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目送貝爾摩德離開,鳴海光呆坐在客廳裏坐了很久。
雪莉。
這是很少會出現在他記憶夢裏的角色,他對對方的印象實際上很少很少,少到只能勉強通過那些年組織寄來的一些照片勾勒出那個孩子的樣子。
他從沙發底下翻出被他藏起來的啤酒,剛想打開,卻又想到出院時好友的囑咐,最後還是卸了口氣又重新把裝酒的箱子塞了回去。
他就着毛毯平躺在沙發上,很快便在月色中沉沉睡去。
……
再次睜開眼睛,他又來到了宮野診所門口。
鳴海光非常慶幸記憶夢将他和另一個自己獨立成兩個不同的個體,讓他完全像是一個旁觀者,去觀看這些被強行遺忘的記憶。
宮野家的雙胞胎哥哥在出身時身體就非常不好。
在決定定居東京開這家診所之前,宮野夫婦在全日本尋找過治療的途徑,宮野艾蓮娜甚至拜托過遠在英國的姐姐,但最後依舊無功而返。
男孩自有意識起,他就被關在宮野診所裏面那間小小的房子裏接受治療,被單獨隔開的房間只有一扇狹窄的窗,窗戶外面是對面鄰居種滿了鮮花的花園。
鳴海光就站在角落裏看着小時候的自己,父母一直忙于尋找治療他的方法終日不見人影,那雙繼承了母親的綠眼睛便日複一日暗淡了下去。
他漸漸變得沉默。
活潑的妹妹總會在外出玩耍回來以後,跑到那扇窗戶下面和他說話,兩個孩子搬着板凳趴在窗臺上,是男孩童年裏少數名為快樂的記憶。
有一天,外出交流工作的爸爸帶回了一架機器人模型。
Advertisement
他特意在架這銀白色的模型機器人上面用褐色的油彩繪制了兒子的名字。
男孩看着,一向沉寂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名為宮野厚司的男人笑着問: “喜歡”
男孩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始終沒有說話。
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的鳴海光卻知道他的答案。
喜歡的。
這是這個叫做宮野海裏的孩子,名為“理想”的雛形。
*******
第二天一大早,鳴海光就像丢廚餘垃圾一樣将組織還有Boss那些破事丢在了腦後。
不受控的記憶夢嚴重影響了他的睡眠,他打了個哈欠,表情不太好的出了門,接着直接去蹲守在了杯戶町二丁目——小早川警官的老年公寓樓下。
把對方的老破小形容成老年公寓也沒什麽錯,初冬的早晨,裹着大棉襖的鳴海光滿臉困意地蹲在馬路對面抽煙提神,不知道接受了多少位晨練或者買菜回來的老爺爺老太太的眼神洗禮。
一個半小時後,鳴海光終于可以确認——小早川拓真此人壓根就不在家。
這就很氣。
顯然警界錦鯉也不是無時無刻都能有好運氣,停職在家第二天就莫名感到空虛起來這件事鹹魚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百無聊賴地站在路邊吹冷風,随手挂上導航一搜,發現組織那個實驗室居然正好就在這附近。
大腦中在去還是不去之間掙紮了半晌,鳴海光嘆了口氣,從手機裏翻出了貝爾摩德的號碼。
電話和之前一樣響了幾聲之後很快就被接通。
鳴海光個人對于貝爾摩德的感官非常複雜,所以他僵着臉問: “雪莉今天在實驗室嗎”
電話那頭貝爾摩德沉默了一會兒,緊接着略微有些驚訝地開口: “我還以為按照你的性子,會拖幾天再過去。”
“這不是被琴酒盯上麽。”鳴海光随口道, “總得表現的積極點。”
“雪莉現在的負責人是Gin,你過去之前記得通知他一聲。”貝爾摩德笑起來, “沒人在乎你是不是非要用格蘭威特的身份過去,如果你害怕見到雪莉的話。”
……對哦。
只要聯想一下這位組織的千年魔女擅長的某件事情,鳴海光突然發現,如果他不想以格蘭威特這個身份出現在雪莉面前,其實非常好解決。
大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起起伏伏,他去了一趟附近的彩妝店和假發店,拎着買來的“材料”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鳴海光沒有貝爾摩德那種完全易容成另外一個人模樣的能力,但只要想辦法營造出和本人完全不同的差別感,應該就沒有問題。
他套上假發,原本茶色的頭發被白色短發完全遮住,緊接着帶上藍色美瞳,拿出潤唇膏在嘴上塗了塗。最後随手拿起手邊那副和五條君戴的非常相似的圓框墨鏡遮住眼睛。
……雖然這麽copy有點對不起五條君,但是對方無論外貌還是性格特征,實在都太獨樹一幟太過于鮮明了。
鳴海光看着鏡子裏的人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格蘭威特的跑腿小弟從現在開始就正式誕生了。
在一樓火速退了房,坐上的士的鳴海光給琴酒發了條消息,最後沒忍住發了張側臉照給S君。
對面依舊沖浪在第一線。
[匿名S:貓貓震驚。jpg,原本準備下次過去找那個組織玩玩的夢想居然提前實現了。]
[匿名H:是不是還是有那麽點像的~]
[匿名S:除了眼睛吧,可能皮膚還要再白一點剛剛傑說的。]
[匿名H:哎這個時間你們還在一起嗎]
