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書進行時
穿書進行時
從拿到這本《千載謀深》的第一天起,穆奚就知道它不簡單。
光看書名b格就不一般,滿滿都是古早虐心權謀文的味道。
穆奚從男一男二男三都愛女主的小說開始讀,一路溜到耽美區,摸爬滾打七八年,近來口味返祖,重新回歸古早言情風,沒事就來虐心圖個痛快。
為什麽女二親男主總是被女主看見?
為什麽男二永遠站在身後卻不被重視?
又為什麽男主女主都鬧得家破人亡了還能在一起?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爽啊!
《千載謀深》就是這樣一本另類“爽文”。穆奚連熬三夜,書只讀了百分之四十,她忍不住想被劇透後續情節的沖動,發動了攻略大長篇必備技能——拉進度條。
拉進度條空降定位随機性極強,穆奚從着陸點往後,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女主每回剛和男主何解,必然有人沖殺出來搞事,男主學了一身海草精髓,次次都要随波飄搖,令女主痛心斷腸,潸然淚下。
在男主又一次搖啊搖的婀娜身姿下,女主一咬牙,狠心離開了他,前往鄰國隐居。
穆奚熄滅手機屏,眼睛有些發酸,黑屏前時間顯示已經淩晨兩點半,她翻了個身,床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就像小說中女主在夜裏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那是穆奚在這個世界聽到的最後的聲響。
“奚崽兒!快出來!”紮着包子頭的小女娃用肥嘟嘟的手掌拍打窗棂,穆奚還沒睡夠,用被子蒙住頭,沒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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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聲奶氣的娃娃還在堅持不懈制造噪音,不光是拍窗戶,嘴裏還發出哄小貓小狗一般的“呿”聲,穆奚終于被吵醒,一看灰蒙蒙橫木頭的天花板,長嘆了口氣。
天知道她多麽懷念自家挂了吊扇的頂牆,要是真能一覺回程該有多好!
距離她穿到書中,到今天為止,正好滿了三個月。
經過這九十多天,穆奚依然不能接受穿書這個事實,何況對象是《千載謀深》這本“長篇巨着”。
并且穆奚算是打探清了自己所處的地位,好巧不巧,正是那倒黴女主。
換一本脆皮鴨的女角色也可以啊!戲份少還容易吃便當,怎麽也比拖了三百多章的女主要強。
看書是一回事,到書裏過日子又是另一回事,穆奚深刻反思了女主的設定,以及她接下來要經歷的種種磨難,恨不得立即來一塊豆腐砸腦袋上,保不準還能穿回去。
“奚崽兒,你是死在裏面了嗎?”
女娃甜甜的語調說着令人反感的話,想也知道是從大人那裏學來。穆奚冷笑一聲,反手在窗戶上扇了一巴掌,“熊孩子,我數五個數,在我視線內消失!”
“五!”
窗外的女娃顯然被她的氣勢吓吓蒙了,以前奚崽兒可是什麽都聽她的,她砸了爹爹的一枝紅珊瑚想磨珠子玩,奚崽兒見了也不敢吭氣。
轉頭阿娘指認是穆奚砸的,她也只會躲在暗處偷偷地哭。
“四!”
屋內傳來低低的犬吠和貓壓着嗓子的嘶鳴,女娃眨眨眼,窗戶紙投出一只狗頭的影子。
“三!”
那狗顯然個頭不小,映在窗紙上的頭都有一個西瓜大,女娃被吓得尿了褲子,哇哇大哭,可穆奚還在屋內倒數。
“二!”
眼見女娃一溜煙跑沒了影兒,穆奚這才抱住大黑的脖子,小咪窩在身邊伸着懶腰,她将這一貓一狗湊在一處,往枕頭上一倒,想再補個回籠覺。
可困意走了就再難回返,穆奚瞪着眼望向木頭縱橫搭起的房梁,還是有幾分失真感。
她在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自己所屬的身份,盡管姓名更改,但設定沒有改動分毫,原女主是穆家庶出女,排位第六,生母是花樓女子,和四處打炮的穆王爺有一夜情緣。
女主坎坷的出身十分之套路,穆王爺将花魁娘子擡進了家門,自然招來原配太太和一幫小妾的不爽。
此處省略宅鬥部分,花魁娘子小産身亡不說,生的還是個女兒,穆老爺秉持女人都是要出嫁的原則,而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早潑晚潑都是潑,先給穆奚定了娃娃親,再随便叫家中一房小妾當穆奚的娘撫養她長大。
而問題就出在這門娃娃親上。
穆老爺的第二條為人準則恐怕是,只要能喘氣,就有利用價值,并酷愛給自家女兒們定娃娃親,那心态和買股票差不多,零資本投入,保不住以後就是富貴親家關系。
還就有這麽巧的事,穆奚這門親成了一只牛股,一路看漲,勢頭大好,對方還執意要娶穆家六閨女為正房,固執程度就和腦袋被門擠了,還不知道縮頭差不了多少。
原書女主就真當天降好運,喜滋滋等對方八擡大轎來迎她,何況新郎官還是她的心上人,自覺再沒有比這更美滿的人生。
房門被人推開了,老舊的木門連連哀鳴,蘭姨端着食案,踩了小碎步走進來,見穆奚還躺在床上,不由嘆息道:“奚丫頭,再這樣懶,就沒人要你了。”
穆奚聞見面香,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眨眨眼道:“是冬瓜湯面?”
