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陽

第36章

陽木幾乎是撲上去的，抱住和尋，想把他揉進胸口。

和尋擋住他撞過來的胸口，“你等一下！”

陽木往後退了半步，可臉還是貼在他脖子上，溫熱暖和的皮膚傳出生命的氣味。

和尋自顧開始說起來，“你以後如果不要我了，我還留着身上的畫，我不會忘了你的。”

“不會不要你的。”陽木聲音有點哽咽，“你不要離開我就行。”

和尋在他肩上拍了拍，半小時前還呼風喚雨的陽木現在卻窩在他肩膀上低泣，心裏難得升上一股子滿足。

“他們都說愛我，可沒一個人願意為我做些什麽。”

“陳淩是，郭宇一也是。”

“我沒求他們對我多好，只要愛我就夠了。”

“可他們還是沒做到。”

和尋摟住他，“我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到，但我時間有的是，你可以慢慢試。”

陽木嘴角勾了起來，最後聲音悶悶傳來：“好。”

“不回來了……”和探看着門口的和尋有點局促。

和尋把手裏東西放下，“嗯，”擦過他身子走了進去。

媽媽站在玄關口，看着很健康。

和尋笑了一下，“身體還好嗎？”

媽媽點了點頭，看着他陽光的笑臉，心裏那點愧疚散了一點。

“我沒怪你，真的。”和尋輕輕說，“我身子好，自然不需要你多操心。”

媽媽看着他，最後還是輕聲說：“……對不起”

“沒事，好好注意身體才是。”

和尋很久沒吃過媽媽做的菜了，一筷子紅燒肉夾到他碗裏。

“媽……，我其實不喜歡吃肉，從小就不喜歡。”

媽媽和和探都愣了，和探立馬把肉夾走。

“我喜歡小白菜，最喜歡外婆炒的。”和尋笑了笑，擡頭看着和探，和探心顫了一下，他還記得自己吃菜都是嚼兩下就吐掉，他不喜歡青菜，卻不知和尋其實喜歡。

小時候得不到的，會像塊疤一樣烙在胸口，長大後得到也不會開心，但他還是笑着吃掉了媽媽夾給他的菜。

房子是他進少管所之前住的那棟，自己房間現在看起來是真的小，衣櫃沒比他高多少，書桌和床都保留着以前的樣子。

“媽，我有男朋友了，他對我特別好。”和尋笑的開心：“我知道會讓你不高興，可我還是想告訴你。”

媽媽搖了搖頭，“媽很開心，有人關心你媽媽就開心。”

和尋還是笑了笑，那個會因為他性取向暴怒的母親變了，變得柔和溫柔，可漂亮的皮膚卻皺了起來。

他起身抱了媽媽一下，往和探肩上拍了拍。

“哥……”和探白嫩的臉上滿是認真，眼睛盯着他，“我一直沒對你說過謝謝。”

“謝謝你，哥。”

和尋笑了，“好好照顧媽，我下次再來。”

和探點了點頭。

和尋看着手機的照片，他想把陽木刻在身上，就算陽木真的不要他了，他也不想忘了他。

“你畫的啊？”

和尋點了點頭。

“行吧。”紋身師傅是個光頭，光滑的腦袋上也占滿了圖騰，雜亂而肅穆。

“劉哥，你怎麽不換個大點的地方？”

劉哥看了他一眼，臉上滿是不屑，“我這已經大了一倍了！”

和尋笑了起來，

“廖彪還行吧，散打館賠本了嗎？”

和尋把衣服脫了，“生意還不錯。”

劉哥坐在椅子上轉過來，指着他鎖骨下面，心口的地方：“真紋這裏啊？”

和尋點了點頭。

劉哥輕輕呼出口氣，“希望你不會要我幫你洗，我最讨厭洗紋身了。”

“不會。”和尋篤定的回答，“這輩子都不打算洗。”

密密麻麻的微痛，和尋盯着天花板和劉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這麽喜歡他？”

“特別喜歡，喜歡到就算他不要我了也沒關系，大不了我疼一點。”

劉哥帶着口罩啧啧搖頭。

和尋看着熟睡的陽木，他呼吸間還有酒香，酣睡的姿勢好似勞累許久，只怕地震也晃不醒他。

手指輕輕描摹着他的眉眼，緊閉的眼皮還泛着淡淡的水光，皮膚特別有光澤。

和尋喜歡陽木的生活方式，水果溫水從來不斷，熱愛生活熱愛運動，陽光如果能幻物，絕對和陽木八九不離十。

和尋挨過去，聞着不同往日的味道輕輕閉上眼睛。

因為害怕所以恨不得把你刻在身上，害怕忘記你，害怕見不到你。

陽木也有怕的，他初戀兩年，結果不歡而散，郭宇一又是個利用他的。

和尋愛他，比愛自己還愛。

因為他，和尋明白哥哥和爸爸的良苦用心，也第一次和媽媽聊天，和探有錯，他也有錯，他的正直是陽木教的，陽木以後還會教會他很多東西，他慢慢學。

這個世界很溫暖，每個人都有心底的正直，只是看是不是對你罷了。

陽木提着大紅色的西裝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你先穿給我看看。”和尋十分激動，眼睛冒着星星。

