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周一是所有打工人最痛恨的日子,懶癌在兩天的放縱下,突然被迫放射化療,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但早起再痛苦,也沒有許知夏這般被突然壓過來的一堆ddl摧殘來得艱辛。
同為研究所助理,許知夏與唐韻活得那是截然相反。
一側是項目、标準書恨不得滿天飛,另一側就是吃瓜、傳瓜清閑得無比滋潤。
當清蝦幹标準化申請書被大老板無情駁回六次,并批判許知夏這個蝦吹吹得不夠天花亂墜,筆力不足以勝任該申請書時,許知夏驟然大嚎一聲,兩手握拳,掌心是數十根抓掉的長發。
“韻韻!你說人比人怎麽就氣死人呢!”許知夏豔羨又崩潰的視線投射向翹着二郎腿,臉上一副瓜田裏瘋猹模樣的唐韻。
唐韻挨了過來,暫放下手頭監視研究所底下瓜群傳播情況的工作,挪到許知夏身邊。
許知夏一張白淨臉蛋已經變得皺巴巴,像個苦瓜一樣,被活生生削皮、炖湯。
“你說我都已經把清蝦幹誇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有我司能生産如此高貴的蝦幹了,他怎麽就還不滿意呢!”
“你聲音輕點。”
唐韻瞧着許知夏的聲音要高昂到天花板上去,連忙把人嘴給捂住了,“人老板不滿意的,難道是你這個蝦吹吹得不夠到位嗎?”
唐韻朝着大老板辦公室方向靈活白了一眼,她點着許知夏這顆榆木腦袋,“人家老板不滿意的是你轉組,這是在磨煉你呢。”
“韻韻!你說我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許知夏委委屈屈地抱住唐韻,她今天早上在鍵盤上敲字敲得手指頭都要飛起來了。
完遼,每次word一發過去,王建仲幾秒回應,主旨就是兩個字: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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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裏,唐韻的日子也只是現在看起來暫時的清閑。
她頂頭那個帶教小老板李祝清帶着她項目組裏的骨幹成員,赴海外開拓市場拉合作去了,所以一時半會就管不着唐韻這個小咯羅。
而王建仲是不會用李祝清的人的,所以唐韻身為助理,在李祝清未指派具體任務前,就幹點端茶送水、複印文件的後勤工作。
唐韻樂得自在,并開始為許知夏面臨的困境出謀劃策。
“夏夏!你知道怎麽打敗魔法嗎?”對一切不可抗因素,唐韻統稱為生命裏的魔法。
許知夏想了片刻,給出回答,“用魔法打敗魔法!”
“binggo!”唐韻打了個響指,“讓大老板把氣撒出來不就好了,我敢打賭,他可能根本就沒看你寫了什麽!”
許知夏聞言若有所思,她也不再糾結什麽清蝦幹背景沒寫好,又或者什麽我司領頭羊形象描寫不夠深刻此等無語要求。
許知夏直接大刀闊斧,原稿上這裏加一句,那裏随便删一句。力求一個:反正自己修改了,大老板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一整整一上午,許知夏便一直坐在辦公桌前,隔着網線與王建仲進行魔法打敗魔法的非物理攻擊。
在改版十三次後,與原稿僅存在更改了一切錯別字的微小差異下,許知夏終于過稿。
魔法戰告一段落。
許知夏就像歡快的小鳥推開鳥籠子,搖着手與唐韻道謝,承諾有空請吃飯後,整個人火速往樓下實驗室飄去。
戀愛中的人會向空氣中散發不一樣的氣息。
唐韻笑着搖頭回到自己位置上,她像是占據了上帝視角,對許知夏的小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二樓,會議室。
孟歸鶴項目組團隊齊聚,組內加上許知夏一共八人。除之前在實驗室見到的張友才,其餘還有三男兩女,無一不是科研上的好手。
許知夏推門而入,在衆人的注目禮下淡定地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掏出本子與筆時刻準備記錄會議摘要。
對于許知夏這個新加入的項目組成員,孟歸鶴開場先簡短介紹了兩句,無非是大家都好好相處之類。
随後話題便轉到後續半月工作安排上來,孟歸鶴作為項目負責人,對手底下項目,他需要進行合理的人員分配。
鑒于磷脂提取項目進展初見曙光,後續只需對提取效率進行摸索,同時開展小鼠建模實驗。
項目難度中下,孟歸鶴便指派了組內能獨當一面的四人去獨立參與這個項目。
而孟歸鶴與張友才,以及另一女研究員加許知夏這個新人,重點負責解決藥明膳坊海産品快檢這個項目。
估計也是害怕夜長夢多,今天一早,從藥明膳坊那發過來的同城快送就已經将四十多種産品逐一送到,現在正暫時堆放在冰箱房。
分到一組的女研究員名叫沈鄉,是個幹活頗為利索的姑娘,留着短發。
在研究所孟歸鶴是卷王不二人選的話,沈鄉就被大家叫做小卷王,一度有人傳過沈鄉與孟歸鶴同為科研狠人的緋聞瓜。
孟歸鶴項目組每半旬開一次組會,一般在每月的月初月中月末,月中的會主要目的在于分派下半旬工作,因此格外簡短。
組會結束,衆人像馬達一樣分工合作。
許知夏與沈鄉彼此都是e人,因此很快就熟絡了起來。反倒是張友才,自許知夏進門,就一直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冰箱房,凍存有研究所大半的試驗樣品。對于一些各項目組內均常用到的大型儀器,研究所奉行公用的原則。
只各別如電鏡之類過于昂貴的儀器,才會明确儀器所屬人,在所內實行預約制度。
但出于各項目組彼此互相獨立不幹涉原則,所內對樣品與試劑的貯存實行資源的合理分配。
就拿現在冰箱房裏這數十臺冰箱來說,孟歸鶴項目組共分到負八十度液氮冰箱兩臺,負二十度以及負六十度冰櫃各一臺。
藥明膳坊寄出的泡沫箱都堆在進門的空地上,許知夏與沈鄉負責将海産品中原本就在檢測範圍內的歸為一類,其餘檢測範圍外,歸為另一類。
而張友才負責将泡沫箱中的樣品取出,一一封口放置于冰箱中。
水産品保鮮不易,藥明寄過來時大多都是新鮮産品處理後放冰袋運輸。
許知夏與沈鄉麻溜地将這一大摞泡沫箱子分門別類後,張友才依舊在慢吞吞地搗鼓這個又搗鼓那個。
作為負責人,孟歸鶴并不參與這些不具備技術含量的活。
張友才估計也是仗着能管他的孟歸鶴不在,便在兩個小姑娘面前動起了心眼,耍滑起來。
沈鄉明着暗着使了張友才好幾個眼色,但這人就像眼瞎了一樣,手腳是時刻不停,但是做事效率也是夠讓人着急的磨蹭。
“小張老師,麻煩你幾袋幾袋一起拿好吧。”
在張友才又一次手上只拿着一袋三斤不到的蝦類,邁着輕松又慢吞的步伐走向冰箱時,許知夏沒顧及沈鄉的阻攔,率先開口。
張友才背對着許知夏與沈鄉,他走路時腦袋一直低着,整個人周圍有着暈不開的暗色。
空曠的冰箱房,突然傳出張友才幽幽的聲音。
“許知夏,你以為你靠着孟老師能爬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