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一頓火鍋，吃得陶梓和林薇薇這郁悶，時不時被高曙骁喂一嘴狗糧，兩人都受不住，陶梓是都沒想到，高曙骁對鄭光晞這麽上心，全程布菜就算了，就連鄭光晞低頭吃東西時額邊落下的碎發都被高曙骁輕輕幫着掖到耳後，後來陶梓都不吭聲了，不忍心搞破壞，火鍋一吃完就把林薇薇拽走，留一桌子殘羹，臨走時還囑咐高曙骁幫着收拾好。
一個好閨蜜，一個好下屬，鄭光晞半眯着眼看兩人離開，再看一桌子亂糟糟的，她心煩，指指高曙骁：“你別收拾，我讓阿姨明天早點來。”
高曙骁看看她，笑笑：“放一晚上屋子都味兒了。”
鄭光晞見阻止不了，這人已經開始收拾，她便乖乖坐在餐椅上看他。
做家務的男人給人有種溫暖的感覺是真的沒錯，鄭光晞好奇高曙骁是在什麽樣的原生家庭長大的，一個人這麽獨立，外表看着冷冷硬硬，做的飯菜又是熱乎乎的，這讓鄭光晞不禁想着高曙骁的父母，想着他是不是有個很剛硬的父親，有個溫柔的媽媽，都說男孩的長相随母親，她看着高曙骁半低着頭在擦桌子，修長的手指抓着抹布，一下一下地，仿佛誓要将桌子擦成一塵不染，她擡眼，問：“你媽媽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很溫柔？”
抓着抹布的手頓了一下，他應：“嗯。”應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擦桌子。
這個細微的動作鄭光晞看在眼內，她立刻說：“不好意思，我就随口一問。”
“沒事。”高曙骁拿起抹布，擡眸看向鄭光晞：“我媽媽去世很多年了。”
鄭光晞眼睛一滞，趕緊說：“抱歉。”
高曙骁笑笑：“沒事，她确實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人。”
不是鄭光晞敏感，她察覺到高曙骁眼底閃過的一抹複雜的情緒，很快的，帶着悲傷和懷念，她知道自己提了一件觸到高曙骁內心的事情，這樣不好，她試着轉移話題：“那些碗和盤子就放着吧，明天阿姨來再弄，你歇歇，桌子也別擦了。”
“都擦幹淨了，我看你廚房有洗碗機，順手的事。”
見他堅持鄭光晞沒再說什麽，便由得他，趁他去廚房那邊忙，她起身，跳着去沙發繼續癱屍。
高曙骁收拾完，已經快九點了，他走到鄭光晞旁邊坐下，也不拘謹了，問她：“腳還疼嗎？”
“不動也不疼，好多了。”鄭光晞說着擡起眼，雙眸正好撞入高曙骁的眼底，一股莫名的緊張情愫從心裏蔓延開來，她下意識地往沙發靠背縮了縮，她有些受不住他靠近的壓迫感，尤其是他那雙黑漆真摯的眼睛，她小心地企圖要離他遠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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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
“不用……”
鄭光晞想阻止也來不及，受傷的那只腳被高曙骁擡起，她身子一下子蹦緊，警惕地盯着高曙骁，一動不動。
高曙骁的手掌很寬厚，一只手擡住她的小腿肚子，一只手虛虛扶住她的腳踝細細端看一番，“沒那麽腫了。”
聽到他這麽說，鄭光晞的腳往後縮了縮，這個姿勢讓她很尴尬，“你……我沒事了，你放開……”
高曙骁沒應，倒是聽話地把她的腳放下，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
見他放開，鄭光晞立刻說：“很晚了，你……你回去吧，今晚買食材的錢我一會轉你。”
提到錢，高曙骁的眉頭緊了一下，“你非要跟我算得那麽清楚嗎？”
“不應該嗎？”
“我願意給你花錢。”
“今晚不是我一個人吃的。”今晚這頓火鍋食材高曙骁買的都不是便宜貨，因為一邊吃陶梓就一邊在叨叨，林薇薇是個愛逛超市的，陶梓一說這個那個，林薇薇的表情就已經告訴鄭光晞三個字，不便宜。
且不說兩人只是鄰居，即使是男女朋友，鄭光晞認為這些應該分清楚的，她很現實。
“那也不用，我有錢。”高曙骁的語氣帶上了情緒，他不喜歡被鄭光晞看扁，錢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堆數字。
“高曙骁，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這樣。”
“那我要怎樣？”高曙骁擡起眼眸看着鄭光晞，“對你好不行嗎？”
“謝謝，不用，收回你的好。”鄭光晞狠起心來真是挺沒勁的，一點都不女人。
可高曙骁跟鄭光晞杠上了，自從上次兩人鬧僵之後，他也想了很多很多，如果不是答應過爺爺，他怎麽會在鄭光晞面前這麽憋屈。
他身子往前傾，靠近鄭光晞，“除了年齡，你是不是還在考慮我的家境我的職業我的收入？”
