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42章
公關部一出手, 網上那些負面新聞很快消失不見。
公關部門出了一個嚴肅的公告,感謝焦陽這些年對公司的貢獻,聲稱焦陽離職只是個人選擇, 并非與公司有矛盾, 郁懷白和焦陽的個人關系依舊非常好。
與此同時, 焦陽也拍了一張他和郁懷白的合照發在網上,并配文:[別亂猜了, 我現在就坐在郁總旁邊呢, 我倆關系依舊很好。]
照片裏, 郁懷白依舊冷着臉,面無表情。
焦陽啧一聲,很是不滿:“郁總,你笑一笑啊, 你這面無表情的, 說我們關系好,很沒有說服力啊。”
郁懷白冷冷道:“我一向如此。”
“放屁。”焦陽轉了下眼珠, 突然喊道, “哎, 宿洄來了!”
郁懷白下意識擡頭, 眉眼間不經意露出一點笑意。
只聽見咔嚓一聲,焦陽抓拍到郁懷白這張略帶微笑的照片。
門口根本沒人, 焦陽就是在騙他。
一瞬間,郁懷白臉色更冷了:“你無不無聊?”
焦陽高興地把這張照片發到微博, 一邊配文[不容易啊, 終于抓拍到郁總微笑的照片了。]一邊回道:“我這不是沒辦法嗎?面向公衆, 總是要笑一笑的。”
焦陽發完微博,擡頭看他:“以後你得自己出去交際了, 跟人态度好點。”
說完焦陽被自己逗笑了:“我也是瞎操心,整個濱海市,誰敢給你郁總臉色看?巴結你都來不及呢。行了,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焦陽站起身準備走人,郁懷白卻看着新股東的那些資料,對焦陽說:“聽說你們焦陽科技最新開發的手機系統跟郁氏集團的很像,核心算法都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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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陽停下腳步,但沒回身。
“你沒把研發團隊挖走,光拿走那些核心算法,根本沒用。別說投放到市場了,估計測試階段那些方案都會被你自己斃掉。”
郁懷白停頓一下,突然放軟了語氣:“缺人跟我說,以後我們就是友商,我讓研發團隊去給你幫忙。”
焦陽安靜了好一會兒,舌尖頂一下內腮,轉身問他:“你的研發團隊,能把你的方案直接拿給我用嗎?”
郁懷白直接拒絕:“不能,但我會讓他們幫你重新想一個方案。”
焦陽一聲輕笑:“不必了。”
偷算法的事已經被郁懷白看穿了,焦陽索性也不裝了,跟小孩似的,耍起了無賴:“我就喜歡這個。”
郁懷白放下手中資料,擡頭看向焦陽,表情嚴肅:“涉及侵權,我會讓法務部告你的。”
“随便啊,我也有法務部。”焦陽手撐在桌面上,突然靠近,“誰要跟你做友商?有錢賺,我們才合作,沒錢賺,以後我們就是敵人,懂嗎?”
郁懷白沉沉看着他,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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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郁懷白心情都很沉悶。
他一邊要抓緊跟進新系統的研發進度,一邊又得小心提防那外國股東,身心俱疲。
偏偏這種時候,焦陽還跟沒事人一樣,還想帶焦越過來找他玩,跟他一起吃飯。
郁懷白當然拒絕。
又說了一次身體不舒服,想一個人躺會兒的借口後,郁懷白一臉沉悶,坐在餐桌旁問宿洄:“他是怎麽做到,一邊捅刀子,一邊還想若無其事地跟我繼續做朋友的?”
宿洄想了想,解釋道:“大概在焦先生心裏,他也是矛盾的。他一邊想賺錢,一邊又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或許在他心裏,你破産,他養你,才是最好的結果。”
“郁氏集團上下十幾萬員工,不可能輕易破産。”
“所以啊,你們現在各有各的公司,以後競争是免不了的。對焦陽科技來說,他的出路只有兩條,要麽抱緊你這棵大樹,要麽,搞垮你這棵大樹。”
顯而易見,焦陽選擇的是後者。在郁氏集團做了那麽久的副總,他才不想獨立出去後,還要繼續依附郁懷白。
其實,這些原因郁懷白都心知肚明,不需要他來解釋。
他只是想讓別人說出來,好讓自己死心。
沉思良久,郁懷白撥通焦陽的電話:“晚上有時間嗎?我們好好聊聊。”
郁懷白語氣格外凝重。
焦陽頓時心慌了一下,卻還是及時穩住了,回道:“晚上八點,我去你家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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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月亮都不圓了,天氣陰沉沉的。
焦陽如約而至,郁懷白把他約在了會客廳。
這裏是郁懷白跟別人商務會談的地方,焦陽一次都沒進來過。每次來清河莊園,焦陽不是在客廳沙發上躺着,就是在客房躺着,或者在書房椅子上斜躺着玩手機,陪郁懷白辦公。
會客廳裏是方方正正的布局,郁懷白指着一把椅子,說:“坐。”
焦陽頓時心慌到不行,卻還是假裝無事地笑着開玩笑:“你這麽嚴肅幹嘛,審戰犯呢?”
