去吧。”
“可是……”
鳴海直人猶猶豫豫地上前一步,看起來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目标的神情已經冷了下來,一把拉住宮野海裏的手腕将人從溫吞可欺的新下屬身後拽了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鳴海。”
目标諷刺道。
“有空關心別人前,不如先想想自己現在的位置能不能坐穩,我随時都可以讓你走人。”
“更何況,我認為這個孩子今晚和我有着‘特別’的緣分。”
他一把摟住了宮野海裏,像是打量着完美的貨品一般問道: “和我走,願意嗎”
被警告了的鳴海直人并沒有再說話,藏于袖中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
宮野海裏只用餘光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用笑容回答了男人。
“當然了,先生。”
殺死一個只能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貨并不需要動太多腦筋,宮野海裏冷眼看着目标肆無忌憚地鎖好門将他抱住,他毫不猶豫地抽出懷裏的槍,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手指用力。
然而這枚子彈并沒有由他打出去,下一秒,房間的窗戶應聲而碎,一枚子彈自窗外的天空穿過目标的眉心,幾乎沒有絲毫的偏差。
鮮紅的血濺在宮野海裏的臉上,他并不明白為什麽伊勢谷正清要突然改變原本定好的計劃,雖然結果并沒有什麽不同。
他只來得及看見遠處天臺對方從從離開的背影,宮野海裏咬了咬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開,将頭發弄得淩亂,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有人嗎——!!”
“救命——!!”
少年人的聲音沙啞而凄厲,很快響徹在了整個一樓的宴會廳。
宮野海裏沒有想到,第一個沖上來的人,會是那個叫做鳴海直人的男人。他看起來像是早就已經等待了許久,随時準備拯救這個被上司蒙騙進房間的孩子。
他抱住了宮野海裏,目光卻在移向房間內時流露出了冰冷和遲疑。
宮野海裏原本以為,至少這個男人會在這一刻懷疑一些什麽,畢竟在目标死亡之前,和對方呆在一起的,只有他一個人罷了。
“麻煩在場的各位誰能幫忙報一下警。”
然而鳴海直人什麽都沒有問,他将宮野海裏抱在懷裏,擋住了他的臉,對着那些聞風趕上來的客人們露出無比沉重的神情。
“伊藤閣下他……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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