蘭姨将面碗和小碟醬菜擺開,“就你鼻子靈,是昨晚的冬瓜湯,我看剩了好多,現今兒天冷壞不了,給你下碗熱乎的吃。”
在女主的一生中,蘭姨是為數不多真心待她的人,而大約為了加強虐心效果,但凡對女主好過的,結局要麽是一命嗚呼,要麽是背叛女主再回首一刀,蘭姨就屬于前者。
某次女主身心俱傷返回家中後,得知蘭姨早在三年前的冬天失足跌入荷花池,染上風寒不治而亡。
彼時女主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大哭一場後直接昏迷,被男二所救,由此又是男二暖心戲碼。
“蘭娘,你想走嗎?”穆奚吸着碗裏的面,沒頭沒腦般來了這麽一句。
“走哪兒?”蘭姨伸手給她把嘴邊的蔥花碎撚開,穆奚握住她的手,女人手心都是女紅勞作後留下的繭子。蘭姨家裏沒權沒勢,平頭老百姓被穆老爺在街上看中,進了穆家人微言輕,卻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不出頭不讨寵,當年流掉了一個孩子後再無生育可能,蘭姨只得靠織布縫花,到正房太太哪裏求來一些賞錢,畢竟每月就分得那麽一點銀子。
碰上冬天炭火還克扣大半,府內總有來錢的規矩,不過是不把自己當太太看,當個下人罷了。
“去外面,現在民風也開放,女子不是能出門,你以後和我出去住,好過在這裏不舒坦。”穆奚暗自慶幸《千載謀深》的作者并沒有完全按照歷史規則來創作,這個世界絕大部分都是架空,對女子的管束不像某些真實朝代那麽嚴苛。
蘭姨聞言,不出所料地哭了,用手帕捂着眼,輕聲說:“又能去哪裏,一不會武二不會文,還是他人婦,如何能有好去處?”
輕輕拍着穆奚的手背,“你多思慮自己,什麽以後出去住,以後是要住到沈府去的,莫要再講渾話。”
“我——”穆奚剛要争辯幾句,只聽屋外傳來一聲吆喝,“奚丫頭,沈家少爺們來了,你快出來!”
穆奚眉頭一皺,完犢子,那沈家崽子又來了!
沈家大崽沈翮,就是她那以玉樹臨風,文武雙全為名頭,冠絕京華的未婚夫。
大概率是作者放飛自我,也為了給男女主的感情鋪墊一個過程,穆奚和沈翮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同時非常不靠譜的是,小穆奚頭一回見沈翮,就把人家看對眼了。
八歲!八歲的小娃有什麽可以看對眼的,一見鐘情有這麽早的嗎?!
她還記是書上的描寫:那日桃花灼灼,微風拂面,小小的穆奚望着站在水榭亭臺中的沈翮,那是玉一般的孩子,卻又可見得未來光景,該是何等的翩翩公子,又是何等的熟悉,她一見他便心生歡喜,想必前生有緣,今生來續。
嘔——
續個鬼哦,那都是作者大大的心機。
同時為了給後文男主的妹妹挑撥離間,從中作梗制造機會,男主已經長得一米八多了,還在往未婚妻家裏跑。
請忽視這個BUG,作者如是說。
“阿奚,和我出去走走,把雲哥兒也叫上!”沈翮大大咧咧往她屋子裏一坐,身後同樣一米八的妹妹面無表情,但十米之內空氣都冷了幾度。
“哼。”
多特麽标準的女配風格!穆奚心中不由贊嘆。
《千載謀深》一文中,反派層出不窮,然而最持久,也最給力的,莫過于男主身邊這名叫“沈屹”的妹妹了。
不是親妹妹,必須的。
幹妹妹沈屹自小養在沈家,來路不明,為防夭折起了個像男孩的名字。
因為拉進度條的緣故穆奚沒仔細看她的出身,總之挺牛哄的一人,書裏寫她貌若天仙,望之心動,這也确實不假。
只是一米八多的姑娘,這如果不是看上了男主,恐怕在這個世界很難嫁出去……
哦,沈屹在這篇文裏除了沈家三姑娘,牛哄血脈繼承人,不愛講話就愛“哼”的定位,還有一個讀者都非常熟悉的名字。
惡毒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