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 12
露臺上，李志森低頭看着自己的腳，來回走了兩步。
電話的那頭，他媽媽說着在學院裏要注意的事情。
平和而仔細。
“嗯，知道了，媽。”
回頭看了一眼，石偉聰正倚着他房間的門邊上，抽着煙，時不時朝他這頭看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可李志森知道，要是換作他，也很郁悶，于是支吾了幾聲，就将電話挂了。
走到門邊上，将手機遞給石偉聰：“謝謝。”
石偉聰接過手機，失聲笑了兩聲，簡圖在交代他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特意交待了幾句，只是他沒想到。
“你還真是個媽寶啊。”
“我不是！”
李志森皺着眉說，從小到大，他最反感別人說他是媽寶。
石偉聰笑了兩聲，拿着手機的手擺了擺，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走廊上，空無一人，李志森站在自己的門口，眼神放空，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走進了房間。
原本想着來到新的環境，能以一種新的面貌工作，可沒想到，這還沒開始，情況似乎就已經變糟糕了，李志森突然有點不想呆在這了。
想起在雲南時的無憂無慮，毫無牽挂的生活，他第一次有了想拒絕這種生活的念頭。
。
簡圖在電腦前，做下周新生來校後的一系列工作安排，突然，電腦右下角的企鵝閃動了。
是石偉聰。
【啧啧啧，小圖你以後慘了，來了個媽寶巨嬰，夠你嗆的。】
簡圖并不意外，半年前她也曾經接待過一個院長特別交代，特別照顧的訪學學者。
她試過淩晨一點被電話叫醒，說沒熱水了，可那天室外溫度足有35度。。
反正，就是各種折騰，哪怕一件最小的事情，他都不會自己去做，以麻煩別人為驕傲。
【習慣了。】
【謝謝。】
暗黃的臺燈前，石偉聰點着一根煙，眼神迷離的看着屏幕上的字。
【小圖，你我之間，不需要那些客套的話，你知道的。】
簡圖看到這句話，愣了一秒，只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她對于石偉聰這個人，倒沒什麽反感。
“小圖，我回來了，你知道嗎？我今天見到新來的那個講師了，哇靠，好帥啊！”
李梅的聲音，從進門口就一直響着，她興奮的走到簡圖的身旁，将剛剛在校道上碰到李志森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簡圖。
“你都不知道，他長得老可愛了，他居然說他是在醫學院外科系的哈哈，笑死我了。”
“我剛開始還以為他是壞人呢。”
“他好高，好像有一米八，瓜子臉啊，深棕色的短頭發，啧啧，真有韓味，就是瘦了點。”
韓味？簡圖在腦海裏閃過一個人，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叫什麽名字？”
“哎呀，沒問啊。”
李梅雙手一拍，滿臉懊悔，她怎麽連這個最基本的也沒問呢，肯定是見到帥哥，美滋滋了。
“穿着什麽外套？”
簡圖回憶着，那個人似乎是穿着阿根達斯藍色防風外套，黑色登山鞋，深藍色褲子，反正在那幾天裏，他經常穿着那一套。
“唔，我想想啊，渾身黑的，鞋子是深綠色的。”
李梅湊近了簡圖，一臉壞笑的問。
“怎麽，小圖，這麽關注一個人，不像是你的風格啊，難不成，你對他有意思啊？”
在她的認識裏，簡圖是一個對任何事物都不大提起興趣的人，可她今晚，有些反常。
“呵呵，你覺得呢？”
李梅看着簡圖那烏黑的眼睛，只覺得很好看，就像是有什麽在吸引着她，可你又看不清楚。
“小圖，你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啊，你戴美瞳了嗎？”
“沒有。”
簡圖的眼睛，從小就黑亮，奶奶說，那是她生來就有的貓性，像貓一樣，在夜裏能看清危險，而她的眼睛，視力也特別好。
滴滴。
手機屏幕上顯示【講師】的一條信息。
點開，滿屏幕密密麻麻都是字。
【很抱歉，下機的時候手機沒電了，害你久等了，我現在已經回到宿舍，一切安好，勿念。】
隔着屏幕，簡圖都能濃厚的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從小在各種管制下長大，就連信息，也特別官方。
