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宿洄說完,雙手捏捏自己的耳朵。
戴耳麥時間太久了,夾得耳朵疼。
郁懷白站在他身邊,低頭瞥一眼。
宿洄白嫩的耳朵尖已經被耳麥夾出了一點粉色。
他伸出手,把插在筆記本上的耳麥拔掉,說:“你電腦收音效果挺好的,以後可以不用戴耳麥。”
“嗯。”宿洄擡起頭,對郁懷白露出一個微笑。
郁懷白看着他,突然話鋒一轉,語氣平淡:“你爺爺早上給我打電話了。”
宿洄一愣,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郁懷白說:“他想讓我帶你回家吃飯,說是前幾天宿铖和你在後花園發生的事,其實是個誤會,他想當面跟我解釋。”
宿洄沉默兩秒,頓時明白了。
以宿文宮的性格,絕不可能把寶都壓在原身身上。
像宿铖之前說的,讓他唱白臉,宿家人唱紅臉的謀劃,根本不可能被宿文宮通過。
“萬一宿晨真叛變了呢?”
宿洄想,當宿铖把湖邊發生的事都告訴宿文宮時,宿文宮肯定會這麽說。
宿洄抿了下唇,擡頭問他:“你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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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懷白回道:“要去。”
宿洄想了想,小心翼翼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的一點點袖邊,擡頭看他:“你能帶我一起去嗎?我膽子小,不敢跟他們接觸,宴會上,我能一直抓着你的胳膊嗎?”
郁懷白垂眸看眼他的手指,回道:“可以。”
-
晚上八點,宿家別墅。
知道郁懷白不愛熱鬧,這次家宴,宿家那邊只有宿文宮,原身的伯父伯母,原身的小叔,和宿铖五個人。
原身的伯父伯母不懂商務,完全是因為名義上撫養過原身而被拉了過來。
剩下的三個人,才是宿興夜寐的中流砥柱。
宿洄縮在郁懷白身後,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從他身後探出圓滾滾的腦袋:“爺爺好,伯父伯母好,小叔好,哥哥好。”
宿洄聲音都在發顫。
宿铖咧着嘴笑,試圖把胳膊搭在宿洄肩膀上:“喲,十來天沒見,你都變得這麽有禮貌了?”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郁懷白長臂一伸,把宿洄擋在身後。
宿铖那胳膊也就沒搭上去。
他讪讪地收回手,只能看着郁懷白尴尬地笑笑。
郁懷白壓根沒搭理他。
他轉頭看向宿洄,宿洄正雙手攀住他的胳膊,眨巴兩下眼睛,眼神靈動乖巧,一副全身心依賴的樣子。
“郁先生。”宿洄聲線溫柔,輕輕軟軟地叫他。
郁懷白擡起左手,安撫地拍拍宿洄的手背,然後從容地帶着宿洄向宿文宮走去:
“洄洄膽子小,他跟我混熟了,跟你們也就不熟了。”
宿文宮目光瞬間凝重,不過僅僅只是一瞬,他又恢複了淡定從容、和藹可親的模樣,對郁懷白招呼道:“先落座吧。”
一張大圓桌,一共十個座。
宿文宮坐在首位,郁懷白帶着宿洄坐在他左邊,原身伯父伯母和小叔坐在宿文宮右邊。
宿铖拉開宿洄旁邊的椅子,剛想坐下,一道冰冷的目光如箭一般倏地射到他身上。
宿铖脊背一涼,對上郁懷白冷傲的眼神,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咳咳,”宿文宮幹咳一聲,說,“你坐你小叔旁邊吧。”
“嗯。”宿铖點下頭,趕忙坐到小叔旁邊。
宿洄松了口氣,他的左手邊,還有三個空位子。
宿洄悄悄挪下椅子,往郁懷白身邊又靠近一點點。
吃飯的時候,宿洄桌子底下的左手仍扒着郁懷白的衣角不放。
宿铖把一道苦瓜炒肉轉到他面前,假裝關心:“你最喜歡吃的苦瓜炒肉,嘗嘗。”
宿洄拿起筷子,猶豫了一下,沒有夾菜。
他最讨厭吃苦瓜了。
郁懷白手一動,把那道苦瓜炒肉轉過去,淡淡道:“人的口味會變,他現在不喜歡吃苦瓜。”
宿铖放下筷子,看向宿洄的目光卻暗含贊許,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真厲害,居然能把郁懷白忽悠到護着你了!