陽木看着他，“行吧。”

和尋樂的不行。

“我給你看看啊。”和尋推開衣櫃，陽木其實有套西裝，黑色的，材質很好。

他把白襯衫拿了出來，“你試試這件？”

“穿黑色的吧，”陽木說，“紅黑特別配的。”

“是嗎？”和尋又翻了翻，“可你沒有黑色襯衫。”

“拿個高領不就行了，我正好有黑色的高領毛衣。”

和尋拉到另一邊，拿出毛衣，轉身陽木已經脫完了，嘿嘿笑了兩聲遞給他。

“笑什麽？”陽木接過來問。

和尋手在他胸口點了點，“都是我咬的。”

陽木樂了：“很得意哦。”

和尋點了點頭。

陽木換上衣服，對着鏡子調整領子，

和尋靠在一邊，“真好看。”

“好看就行。”

西裝材質絲滑，修身得體，陽木短發特別精神帥氣，大紅色也壓不下他的魅力，只會給他添彩。

“走吧，我送你去彩排。”陽木手扶着他後腦袋揉了揉。

和尋喜歡他身上這種介于青年和少年的氣質，會讓人為他癫狂。

“嗯。”

陽木一穿西裝，連微笑都是得體的，溫潤爾雅，又如火熱情大方。

回頭率高的和尋都看不下去了。

“你現在唱歌很多人聽了吧。”陽木問他，手裏拿着一個黑色文件夾。

和尋看着地面，“沒多少，他們也不敢堵我，說話我也不理。”

“真乖，”陽木在他背後摸了摸，“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和尋低頭笑，偏頭就看見門口站着的三人。

何奇，楚一介和……程俊俊

“這什麽意思啊？”和尋問，臉上的笑還沒消下去。

陽木也樂了，“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問問去，我先走了。”

陽木踩着皮鞋沖他們舉出個大拇指。

三人笑着迎了上來，

“小學弟，我們也沒聽過你唱歌啊。”何奇攬着他脖子，

程俊俊心情不錯：“李姚那個人忙的很，可能顧不上你。”

“走吧走吧，我們反正閑。”

彩排陣仗挺大，烏烏泱泱到處都是人，他進門時不少人看了過來。

四人笑着往裏走。

“我們就坐下面看着，”何奇說，“有需要你找戴牌子的。”

和尋無奈：“不用管我，你們看就行了。”

程俊俊擺了擺手，拉着兩人坐了下來。

“學長好。”女生笑着打招呼。

程俊俊擺手叫住她，“現在第幾個節目了？”

“我也沒數，差不多走一遍就夠了，也沒認真表演的，今天只是熟悉一下流程，主要主持人先對詞。”

“好咧。”程俊俊笑了笑，“你走吧。”

和尋臉上沒什麽表情，把吉他拿出來，盒子塞到櫃子裏面，這是李姚幫他準備的，原本是給舞蹈演員放衣服的，給了他一個沒用的。

那個男生笑着過來，告訴他流程，他比和尋矮了一點，和尋低頭看着他。

“歌舞撤下來你就要準備了，服裝的話，你上次來的那一套就行。”

“或者另外比較合适的也行，陽木學長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他以前策劃過。”

和尋勾唇笑了笑，男子看見他嘴角的梨渦也笑了起來。

“這兩天保護好嗓子……”男生喋喋不休，和尋都怕他累。

“主持人報完你就上去，其他的我們都會準備好。”男生拿着本子，腦門上都有點虛汗。

他倆站在布簾後面，等主持人的報幕，

“和尋帶來的吉他彈唱……”

男生撩開簾子，和尋一跨出來眼睛被光刺的眯了起來，頭上的鞭子油光發亮的，那是陽木給他噴的發膠。

“哇哇哇，出來了出來了。”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女聲，和尋沒理，拿着吉他走到臺中間，坐在高凳子上。

伴奏猛地響了起來，然後聲音變低，他輕輕彈了起來。

和尋一貫認真，歌唱完了直接才站起來。

按照之前說的下臺路線走了下去。

“流程就是這樣，你都清楚了吧。”

