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漪瀾
寧漪瀾
為了能繼續演戲，她絕對一定要在這個劇組的戲結束之前學會怎麽運用力量。
但是，要怎麽學？
顧霁月的思緒亂糟糟的。
對方繼續說。“所以，你一定不要相信他們。我們才是真的同類。”
聽了這話，顧霁月卻覺得有些許好笑。
就算是真的同類。昨天救了她的卻是什麽許諾都沒有給過的王微宇。不是這些口口聲聲不要相信別人，要相信他們的“同類”。
當然顧霁月面上不會說什麽。“當然了。對了，你能繼續幫我的忙嗎？”
“你是說上次那種嗎？當然可以了。其實我每次進別人的夢都覺得很無聊。但是你的夢很有意思。”
“是嘛。那太好了。謝謝你。你真好。”顧霁月勾起一抹微笑。
什麽相不相信的，都不怎麽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戲。
第二天，顧霁月和王微宇一同前往劇組拍戲。她已經全然恢複好了。連王微宇都不由地吃驚起她的恢複速度。
“嘿嘿嘿，因為今天可以拍戲嘛。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比拍戲更讓我開心的了。”顧霁月笑嘻嘻地解釋。
是啊，只要還能拍戲。那些什麽犄角、同類、裏世界的紛争就一點也不重要。
一站到位置上，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執行導演喊了開始的那一剎那，所有煩惱和憂愁都離她而去。
只剩下滿心的歡喜。
她現在不是顧霁月，是寧漪瀾，本是正派前途無量的名門小姐，卻因為一次意外失去了行走能力，徹底被家族抛棄，堕入魔教。
這一場，便是顧霁月飾演的小師妹寧漪瀾的初次登場。
當然對于故事來說，已經開始了大半。女主女扮男裝，闖蕩了江湖，掀起了一番波浪，和男主也不打不相識，成為了知己好友。
但是女主為了保護男主，不小心掉了馬甲，露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教徒的身份。男主憤怒于女主的欺騙，要抓女主。
女主剛受了重傷，又被男主的表現刺傷，在衆多正派追捕之下，陷入困境，絕地反殺，面對男主卻又心軟了。
“杜子恒，這一路你我相伴同行。我是如何的人，你不知？竟連你也如此對我。你的心可比魔教的人硬多了。”女主說着口噴鮮血，提劍狂笑。“而我，對這樣的你，竟然還下不了手。我，還真是可笑。”
“明昭，不用你假情假意。你身為魔教之人，欺騙我，你有什麽好說的。”男主咬牙切齒地反駁。
就在這個時候，顧霁月飾演的小師妹寧漪瀾出場了。
“哈哈哈，師姐，你有什麽好說的。不過又是看錯了一條狗罷了。”人未至，毒辣的笑語先至。
衆人憤慨轉向聲音來源。
首先引人注意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深褐色的粗布短打，露出結實漂亮的肌肉。那張冷臉沒有一絲情緒，仿佛是一座石雕的塑像。
當然說話的不是他，那聲音一聽便是女孩嬌俏的嗓音。
衆人的視線順着男人修長的身軀往上，看見了坐在他肩膀上的那個女孩。
她看起來不像是江湖女兒，更像是深宅大院裏的千金小姐，手上只有一柄團扇，露出一雙稍圓的杏眼，和眉宇之間一點鮮紅，更顯得她嬌柔可人。
但是很顯然，剛剛的惡毒之語，就是出自她之口。“師姐，你又犯傻了。天下的男人千千萬，何愁吊死在一棵樹上。何況你要真的這麽想要這個傻子，直接下藥帶回淩花谷不就行了。”
“你個女娃娃，說話也忒不要臉了。你究竟是誰？”衆人群情激奮地湧上去。
然而那些武器和拳頭根本靠近不了她分毫。
她身下的男人一拳一腳便掃退了這一幫烏合之衆。更可怕的是坐在他肩膀上的女孩連珠釵都不帶晃動一下，可見他力量把控之精密。
地上躺倒一片哀嚎着。
而坐在男人肩膀上的女孩卻無聊得打了個哈欠。
“師姐，看來你功力退步了不少，這麽一點雜碎竟都打不過。我還以為你幾個月不回去，是江湖有什麽好玩的呢。不過是個人渣。師姐，你要是不喜歡了，我替你殺了他。”
女主抹了抹嘴上的血跡，半眯起眼睛，回複道。“寧漪瀾，不要以為你是我師妹就可以挑戰我的底線。我說過，我的東西，誰也不能動。”
“真是無聊。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矮冬瓜，給我，我都不要。”寧漪瀾放下團扇，露出一張稚嫩的臉，吐露出最惡毒無情的話語。“可是師姐，你惹我不高興了，我偏要殺他。蠍子！”
女孩話音剛落，身下的高大男人立刻動手，徑直沖向倒在血泊中的男主。
“卡！”
“很好，很好，一鏡過。”劉導開心地誇贊道。
立刻一大幫工作人員助理沖上去，圍在男女主身邊噓寒問暖。
而演得上瘾的顧霁月忍不住難耐地咬住下唇，抱着王微宇的手都收緊了。
