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着調師父
不着調師父
天下第三靈巫的到來沒有大排場不說，還鬼鬼祟祟，大半夜蹲人家牆頭，瞅着怪吓人。
冷聽荷飛身而下，穩穩落地，對自己擅闖沈家後院毫無自覺。
沈屹平息了驚訝，像是早就習慣了師父的作風，拱手行了一禮，冷聽荷看也沒看，只頗有興趣地繞着穆奚走了幾圈，嘴裏還念道：“不錯，不錯。”
《千載謀深》對三大靈巫的筆墨分配并不均勻，光顧着突出特色。
針對冷聽荷的描述，多是容貌姣好，性情乖張，做事以自身喜惡為依據。
如今見了活人，穆奚不得不承認它的描寫還是比較客觀的，冷聽荷實際年齡應當是四十有餘，她沒有童明的天生凍顏，只因神情間的灑脫，叫人不好定奪具體年歲。
“師父。”沈屹極力克制，眼中的驚喜和上揚的唇角卻瞞不過穆奚的眼睛，冷聽荷音訊難尋，素來沒個定處，沈屹也無法預料會在何時何地與她重逢。
“好徒兒，你這一身，卻是比為師還要俏了。”冷聽荷哈哈大笑，上下打量沈屹，目光又在穆奚那處游走幾番。
“師父為何深夜到訪？”沈屹問：“可是與覃山柏有關？”
“不錯。”冷聽荷的贊許毫不掩飾，“我近日就在覃阿山那兒做客，前些日子你們府上的來傳噩耗，沈家竟是把他的徒弟折騰沒了？”
覃阿山？這什麽稱呼。
穆奚心說原來牛哄哄的靈巫也是互相熟絡，還以為他們同行相斥，老死不相往來。
“此事說來話長。”沈屹道：“不如師父進到裏屋一敘。”
“免了。”冷聽荷擺擺手，“我住定是要半夜張羅，好不麻煩，今夜先尋間客棧住，你們随我出去，明早我再與你們一同回府。”
冷聽荷想一出是一出，又是一個輕巧旋身，蹬石借力，重新坐在了院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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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着沈屹道：“來。”
“哇塞，這是輕功吧！”穆奚算是大開眼界，“你也會？”
“不……”沈屹苦笑，“那是師父靈巫的天賦，我……”他指了指院子裏的一棵樹，“還得靠這個。”
雖然他爬樹的姿勢也算得上文雅，但那畢竟是爬樹，手腳并用下，再好看的人也有幾分喜感。
穆奚看得一頭黑線，沈屹到頂後一個飛撲，大壁虎撲牆般橫跳到牆頭，雙手扒住，再蹬了幾腳，這才上了牆。
全程冷聽荷都叉着手看，末了還啧啧幾聲：“慢了，不如小時候爬的溜。”
穆奚仰頭看看那牆，再看看那樹，揮手道：“晚安。”
冷聽荷一腳把沈屹踹了下去，“笨！姑娘還在下面，你倒是蹿的快！”
穆奚挪了個步子，給栽下來的沈屹空出塊地降落。
“阿奚，我有兩個法子，你看你用哪個。”沈屹拍掉袖子上的枯葉，“我們一起上那棵樹，然後我把你抛——”
“別別別，我選第二種！”穆奚可不想被當成沙包丢來丢去。
沈屹眯了眼，笑道：“那，唐突了。”
話罷抱起穆奚淩空那麽一扔——
“啊啊啊啊！！”
“丫頭，再叫人都醒了。”冷聽荷半空接住了她，“好玩不？”
穆奚抱着牆沿不撒手，媽耶這對師徒都是這麽皮的嗎？！
三人趁着夜色找到一處客棧，好巧不巧剩了兩間房，冷聽荷拽着穆奚同住，店小二看他們滿眼都是“這三個女的友誼小船好破哦”的鄙視。
不過還是得趁事态熱乎着和冷聽荷講清楚，沈屹穆奚連比劃帶描述，默契配合，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說與她聽。
冷聽荷秀眉微擰，“竟有此事？你們可知，去往兔緣村的七方靈巫，算上童明這一行，已經被攔了三方。”
她的角度遠不是局限于沈府，而是更為廣大的視野。
“實在古怪。”
童明這一隊是遭舊人報複，情形本就特殊，總不能大家的舊仇都約好了這個時候搞事，說是巧合也未免過于湊巧。
“兔緣村？”沈屹問：“可是童明的目的地，位于西唐與魏之間？”
“不光是西唐與魏，再過一條河就是‘密’的地界。”
密，穆奚對這個地界并不陌生，原書後半部分的都是在和密人打仗。
其實這個地界也不是叫密，而是全名“刿密”，因與“鬼”字相近音，聞之不詳，其他地方都簡稱為密。
“兔緣村就卡在西唐，魏，密的中間地帶，道理上歸屬西唐，但他們也沒真的上心去管，出了這檔子事兒，連隔了片海的荊國都要摻和，何況是靠的近的這幾個。”
單看童明這邊，實在是典型意外情況，可七支隊伍三支都翻了車，若是換成尋常人還能有個不利出行的借口。
偏他們是靈巫，走出去自帶殺傷力的存在。
“所以……就其實童明這個，還所不定和其他靈巫出事也有關？”