[匿名S:現在不在了,傑去出任務了。不過說起來,自從上次我和他那次任務失敗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有些奇怪。]
[匿名H:奇怪]
[匿名S:非要說的話,很像我們見面那次,在儲物間彙合後的你給我的那種感覺哎。]
[匿名S:先不說啦,我也要出發了~貓貓揮手。gif]
鳴海光看着五條悟發的最後兩條消息皺了皺眉。
他當然知道自己當時出現了什麽問題。
貝爾摩德給他吃下第一枚藥片之後,他恢複了部分在組織內的記憶,想起了很多事情。
試想一個警校生,哪怕是個沒有什麽夢想的吊車尾,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之前的一切認知都被徹底打破,心理不出現點問題簡直就奇怪了。
他當時控制的還可以,大概可能是因為,這點問題對他而言不過是病情上的“雪上加霜”,但是夏油君……
雖然并沒有和他見過面,鳴海光也能從日常聊天中感覺的出來,對方是個非常成熟,獨立和善良的人。
他經常會發表一些被五條君打做“讨厭的正論”的言語,從鳴海光自己的個人角度來說,他并不讨厭有着這樣天真卻偉大想法的人。
算了……鳴海光看着司機拐了個彎停下車,決定下次再找機會問一問。
實驗室應該就在這附近,沒有收到琴酒回複的鳴海光先繞了一圈确定了位置,并沒有立刻進去。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還沒等鳴海光掏出煙盒來上一根,突然間就收到了等了許久沒等來的回複。
【有個剛進入組織的新人在那邊,近期交給你負責,有異常随時向我彙報。——琴酒。】
原來在這等着他呢。
也不知道Boss到底現在對他是什麽态度,就像貝爾摩德說的那樣,真的沒有人在乎他用什麽身份去實驗室報道,就連多疑的琴酒都直接忽視了自己在短信裏彙報變裝的事情。
至于什麽交給他負責的組織新人,說是他監督對方,鳴海光可以百分百确信,這波絕對是希望他們兩個互相監督。
快速回複了琴酒,鳴海光冷着臉走向實驗室。
大概是琴酒提前通知過,頂着一頭白毛的鳴海光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實驗室內部。
他掃視了一圈,發現裏面大部分都是生面孔,沒什麽興趣,他徑直走進了最深處用來存放各種機密資料的檔案室。
這個實驗室是他去英國之前最初使用過的,裏面保存了大量藥物資料,包括當年那場大火之後留下來僅剩的那部分。
除了他和Boss,這裏至今還沒有向第三個人開放過權限。
二十分鐘後,鳴海光将整理好的實驗資料全部彙總進u盤,再次走出來。
他明知道對接人是雪莉,但還是故意繞着實驗室轉了一大圈,最後在又回到了原點。
“你是在找我”
清冷的女聲從背後突然傳來,鳴海光背脊一僵,轉過頭的同時,他看見對方也面露失望地皺起了眉。
那些曾經只能在幾張照片之中幻想其成長模樣的女孩突然之間出現在了鳴海光面前,讓他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雪莉接過遞來的u盤,問道: “……不是說,過來做交接的人是格蘭威特”
鳴海光雙手插兜,對着雪莉露出非常“五條悟”的笑容: “你好雪莉小姐~他很忙,所以将這邊暫時交給我負責了哦。”
“是嗎”或許因為鳴海光現在的配置和琴酒有些過于相似,雪莉看着面前白發黑衣的男人倒也沒露出懷疑的表情。
原本以為能夠見到格蘭威特的緊張心情突然消失的一幹二淨,她的臉更加冷了下來,她擡了擡下巴示意走廊另一邊。
“左轉第二間, Gin安排的人在那裏。”
“多謝告知~”
鳴海光推了下墨鏡,嘴角上揚。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
還沒等他做完自我介紹,對方已經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
“真是……”
直到宮野志保的身形完全消失在拐角處,鳴海光的笑容這才逐漸消失,藏在墨鏡下的眼中露出了些許沮喪和懊惱的神色來。
“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假名,好歹聽我說完啊。”
有些事情只能找機會慢慢來,更何況現在還有個來自琴酒的大麻煩等着他呢。
鳴海光立在原地喪了會兒,很快恢複過來,轉身走向剛剛雪莉所指的房間。
“surprise!”
他推開門張開手。
“這位不知名新人君應該久等……”
吧兩個字消失在了突然間冷凝下來的空氣裏,鳴海光墨鏡之後的眼睛在觸及到房間裏的人時倏然間睜大。
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其實身在另一個他完全分辨不出來的記憶夢裏。
如若不然,那麽他那個失蹤近半個月,金發黑皮的同期好友……
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
遲了抱歉……不小心睡着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