可簡圖感覺，對方似乎也不是什麽難纏的人，倒，挺有禮貌的。
也好，那麻煩事會少很多。
。
第一天晚上，李志森就失眠了，眼光光到了淩晨五點，他終于受不了這種眼睛昏沉，可卻始終睡不着的感覺了。
起身，迎着遠方還沒放晴的晨曦，換上背心，在校園裏，晨跑。
這是他過去常有的習慣，晨跑，能保持一天工作的精力，還能，思考人生。
A大校園很大，他昨天從生活區的門口進來到宿舍，也只是生活區的四分之一左右。
李志森繞着生活區的外環，跑着，晨曦的風，微涼，讓滲出的汗瞬間蒸發，始終保持着幹爽。
路上，也有晨跑的人，李志森經過一處小花壇時，還聽到有人在大聲朗讀英語，多少讓他想起當年高中時的日子。
每天早上五點多，他就到宿舍樓頂，朗讀英語，寒暑假，他媽還特意将他扔到國外去，一個人，在舉足無親的地方。
剛開始他那蹩腳的英語，實在是難以存活，可後來，他的口語，也越來越好了，在高考的時候，幾乎考了滿分。
只是，那一切都不重要，因為在他還沒上高中的時候，他去哪裏讀大學都已經被決定更了，而哪怕他考得再爛，其實也沒什麽影響。
那時候班長意外從老師那得知他的的求學經歷，還特意在他面前表示羨慕，于是在一周內，平時關系要好的同學，也紛紛對他有所表示，可關系卻漸行漸遠。
當初他還因為這件事情納悶了好長的時間。
不知道多久之後，他才從一個最鐵的朋友那聽說，其他人是覺得，有這麽一個不用考慮成績的人還可以考名校的人在身邊。
無形中多了很多壓力，和他去打籃球，去運動，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誰讓，他不用付出，就可以有收獲呢？他的時間，恐怕是最閑的。
“你也有晨鍛的習慣？”
一把男聲将李志森的思緒拉回，回頭一看，陰影下，是穿着一身黑色背心的石偉聰，汗珠在脖子處清晰可見。
加之黝黑的皮膚，心髒位置，清晰起伏，看來他已經跑了很長時間了。
“嗯。”
李志森應了一聲，沒有過多的熱情，坦白說，昨晚他說他是媽寶，确實讓他有些難受了。
“啧，果然就像小屁孩一樣，還會鬧脾氣？”石偉聰笑着說，沒有停頓下來，繼續往前跑了，徒留一個背影。
“我不是小屁孩。”
李志森沖着那背影說了一句，可似乎泯滅在無言的風中，他拔腿就跑，追上那個背影。
跑出生活區，穿過馬路，清晨的馬路，空無一人，只有路中間的綠化帶上，鮮豔的花朵，無聲的綻放着。
A大的正門，有一塊石碑，像用小刀雕刻在十塊上一樣，雄厚大氣的寫着：AX大學，門口很大，是一扇中開的鐵質大門。
李志森知道，這裏肯定是A大的正門，從門口跑進去，正對着一座寬長的建築，與左右兩棟建築相挨着，像三扇門一樣，将中間的地方圍住。
李志森只是大概掃了一眼，體力早已經有些不足了，氣也有些喘，可前面那黑色矯健的身影，加上剛剛那句小屁孩。
無形中有種動力，讓他咬牙，繼續往前跑。
也不知道繞了多少棟建築，經過多少條小路，石偉聰終于在一棟帶有些歐式風格的建築前，停下了，他回頭看了看50米後的李志森，娴熟的走進了建築樓。
李志森停在了醫學樓的建築樓前，大口的喘着氣，擡頭，醫學院幾個字，顯眼的眼前。
“這裏居然就是醫學院？”李志森不可思議的嘀咕了一句，這裏就是他未來工作的地方。
眼前，石偉聰拿着兩瓶水朝着他走來。
一道劃線，那瓶水朝着他扔來，他伸手一接，完美的接住，石偉聰也已經走到跟前了。
“沒想到，你的體力還挺好的，我還以為醫生都忙得沒時間鍛煉呢。”
石偉聰擰開礦泉水，大口的喝了起來，喉結上下滑動，雄性十足。
“我以前每天堅持跑五公裏。”
李志森說，這個習慣從他十八歲開始，就形成了，就是碰上那件事情，去了泸沽湖後才松懈了。
再跑，還真他麽有些吃力。
“我他麽以前特別讨厭跑步，當初為了一個女孩咬牙開始了，沒想到這一跑，就是三年了。”
“可我他麽的還是單身，真丢人。”
石偉聰坐在樓梯階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起來，他的事，他多少聽李梅提及過，大概也就是沒身份沒背景的人，大抵追女孩也難一些。
李志森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着，突然，他來了這麽一句。
“小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有句話叫什麽同是天涯淪落人，特別符合李志森現在的心境。
“我有，但我寧願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