想想似乎也不是全無邏輯，渺渺身上疑點頗多，她咬死了一切都是自己所為，而假使她背後還有人提供幫助，如今将她置為棄子，也并無不可。
“兔緣村究竟有何異樣，能驚動整個靈巫界？”
冷聽荷大半夜叫了一盤燒雞一疊牛肉外帶燒酒，她舉着雞腿，猛拍桌子：“我跟你們講，那村子簡直和名兒一樣，兔緣禿緣，不是一對兒去出來拐彎就能去寺廟當和尚！”
穆奚：“……”
沈屹：“……”
對視一眼，我們聽到了什麽？
不應當是出了有去無回那種兇險程度嗎？！
變成禿子是什麽鬼？！
“我曉得你們很無奈，要不是和密國那群崽子脫不了關系，我也不想去那個禿頭村。”
冷聽荷好酒好肉吃得歡，還夾了只腿子擱穆奚碗裏，“別客氣，吃了我的雞腿子就是……”
“師父。”沈屹用酒堵她的話，“兔緣村和密有何關聯？”
“我先考考你們。”冷聽荷悶了口酒，二話不說就臨場考試：“靈巫能将鎮術施加物，是否恰當”
還是判斷題……穆奚想了想，外界向來把靈巫傳的神乎其神，莫說物件，活人都能直接看死。
“不對。”沈屹答，“如果能作用于物，就必然能改變環境。”
确實，要是真那麽神通廣大，靈巫甚至可以瞬間抽走空氣，随手招來洪水，真那麽神奇，恐怕早就天下大亂。
“所以謠言都是鬼扯。”冷聽荷嗤笑，“靈巫唯一能作用的就是人的神志，厲害一點的能對自身有影響……哈哈哈對，我就是厲害的那種。”
接下來冷聽荷以極其之八卦的方式，把幾個叫的上號靈巫的老底透了個遍。
民間對靈巫最大誤解，就在于将他們的精神力控制等同于巫術或術法。
其實一般水平的靈巫，把人看暈都做不到。
能一眼放翻人的靈巫基本上就能往前二十靠，而所謂厲害的靈巫，普遍具備兩種更為牛哄的技能。
廣泛發散精神力，及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我就從小喜歡上房揭瓦，多高的房頂都能上，院子裏的沒有我沒掏過的鳥窩。”
冷聽荷身體輕盈，彈跳力驚人，覃山柏能延緩血液流動，或反向加速傷口愈合。
“童明那個比較稀奇，是能從身體裏榨出水，還能定溫度呢，夏天比冰塊還好用。”冷聽荷唏噓，“可惜，今年吃不到小童明的冰瓜了。”
穆奚狠狠閉了眼，酸澀感席卷而來，童明該是用什麽方法阻止了爆炸啊……
冷聽荷朝沈屹比了個口型:“抱她！”
沈屹沒聽這好牽線拉媒的師父的話，卻在桌子底下握住穆奚的手。
“那西唐晏鳴的鎮術有何不同？”
冷聽荷一口酒噴了出來:“噗！你別提他，提他我就想笑。”
晏鳴是登記在冊的靈巫裏最牛的一個，難道他的能力非常搞笑？
“他已經不中用了，西唐那群小王八羔子還想瞞，他已經鎮術全失，下嫁給了個王爺！”
卧槽，人生當真是起落落落落落。
“等等，晏鳴不是……男的麽？”穆奚眨眨眼。
“是啊哈哈哈哈，西唐民風開放嘛，他現在自顧不暇，屹乖乖你還要去西唐找他？”
“屹、屹乖乖”穆奚恍恍惚惚，看向沈屹。
沈屹皮笑肉不笑。
自家師父，再不着調也得忍。
西唐晏鳴曾跟着他的師父，前無古人後說不定就無來者的大靈巫鑒鏡大師，直接參與了楚的攻占，且暗中有調查靈巫銳減現象，最後卻不了了之。
況且西唐星臺的藏書不可計數，那裏或許會有沈屹要的答案。
這也是他執着要去往西唐的理由。
沈屹垂下眼，晏鳴被西唐國君賜婚的事他有事先已經知曉，原以為是西唐內部的算計，但晏鳴鎮術全失則聞所未聞。
他是否已經失去了星臺的掌控權，西唐靈巫到底出了怎樣的變故？
“覃阿山這次請我來做客，就是商量着要去兔緣村一探究竟。”
此刻穆奚終于明白，為何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村子會招來這般多的靈巫。
假如一切皆是由靈巫所為，那麽今天他能讓人掉頭發，明天就能隔空讓人掉腦袋。
無法置于“物”的規則被打破。
“你們要一起麽？”冷聽荷問。
直到穆奚坐在了去往西唐的馬車上，她都沒能緩過勁兒。
車轍碾過黃土，窗外北風那麽一吹——
冬天深了。
小劇場：
靈巫聚會。
冷聽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覃山柏：哈哈咳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咳！
趙呈安：回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該！
童明：回魂！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晏鳴：……為什麽我一男的在這篇文裏會嫁人？作者你錯頻了知道嗎？
飯飯：知道知道，不是為了……哈，你配合一下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