郁懷白給他倒了一杯茶,說:“焦陽,你以後別來找我了,從今往後,我們不再是朋友,我們絕交。”
焦陽點點頭,十年的情誼,值得這麽隆重的絕交儀式感。
不過他還是很不服氣:“偷算法也好,明知你手上沒那麽多流動資金卻還是在這種時候轉讓股權給外資也好,不都是正常的商業操作嗎?你為什麽不能公私分開呢?商業上的惡意競争,就非得影響我們的私人關系嗎?”
“你也知道這叫惡意競争。”郁懷白道,“我不是聖人,你所謂的惡意競争,在我看來,與背叛無異。”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自立門戶,我都說了,我可以讓我的研發團隊免費給你幫忙,但你不能去偷,去搶,不能以侵權的方式,損害別人的利益……”
“okok,”焦陽打斷他,故作輕松道,“掰了就掰了吧,反正大家都是商人,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以後有合作的地方,還請郁總多照顧些。”
郁懷白在商場沉浮多年,昨天兩個商人還在打架,今天因為利益又摒棄前嫌,在一起喝酒聊天談合作的事,他見過不少,甚至他自己就幹過這種事。
對商人來說,一切都是向錢看齊。
然而這次,郁懷白卻沉聲道:“只要我還在公司,郁氏集團,絕對不會再與焦陽科技合作。”
焦陽愣住了。
許久,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媽有病吧!你還是不是個商人?!怎麽跟別人就可以昨天吵完今天合作,跟我就不行了?!”
郁懷白:“因為在我心裏,你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
郁懷白加了個限定詞,曾經。
就是因為太在意,他做不到跟焦陽吵完,再跟對方心平氣和地合作。
“操!”焦陽氣得狠狠踹一下桌腿,随即疼得龇牙咧嘴,眼淚都要飙出來了。
郁懷白心疼了:“我去拿藥。”
“不要你管!你不是要絕交嗎?你管我疼不疼,滾!”焦陽氣到怒吼,眼睛都紅了,“十年的情誼,我他媽是瞎了眼了,跟你做朋友!”
郁懷白不說話了,許久,他氣笑了。
故意在他手上沒錢的時候轉讓股權給外資的是焦陽,因為他不想讓郁懷白獨攬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權,在郁氏集團一家獨大;
偷算法的也是焦陽;
不願意做友商,執意要跟他惡意競争的同樣是焦陽。
然而現在焦陽卻在怪他不能公私分明。
郁懷白想,得是什麽樣的聖人,遭遇這樣的背刺,卻還能夠跟沒事人一樣跟對方做朋友?
“你還真是,理直氣壯。”郁懷白徹底死心了,也不再生氣了。
“你走吧,以後別見了。”郁懷白下了逐客令。
焦陽走回去,把那杯象征絕交的茶一飲而盡。
焦陽走後,會客廳安靜下來,郁懷白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最終,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把茶喝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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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洄,你又跑神了!”
知道宿洄膽子小,班主任私下找宿洄聊天:“你最近怎麽回事,好幾個老師給我反映,說你上課跑神了。而且我的課你也一樣跑神。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宿洄抿唇不語,家裏的确出事了,郁懷白已經好幾天沒跟他說話了。
倒也不是針對他,郁懷白也沒跟家裏其他人說話,總是自己一個人待着。
跟焦陽鬧掰後,遠在國外的曾緣緣也給郁懷白打電話了。
郁懷白一狠心,甚至把曾緣緣也拖進了黑名單,好幾天後才把人放出來,回了條消息:[別提你老公,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然後一直到現在,郁懷白依舊心情不好,誰也不理。
宿洄急壞了,上課的時候都忍不住跑神,想着怎麽安慰郁懷白。
現在被班主任問了,宿洄幹脆問道:“老師,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跟他最好的朋友鬧掰了,你要怎麽安慰他?”
張慧梅一愣,反而心疼起宿洄:“也就是說,在你最好的朋友心裏,你并不是他最好的朋友?”
宿洄回得理所當然:“當然不是。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倆現在鬧掰了,而且再無和好的可能,他現在很難過,我要怎麽安慰他啊?”
張慧梅思考片刻,回道:“讓他自己待着吧,這種事情你幫不了他。等他稍微好點後,你再對他好點,帶他出去散散心。”
想起宿洄膽小的性格,張慧梅改口道:“不出去也行,你在家裏好好哄他,陪他一起看電影啊一起吃零食,都可以。”
宿洄點頭:“我明白了。”
張慧梅放心了:“回去吧,以後別跑神了。”
宿洄:“嗯。”
回到家後,宿洄保持安靜,自己在手機上搜索郁懷白可能會感興趣的電影。
班主任說,得讓郁先生自己待一會兒,他不能去打擾郁先生。
不過他可以先選電影,選好了,以後再跟郁先生一起看。
他正挑着,熟悉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宿洄。”
宿洄趕緊站起來:“郁先生。”
郁懷白眼底有一層淡淡的烏黑,顯然這幾天沒睡好。
他有些疲憊地問:“你能讓我抱一下嗎?”
“當然可以。”宿洄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伸手攬住郁懷白的後背。
下一秒,他整個人被郁懷白抱進懷裏。
對方很用力,緊緊箍住他的腰背。
郁懷白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輕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