“你這麽揪我，我可要說話了？”王微宇也不是忍不住這一點蚊子叮的疼，只不過看她的臉色實在難看，故意打斷她的思緒罷了。
“啞巴可不能說話。王老師，你戲不行啊。”顧霁月一下子就脫戲了，臉上重新綻開笑顏。“不過，真的好過瘾啊。王老師，你說，演一個這麽小的角色，都這麽棒。如果能有一個……嘿嘿嘿。”
“顧老師，你這會笑得真傻，不貼戲了。”王微宇跟她學了不少術語。
“喲，王老師詞彙量豐富了不少。”顧霁月也開心起來。
這個時候，從外頭進來的人奇怪道。“真是奇怪啊，從早上起就烏雲密布，一滴雨也沒下，剛剛雲就散了，連太陽都出來了。”
“現在的天氣，是有點古怪。不是有句老話說，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嘛。”顧霁月也沒當回事。
只是一旁的王微宇卻提起了一口氣。他凝重地準備和顧霁月說什麽，卻被導演打斷。
“很好，很好，哥們，我看你剛剛那幾下不錯，學過武術？”劉導使勁踮起腳尖，試圖拍王微宇的肩膀稱兄道弟，被王微宇不動聲色地躲開了。“你還真是高，感覺都有兩米了。”
“不到。”王微宇簡短地解釋。
幸虧劉導社交牛逼症，叭叭地把話題續上，完全沒有冷場的意思。“哈哈哈，你還真是有意思啊。下面拍武鬥的部分了，你可要努力啊。小師妹演的可真不錯，我看這是個好苗子。”
“是。”王微宇說到這裏不由地笑了起來。
“哇，看來小師妹跟你不一般啊。你們一進來我就看出來了。”劉導沖着他好一陣擠眉弄眼。“不過，小師妹明顯非池中之物，你可得抓緊一點。”
許久，王微宇方才開口。“……不。”
劉導剛好被工作人員叫走，沒聽見那回答，只留下他自己聽見這回答。
沒有戲份的時候顧霁月站在旁邊活動胫骨當熱身，突然看見有一個女孩子從影棚門口進來，一路工作人員熱情地和她打招呼，不由地有些好奇起來。
正巧道具組的老師們在八卦，她就順耳聽了。
“哇，那就是李钰湖？”
“對啊。你別看她人瘦小的，擡攝像機、搬道具的都行。她給劉導幹了十幾年的助理，後來混上了副導演的位置，現在自己人出去單幹了。這小妮子真是不得了。”
“啊，那劉導人能放她走。這麽好用的人才。”
“可不是。看來人不是一般人。你看劉導看她，一點芥蒂都沒有。哎，你說她來我們劇組幹什麽？純探班？”
“不然呢，難道還來挖角？哈哈哈……吃你的盒飯去吧。”
這八卦意外地勵志啊。
衆人邊八卦，邊吃過中午的盒飯，顧霁月下午還有一場戲。
男女主誤會還沒有解除，為争奪一枚寶玉争鬥。這個時候，小師妹又出場作惡，将兩個人關在了密室裏。男女主會借此升溫。
而密室外，小師妹和啞仆被癡心女主的男二攻擊，啞仆受傷奄奄一息，小師妹跌落地面，被衆人發現她失去了雙腿。
小師妹發狂，放毒，将一派正派人士毒倒。這個時候男女主在密室□□同破解謎題，解除誤會，感情升溫，出來以後共同為正派人士解毒。
說實話，劉導對小師妹還是有點擔心的，她的妝容設計得很稚嫩，就是為了黑化的時候做一個反差。
不過演技這東西，有時候就是需要外貌加成。比如衆多觀衆吐槽過的黑眼圈黑化套裝。
劉導還是打算先試一次，看能不能一次拍過。不行的話，再說。反正是個女N配，被罵一下反倒是多了點流量。想着，他低頭專注看向鏡頭中的畫面。
此時的畫面，正是男二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将啞仆擊敗，小師妹寧漪瀾從他肩膀跌落地面，毫無反抗之力，豔紅的衣裙被泥土玷污，那張稚嫩天真的臉上滿是錯愕。
看來沒戲了。劉導剛起了這個念頭，就看到畫面裏的顧霁月随即變了臉色，卻是對着啞仆怒斥。
“蠍子！起來！誰允許你倒下的。本小姐不允許，你給我起來。”
啞仆在泥濘中掙紮，卻被男二壓制住，無法動彈，唯有一雙通紅的眼睛，緊緊地望着寧漪瀾。
“蠍子，回應我！”
王微宇對着癫狂的顧霁月，下意識地掙脫了男二虛壓的手，他都半起身來，才堪堪想起來這只是在演戲，又慌裏慌張地重新假倒下去，裝作自己再沒有力氣站起來，趴在地上連呼吸都放緩了。
男二先是一傻，看導演沒喊卡，很有演員素質地繼續演下去，趕緊沖上來補刀王微宇。
顧霁月根本沒有脫戲，咬緊牙關，那張看起來本該嬌怯的臉徹底扭曲。“我說過，我說過……你竟然……讓本小姐出這麽大的醜，蠍子，你給我起來!”
她手中一只紅木盒子被擰開來。後期當然會放出特效，而現在只是空白一片。
衆人在得到暗示之後，做出中毒的痛苦猙獰表情，倒地不起。
而顧霁月扔了那木盒，對着倒地的王微宇，再次趾高氣昂地指使道。“蠍子，過來！”
王微宇還記得自己這個角色是快死的狀态，努力克制自己回應的欲望，趴在地上不再動。
鏡頭中的寧漪瀾竟下意識地向他的位置挪動，哪怕僅僅只是半步，也已經和劇本中只關心自己，憤恨世間一切的寧漪瀾區分開來了。
“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