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宿洄的學習成果很快得到見效。
每次交上去的作業, 他幾乎都是全對,寫的英語作文和語文作文每次也都被當作範文,被老師在課堂上進行點評, 讓大家一起學習。
尤其是他寫的英語作文, 裏面用到的高級詞和高級句式, 甚至被英語老師寫在黑板上,讓同學們摘抄背誦, 以便以後使用。
一開始, 知道宿洄高考成績的同學, 還以為他在抄別人的答案,然而次數多了,同學們也都将信将疑了。畢竟那些主觀題,網上并沒有完全一樣的答案。
只是仍有很多人, 認為宿洄可能請了專業的家教老師, 那些題目以及作文都是家教老師給他做的。
“作文都請家教老師寫,等到高考的時候, 自己能寫出來嗎?”
“就算請了家教老師, 那也應該是在家教老師的指導下寫作業, 而不是讓別人直接代寫。好家夥, 都代寫成範文交上去了,他自己能記住嗎?”
“我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寫的那些英語作文是什麽意思, 你讓他翻譯,他都不一定能翻出來。”
宿洄性格實在孤僻, 自己還單獨坐了一張課桌。
他沒有朋友, 在遭到诋毀的時候, 自然也不會有人替他說話。
宿洄低頭寫作業,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竊竊私語, 權當沒聽見。
其中一個男同學笑了下,說話居然有點茶言茶語:“說實話,我以為這次優秀範文會選我寫的,可惜了,還是沒人家寫得好啊。”
另一個男同學,立刻陰陽怪氣地補充道:“人家家裏有錢,請得起家教老師,你寫得再好,能有人家家教老師寫得好啊?”
這位男同學立刻一副釋然的模樣:“也是,不過我們也能從中學習了,挺好。走吧,下下周還要月考,走吃飯。”
幾人推推搡搡地去食堂吃飯,宿洄也站起身,往校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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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間比較短,都是郁懷白找人給他送飯。
相較于學校食堂,宿洄的晚飯可以說是非常豐盛了。
炒青菜,小炒雞,白灼蝦,還有幾段煎得香脆的帶魚。
他一打開飯盒,一個坐在他右手邊,名叫郝明朗的男同學實在忍不住,終于壯着膽子身體前伸,說了句:“好香啊。”
宿洄吓了一跳。他擡起頭,看到對方亮閃閃的眼睛,把自己的飯盒小心翼翼地往前推了推。
“你要吃嗎?”宿洄小聲問道。
“可以嗎?”郝明朗也小聲回問,看起來跟他一樣膽小。
宿洄點了下頭,心情稍微放松了點:“可以的,不過我這沒有筷子,你直接用手拿吧。”
“沒事,我這有一次性筷子。”郝明朗從抽屜裏拿出一雙一次性筷子,夾住一小塊帶魚,“我嘗一下這個帶魚。唔,好好吃啊。”
郝明朗誇贊的聲音含糊不清,他嘴裏嚼着帶魚,邊吃邊誇贊。
“小心刺。”宿洄給他遞了一張抽紙。
“謝謝。”郝明朗接過抽紙,把刺吐在上面。
他就吃了一塊帶魚,就不吃了。
宿洄好心邀請:“再吃幾塊啊。”
郝明朗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過飯了,我就是嘗嘗。食堂有微波爐,等到冬天了,我也要帶飯,到時候也讓你嘗嘗我媽的手藝。”
宿洄彎起笑眼:“好啊。”
“哦對了,你是怎麽帶菜的?夏天帶菜不是容易馊嗎?”郝明朗好奇道。
宿洄解釋道:“我家裏人給我送來的。”
“這樣啊,你家裏人對你可真好。”郝明朗由衷感嘆。
宿洄想起郁懷白,心裏暖暖的:“是,他對我挺好的。”
回到家中,宿洄嘆了口氣:“郁先生,我們下下周要月考。”
此時已經是九月末,下下周就要月考了。
郁懷白點下頭:“怎麽了?”
宿洄撇了下嘴,有點不滿:“郁先生,你怎麽又忘了,下下周四我們的離婚冷靜期又到期了,我們得去現場确認啊。”
上次把孕婦送到醫院後,宿洄特意請了一天假,跟郁懷白再次到民政局登記離婚,于是又開始了重新冷靜。
郁懷白坐在沙發上,合上手裏雜志:“你要請假嗎?”
宿洄搖頭,他想參加月考。
“哦,那只能再次錯過了。”郁懷白重新打開雜志,淡定開口,“這就是天意。”
天地良心,他可沒在背後使壞。
郁懷白端起茶杯喝口水,以此擋住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宿洄又嘆了口氣,不過他也已經看開了。
既然郁先生已經相信他了,他也就不那麽着急離婚了,畢竟他們現在相處得挺好的。
于是宿洄問道:“郁先生,你着急離婚嗎?”
