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捉蟲]
第 5 章[捉蟲]
傅月酌正待上前護住那名弟子,只見另一團灰色的粘稠物猛竄向他的後背,傅月酌警覺,一閃身躲開,回頭一劍劈過去,灰色怪物不躲不閃,被劍碰到後瞬間失去生機。
即便行動迅猛如傅月酌,擋下灰色粘稠物的檔口黝黑色那團已然發起攻擊,轉過頭去救卻是來不及了。
那名弟子被吓傻了,一動不動,眼睜睜看着那團東西張開大嘴跳向他的臉。
‘啪’
黑色粘稠物的牙剛剛碰到弟子的鼻子,就被一股沖力砸到地上。那東西張着大嘴看向賀青,随即快速逃離現場。
弟子吓得癱坐下去,氣兒都喘不勻,見到賀青一行人落回地面,還有力氣罵人,“這邪祟之物必定是蕭家敗類養的!傅師叔!你今日可必定要替我名門正派掃除禍端啊!”
剛才情況危急,雖然賀青看不慣翼游派的作風,這人嘴巴又不好,但畢竟是條人命,作壁上觀不是賀青所為。現在看來,不如由得這人去死。
“混賬,怎可跟救命恩人如此放肆!”傅月酌呵斥道,“如若不是你蕭家師弟維護,你怕是早已慘死,怎好憑空污蔑!”
“傅師叔!他!”
“閉嘴!還不快帶着門人速速下山,這地方也是你等偷閑玩耍之地?簡直胡鬧!”
傅月酌今日之勢确實颠覆了賀青對他的認識,翼游派衆人對他恭敬,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溫潤如玉的氣質,遇事快速果決的判斷才是他能在翼游派生存下去的關竅。
幾名弟子還想再辯,傅月酌一揮袖,統統被掃飛出去,“快滾!”
弟子們連滾帶爬,很快不見了身影,傅月酌深吸了口氣,對着賀青深鞠一躬,賀青趕忙上前攔下,這可使不得,再怎麽說他也是長老輩分的人,賀青就算是重生前也不願受此一禮。
“替我門派徒兒向你們道歉。”傅月酌恢複往日風貌,頗有些愧意,“蕭兒,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他是在跟這身體的原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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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敲定原主嫁給妖修之首的時候,傅月酌是竭力反對的,但當時他身肩掌門交由的其他任務,沒法替原主抗争到底,這才有了後來的諸多事宜。
然而原主對他有的只是感激,畢竟他一個外門弟子,有姓無名,傅長老肯替他抗争已是運氣。
放在賀青這兒更是恨不得好好謝謝傅月酌,哪會怪他?
賀青如實道:“我現在過得很好,應該說比呆在門派那會兒要好,你不必自責。”
“切,現在假惺惺的。”秦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尖長的指甲搭上賀青的肩膀,“這小鬼現在由我們罩着,你們可別想再打他的壞主意。”
賀青一眨不眨的瞪着秦蛇,都說妖修性情多變,這變的也太快了,這人不是讨厭他麽?怎麽從她嘴裏聽出了維護的意思。
“小鬼看什麽看。”秦蛇松了手嫌棄的使勁兒甩了兩下。
賀青失笑,這口是心非的性格好像有點可愛?見狀,傅月酌不再多言。
施鸠将賀青重新拉回懷裏,“傅長老可曾看出這是什麽邪祟之物?”
“不曾。”傅月酌緊皺眉頭,低頭沉思,“幾日前我派和北山派來探查賀青隕落之地時它就已經存在,兇猛得很,幾位長老與它對陣多次,卻始終沒有應對之策。”傅月酌收劍回鞘,繼續道,“它本體是黝黑色的,偶爾會分裂出灰色的粘球,如你們所見,灰色的一擊即死,黑色的本體卻是能自動複活。”
“要我說,它更像是被人惡意制造出的邪祟,但到底是什麽還是要抓到後才能研究一二…”秦龜一下一下捋着頭發,賀青望着他已經稀疏的頭頂,為他逝去的頭發默默哀悼。
“當務之急是怎樣把它殺死,此物多日不曾下山可以說十分幸運,若讓它逃下山去,恐怕…”
恐怕要掀起不小的風浪,人魔大戰剛結束,各門派折損嚴重,重建門派已經用盡資源,哪有力氣管這邪祟?這東西下了山怕不是要橫着走。
然萬物相克,再厲害也必定有克它之物。賀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三叉定位之陣,畢竟雷電克制一切邪祟之物。況且工具都是現成的,這陣法賀青也學過皮毛,雖說招不來那麽大陣仗的雷擊,小範圍的總是可以的,現下正好夠用。
不過還有一件事,賀青頗為在意,“傅長老,你們兩派在狐山搜索幾日可見了那散修賀青的屍體?”
“沒有,連他那把聞名天下的此魚劍一并消失了。世人皆傳他不自量力死于飛升雷劫,我卻不信。此人實力超群,他若要飛升,必成功,區區雷劫能耐他如何?”說到此處傅月酌頗有些不快,“這位小兄弟手中的三叉玄鐵正好證明了我的想法。賀青死于非命,狐山無端出現兇惡邪祟,此二者必有關聯。若是讓我抓出掀起風浪之人,必不容他于世!”