宿洄低着頭,不敢跟他對視。
一頓飯,在暗流湧動中安靜地結束。
吃完晚飯,該說正事了。
一群人坐到了客廳沙發上,宿洄依舊拽着郁懷白的胳膊不放。
宿文宮雙手搭在拐杖上,說:“前幾天的事,是個誤會,都是我這孫子自作主張,癡心妄想,想跟你作對。我已經拿拐杖狠狠教育過他了,我跟他說,我們是親戚,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欺負一家人的?宿铖,還不快點給你弟夫道歉?”
宿铖趕忙站起來,畢恭畢敬地給郁懷白鞠一躬:“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郁懷白無動于衷,只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沒有回話。
宿文宮停了下,繼續道:“還有就是,我不知道宿洄是怎麽跟你說的,但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是不是啊,洄洄?”
剛進門的時候,郁懷白就告訴了他們,宿洄改名的事。
當時宿文宮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反應過來,笑道:“一個名字而已,他愛叫什麽叫什麽。”
現在,宿文宮的視線落到他身上。
宿洄往後縮一下:“我……”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冰冷的聲音響起,郁懷白打斷他的話。
郁懷白把茶杯放到茶幾上,身體以一個極為輕松的姿态往後靠:“我來這裏,只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郁懷白說完看向身旁,問:“你要不要回避一下,等下我說的話,會有一點紮心。”
宿洄想了下,搖了下頭。
于是郁懷白用異常冷漠且平靜的語調說:“我要用郁氏集團五個點的股份,買斷你們養育宿洄十八年的恩情,你同意嗎?”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安靜了。
許久,宿文宮問:“什麽意思?”
郁懷白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協議,把協議放在茶幾上,然後把協議推向坐在對面的宿文宮。
“只要你肯在協議上簽字,宿興夜寐就将擁有郁氏集團五個點的股權。但與此同時,宿洄将與你們宿家再無瓜葛。”郁懷白神色冷漠,說道,“我要用這五個點的股權,代替宿洄償還你們對他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一時間,整個大廳再次陷入沉默。
幾分鐘後,宿文宮反應過來,氣到胡子發抖:“你竟然要我宿家賣孫子!”
郁懷白不跟他廢話,拿起協議就走:“不簽算了。”
“等一下!”宿文宮趕忙叫住他,他看似為難地看一眼宿洄,咬了下牙,“我簽!”
-
寬敞的走廊通道,此時只有宿洄和郁懷白兩個人。
郁懷白把那張協議遞給他,說:“你自由了。”
宿洄接過那張協議,難得反駁他:“這是無效的。”
他又不是商品,怎麽能跟股權轉讓挂鈎?
郁懷白點了下頭:“我知道,但是股權轉讓卻是真的。有了這張協議,以後他們要是還想使喚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這叫師出有名。”
宿洄擡起頭,不解道:“所以你繞了這麽一大圈子,就是為了找理由對付宿家?”
郁懷白靜靜看着他,回道:“我想對付誰,不需要找理由。”
宿洄頓時一愣,繼而耳朵尖漫上一抹薄紅:“對不起,是我誤解你了。”
他彎起嘴角,真誠道:“郁先生,謝謝你。”
他只有唇角是彎着的,宿洄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并不高興。
郁懷白跟他對視,問:“你不高興?”
宿洄眉心微蹙:“也不是,就是感覺怪怪的,被放棄的是宿晨,然而體驗這一切的卻是我的靈魂。心情有點複雜,說不上來。”
說完宿洄搖了下頭,把這種複雜的情緒抛在腦後。
他小心翼翼地問郁懷白:“你為什麽這麽幫我?”
郁懷白沉默兩秒,說:“因為你……”
一陣風突然吹過。
宿洄只顧着跟郁懷白說話,手上的協議沒拿穩,頓時被風吹在了地上。
他趕緊去把協議撿起來,撣幹淨,迎風站立,看着郁懷白:“嗯?”
風中的少年頭發被吹得往後飄,看起來幹淨又美好。
郁懷白似乎笑了下,沿着剛才的話說:“挺可愛的。”
宿洄一愣,這是誇他吧?
他随即揚起下巴,露出開心的笑容:“謝謝郁先生,你也很可愛!”
郁懷白肉眼可見地怔在了原地,許久回了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