“嗯，知道。”和尋應了一聲，拿着吉他準備回去。

男生追了上去，“我能加你微信嗎？你的節目是我負責的。”

和尋看着他，“你跟陽木說就是了，我沒事找你。”

男生反應了一下，“好，行。”

他一出門，三大神又追了過來，

“可以啊，小學弟。”何奇無數次的攬着他肩，“你沒看見全場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可真有魅力。”

和尋笑了笑。

“我還拍照給陽木了呢。”何奇眼睛夾了一下。

“他沒說什麽？”

“他要我們待他多看幾眼。”楚一介笑着說。

和尋把手機拿出來，陽木拉了個群，這幾個都在裏面。

替我多看幾眼我的小媳婦

和尋笑了起來，往上翻了翻，他好像在參加一個酒會。

“你知道他幹嘛去了嗎？”程俊俊問。

和尋收好手機看着他，“一個活動，他當翻譯去了。”

何奇啧啧搖頭，“我現在連小學弟都比不過，羞愧啊。”

“行了吧你，晚上陽木請吃飯，我們活動活動去！”楚一介笑着說。

程俊俊問：“會打籃球嗎？”

“會。”

“走走走！”

“謝謝。”陽木接過包裝精美的盒子，笑着和他握手。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拿着文件夾去點名，确定人都到齊了，才上車回學校。

群裏特消停，他翻了兩下，看着燈火通明的舞臺，和尋孤獨的坐在最中間，兩個話筒架對着他。

陽木一通樂，把照片保存下來。

陽木：何奇以後練練拍照技術

陽木：我在回來的路上了

何奇：呸！籃球場等你！

陽木輕輕笑了起來，拿着文件夾又看了兩眼，這一趟五個人，都是英語尖子，沒什麽名號，報酬也不多，願意來的少。一般這種沒什麽人的活動，老趙喜歡叫他來，反正他閑。

盒子裏的是一瓶紅酒，也不知道好不好喝，名字不認識，是意大利語。

這次是個酒會，酒商各個國家的都有，意大利人十分浪漫，用蹩腳的中文誇他衣服好看。

陽木把口袋裏那塊手絹拿出來，藏藍色的，摸着手感奇好。

啧啧啧，這浪漫細胞只怕自己這輩子都學不會。

酒是老總送的，說給他的禮物。

他把幾人散了，提着酒盒往籃球場走。

“嗨！”陽木誇張的招呼他們。

場上幾人同時停下，籃球夾在楚一介腰上，“喲，穿這麽豔啊？”

幾人笑了起來。

陽木沒理，走了出來，“打的過嗎？”

“呵！”何奇看着他，“哥哥是誰？”

“我還第一次痛恨自己輕敵呢。”程俊俊問：“你是不是平時都和他打？”

“他才不用我教呢。”陽木往他頭上摸了一把，“小媳婦就是這麽優秀。”

“你來！”楚一介挑釁的看着他。

陽木不理他，“走了，請你們吃飯。”

“你手裏提的什麽？”和尋問。

“送的酒。”陽木說着把袋子遞給他，和尋看了一眼，“葡萄酒啊。”

“是啊，回家喝。”

“什麽回家喝啊，現在喝！馬上喝！”何奇插嘴，“你們有完沒完！酒都帶來了幹嘛還拿回家啊！”

陽木瞪他：“給你們當水喝嗎？”

“白酒白酒喝不過你，把我們喝倒你就走了，現在紅酒也想拿回去，陽木你怎麽這樣啊！”

“我怎麽了！”陽木笑着看向楚一介，“那你們收着點行吧。”

楚一介笑了起來，“行，酒先拿來！”

如果趙見靈是吃垮陽木的氣勢，那麽這幾個人就是吃垮他家的氣勢，本來男生飯量就大，加上又是剛剛運動完。

陽木定了個包廂，幾人有說有笑。

“都吃飽啊，別掖着，也別太斯文，更不用給我面子。”陽木先開了口，幾人互相看了幾眼，幾乎是照着菜單念了一遍。

“吃不完你們就別想出這個門！”陽木笑的一臉和善。

他把袋子裏的酒拿了出來，熟練打開，倒進杯裏，粉色的液體帶着氣泡。

“這什麽酒啊？”程俊俊問。

陽木拿着瓶子看了一眼，“不認識，好像是意大利語。”

高腳杯碰在一起。

“祝你們長長久久。”

三人齊喊，屋頂的吊燈都要晃起來了。

和尋笑的開心，淡粉色的液體混着花香，氣泡在嘴裏炸裂，生命裏沒一刻比現在更舒暢。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提要已經往心靈雞湯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