“此話有理。”秦龜瞄了一眼賀青道:“施大人,咱們是去捉那邪祟,還是…”
“傅長老既然已經搜索過了,想必不會有所遺漏。”施鸠沉聲道:“追捕那邪物。”
“多謝相助。”傅月酌雙手抱拳,又鞠了一躬。
“不必謝,此事蹊跷,我們妖修只是不想被別有用心的人潑髒水罷了。”施鸠全程語氣冷淡,面無表情,旁人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麽。
賀青在心裏瘋狂贊美施鸠。一直不動彈的小狐貍仿佛看透了賀青的心聲,嫌棄的用小爪子戳他的胸口。施鸠看在眼裏,不聲不響的從賀青懷裏輕柔的抱過小狐貍,一使勁兒甩給秦龜。小狐貍瘋狂揮爪,秦龜像接了塊兒燙手山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被小狐貍這麽一鬧,沉重的氣氛大為緩解。
“翼游派榆木疙瘩多,若是被他們看見你和我們混在一起,你會被排擠的。”賀青重新攬過小狐貍道:“咱們就此別過吧,邪祟交給我們,只希望傅長老在賀青之死這件事情上多費費心。”
傅月酌頗為驚訝,原本那個陰沉的蕭家後人幾天不見竟變得如此自信,說不定,嫁與妖修于他而言真是件好事。
“自然,你不說,我也是要追查到底。”傅月酌應道。
“走吧。”賀青拍拍施鸠,自顧自走了,施鸠向傅月酌微微點頭,帶着另外兩人離開了,臨走前,從那灰色粘稠物身上拽了一塊。
傅月酌背上死相難看的弟子,下山去了。
“你有辦法?”待走出足夠遠的距離,施鸠出聲問道。
“嗯,找到另外兩個三叉玄鐵,重新擺一個威力弱化的三叉定位之陣,不信劈不死它。”三叉定位之陣雖是大陣,但其實三個玄鐵是定在大陣的最中心,故而找得到一個,要找另外兩個輕而易舉。
果然,幾人很快找齊了三根玄鐵。
“喏,你的。”秦蛇猝不及防向賀青丢了個什麽東西,賀青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老臉一紅。
原來是剛才情急之下被他抓出來砸向邪祟的物件——那曾經裝着不可描述藥末的小瓶子。
施鸠聞聲瞥了一眼,不自然的輕咳幾聲。
“施大人,那個,這種藥,不能常用,用久了,傷身。”秦龜滿臉通紅,支支吾吾道。
秦蛇一臉好奇,“什麽藥?”
“沒什麽沒什麽。”秦龜趕緊擺手。
“嗯,知道了。”施鸠一臉正經,耳尖兒卻紅透了。
這小媳婦交流婚後感想的害羞氣氛是怎麽回事?賀青認為他有義務打斷這種談話,他家鳥還小,不到談這種話題的年齡呢。
草叢中忽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四人動作一滞,對望幾眼。那邪祟果然跟來了。
賀青收斂心思,快速擺陣,幾息間,弱化了的三叉定位之陣成。
“靠譜麽?”秦蛇将信将疑。
賀青拍胸脯道:“不好用,頭給你。”
小塊雷雲迅速集結,賀青拉着幾人将将逃出陣法,雷擊眨眼落下。
轟隆隆隆!
雷鳴聲不斷,看那落下的軌跡是在追着逃竄的邪祟。賀青擺的陣法是經他改良過的,雷擊是按照他的設計只劈那邪祟,不會傷及無辜,且那邪祟逃不出陣法,只有挨劈的份兒。
就像當日逃不過雷擊的賀青一樣。
賀青不自覺的握緊雙手,卻猛然被一個溫暖的大手握住。
擡頭,入眼便是施鸠溫柔的目光,賀青的心髒竟然不受控制的狂跳不已。這小子,化了型這麽會撩人。
小狐貍望了望對視中的賀青跟施鸠,自覺用小爪子擋住眼睛。
“小東西,嫌辣眼睛啊?”賀青單手把小狐貍甩到肩上,虎摸它的頭,被它嫌棄的拱開了。
“哎我說你…”賀青話說一半停住,望向陣法中央。雷雲已經散去,那團邪祟被劈得失去活力,縮成了一個濕糊的球狀物。
“厲害啊!”秦蛇感嘆道:“沒想到你這小鬼懂得挺多,你怎麽會這陣法的。”
确認邪祟死透了,秦龜一路小跑上前回收它的屍體。在鲲山,秦龜有專門用來解剖的洞穴,解剖研究邪祟的重任自然壓在他身上。
“我侍奉賀青大人的時候,他看我機靈,順手教我的。”賀青胡說八道的功力本就高深,張口就來毫無壓力。
倒是施鸠,一臉無論你說什麽,哪怕知道你是在騙我,我都信你的表情,看的賀青心虛不已。
“我說的都是真的。”賀青弱聲弱氣的補了一句。
賀青不是不想在施鸠有所猜疑之時爆出身份,可狐山實在不是交流秘密之地。日後有機會,他一定坦白!
施鸠無奈的笑起來,賀青揉揉眼睛,他竟從那笑容中品出一絲寵溺,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