郁懷白頓了下,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回答,似乎很關鍵。
他停頓兩秒,回道:“我不着急。”
宿洄随即應道:“我也不着急,要不等寒假吧,我現在也不想請假。”
“好,”郁懷白又喝了口水,心想自己答對了。
“對了,你們國慶放假嗎?”這周五就是中秋,後面緊跟着就是國慶,兩個節日連在一起放假。
宿洄豎起三根手指:“放三天。”
學生沒有節假日。
他只放中秋一天,國慶一天,兩個節日中間還有一天,總共三天。
“可惜了,本來打算帶你出去旅游的。”
宿洄立刻搖頭:“我不想出去,外面人多。”
郁懷白解釋道:“我帶你出去,肯定去那種私人景點,包場的。”
宿洄眼睛一亮:“去哪裏啊?”
因為膽小,他之前幾乎從來沒有出去過,現在有郁懷白帶着他,不管去哪,他似乎都沒那麽害怕了。
郁懷白道:“去冰島,看極光。”
“出國啊,不過才七天時間,應該來不及吧。”宿洄有些疑惑。
“七天其實也來得及,就是時間有點趕。不過我早就猜到你應該要補課了,只是有這麽個想法。等寒假吧,寒假我再帶你去冰島看極光,到時候時間也充裕。”
宿洄趕緊點頭:“謝謝郁先生,你人真好。”
一聽這話,郁懷白突然合上雜志,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宿洄,其實我一點都不好,我只是對某些人很好,你明白嗎?”
宿洄眨眨眼睛,伸出手指摸了摸郁懷白緊繃的眉心:“有點吓人。”
郁懷白頓時破功,眉眼舒展,笑了出來。
“宿洄,你還真是我的開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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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節,連着國慶,學校終于舍得給他們放了三天假。
其中,還包含了好幾張試卷要做。
不管怎樣,終于放假了。
中秋當天,宿洄跟着廚師,自己學着做月餅。
他好不容易烤完兩盤出來,郁懷白居然還坐在客廳沒有走。
宿洄端着月餅走過去,不解道:“郁先生,你怎麽還沒走啊?”
郁懷白擡眸看他:“去哪?”
宿洄把月餅放到茶幾上,理所當然道:“去焦先生那啊。”
每年中秋,郁懷白都是到焦陽家裏過的。
郁懷白哦一聲,拿起一塊月餅咬一口,淡淡道:“今年在家過。”
宿洄立刻開心道:“好啊,我們一起過。”
郁懷白笑了下,繼續看書。
晚上,他們把餐桌搬到了院子裏,在院子裏賞月吃飯。
桌面上擺了一壇新釀的桂花酒。
宿洄一連喝了好幾杯,有點暈。
宛宛跳到椅子上,前爪扒着桌邊,湊到宿洄酒杯前仔細聞聞,似乎也想喝兩口。
宿洄趕緊把小貓抱到懷裏:“你不能喝,別亂爬。”
宿洄酒量不好,自家釀的桂花酒度數低,他才幾杯下肚,就已經暈得想睡覺了。
宿洄擡頭看看圓月,突然覺得很難過:“以後沒人給我爸媽掃墓了。”
他剛說完趕緊喝了口酒,生怕郁懷白生氣。
中秋團圓夜,他說這種話不吉利。
郁懷白沒有生氣,而是安靜地看着他,有些心疼。
一向高情商的郁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終,他決定給宿洄一個擁抱。
輕輕地把宿洄抱在懷裏,郁懷白沒有說話,仿佛這樣就能給宿洄力量和依靠。
宿洄頭抵在他肩膀上,突然轉念一想,心酸中又有些欣慰:“我爸媽的屍骨都埋在廢墟底下,挖不出來了,那裏已經被保護起來,變成了遇難同胞紀念遺址,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去看望他們。這麽一想,就算我不在了,也會有許許多多的陌生人代替我去給我爸媽掃墓,挺好。”
宿洄随即坐直身體,端起酒杯,對着月亮,仿佛通過月亮能對另一個時空許許多多滿懷熱忱的陌生人對話。
他說:“謝謝你們。”
說完宿洄将那杯酒一飲而盡。
宿洄暈乎乎地攀住郁懷白的胳膊,露出笑臉。
“郁先生,”宿洄舔了下嘴唇,放低音量,仿佛在說一個秘密,他小聲道,“今天是我生日。”
說完宿洄補充道:“我媽中秋節生的我,所以我一直過的都是農歷生日,跟中秋節在一起過。不過自我爸媽走後,我就再也沒過過生日了。”
宿洄豎起手指,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悠悠地說:“我今天,十九歲了!我活了,十九年,活着真好。”
郁懷白心疼壞了,心口仿佛堵着什麽東西,疼得厲害。
他一開口,聲音都啞了。
“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啊?”郁懷白啞聲道。
宿洄又重複一遍:“因為自我爸媽走後,我就沒過過生日啊,都習慣了。不過我現在又想過了。”
宿洄拿起手機看一眼:“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還有五分鐘,我的生日就過了。”
宿洄揚起笑臉:“郁先生,你能跟我說一句生日快樂嗎?”
郁懷白目光深沉,凝視着他,眼眸中倒映着宿洄的影子。
他眼睛閉上又睜開,最終在這最後的五分鐘裏,俯下身去,在宿洄唇邊輕輕落下一個吻: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