沒有。鄭光晞不考慮這些，但她不想跟高曙骁繼續有糾纏，把心一橫：“對，我年紀不小了，早晚要找個結婚對象，你說的這些都是我要考慮的，很抱歉，你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所以我不會跟你浪費時間。”
“跟我就是浪費時間？”高曙骁的眼睛眯了眯，他低下頭，眼睛落在鄭光晞那抹粉色的唇上，就是這張嘴巴，說什麽都不饒他。
鄭光晞看高曙骁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她感應到一抹危險在他眼底閃過，她不敢再激怒他，轉而沉下性子，“高曙骁，你還年輕，就別在姐姐身上浪費時間。”
高曙骁彎起唇，冷冷地扯扯嘴角，“那你當初就不應該把快遞發到我家門口，鄭光晞，是你先招惹的我。”
鄭光晞一怔，沒想到高曙骁早就知道，她吞了吞口水，氣勢短了一截，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說了，我就是想睡你。”
“那你睡啊！”
“……”
兩人僵視而對，片刻，高曙骁輕哼一聲，“鄭光晞，你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女人。”
被看穿了。鄭光晞抿緊唇，她确實不是那樣的女人，如果不是喜歡，她不會随便讓人碰自己。
鄭光晞的唇漸漸抿成一條線，從一開始對高曙骁感興趣她就知道錯了，但她無法拒絕這種天性的荷爾蒙吸引，就是被高曙骁吸引了，方方面面，都逃不開，她也不想，她已經盡力控制自己的欲念，到最後變成刻意的語言傷害，已經過火了，她不想升級到人身攻擊，畢竟高曙骁說得沒有錯，是她先填錯快遞地址的，也是她先主動要跟他去醫院換藥的，更是她主動撩撥的他，這麽一回想起來，鄭光晞有點無地自容，在感情裏她不認為自己會是主動的一方，恰恰對高曙骁主動了。
意識到之前的種種，鄭光晞沉默了，腦子裏飛快地開始盤算着如果，如果他們在一起鄭業鵬會怎樣出手去阻止他們，會不會讓高曙骁丢了工作，會不會讓驕傲的他自尊心受挫……她默默地分析着，最後得出一個結果就是，她舍不得他為她受一點傷，只要她狠心一點，就是現在，狠心一點拒絕就可以。
“鄭光晞，你就不可以對我有點信心？”高曙骁不想見到她沉默的樣子，她不說話，就代表不願意溝通，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跟他說話。
鄭光晞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擡起眼睛望着高曙骁，他一副誠意拳拳的樣子把她這份豁不出去的心思壓了下去，如果真的要她正視自己的內心，其實是真的喜歡眼前這個大男孩的，但是她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獨自對抗鄭業鵬，不論她的人脈資源還是脾性，還不足以對抗，也不能用來對抗自己的父親，沒必要，她認為沒必要，只要不開始就沒有後續可能會發生的事。
高曙骁舍不得再逼她，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撥了撥鄭光晞額邊的碎發，“算了，是我不夠好你才會猶豫，我再繼續努力。”
高曙骁知道自己心急了，尤其在聽完林薇薇說昨晚的事，說熱搜的事，他迫切地想在鄭光晞面前表現出男人的一面，他想把她護住，不讓別人欺負她，哪怕他知道即使沒有他她也不會怕。
有那麽一瞬，鄭光晞差一點就要抱住高曙骁吻過去，見他為她妥協的樣子，她不是不難受的，明明是她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是她沒有勇氣往前一步，不是高曙骁的問題，問題在她這裏。
“你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随時喊我。”
鄭光晞懵懂地點點頭，茫然地看着高曙骁在她眉心處落下一吻，她怔怔地望着他起身離開，聽着大門合上的聲音，她垂下眼皮問自己，是不是應該大膽接受高曙骁？如果鄭業鵬的心髒可以承受的住的話，她要不要豁出去，再為愛情傻一回？
愛情和親情這道命題有什麽好選的？一想到醫生對鄭業鵬的建議，鄭光晞心裏剛剛冒出來的火花就滅掉了，她已經不是情窦初開的姑娘了，想當初那麽愛湯駿，最後呢？湯駿一句維護她的話都沒說，眼睜睜地看着陳明珍字字句句地戳哭她，那時候她才清楚意識到，靠什麽也別靠男人。
心門再一次關上，鄭光晞不再去想高曙骁，沒有以後的事想來想去沒有意義。
蒙頭大睡了一夜，鄭光晞的腳已經消腫了，疼痛還在，不動時可以忽略。
休息了一天，鄭光晞覺得也夠了，她從床上起身，一瘸一拐地去浴室梳洗，梳洗完畢又去廚房弄了杯黑咖啡，熱了兩片面包，就這樣簡單的早餐開始了新的一天。
一切整理完畢，鄭光晞換上一雙平底鞋走出家門，拉開門就看到高曙骁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門口，她一滞，“早。”
“不再休息一天了？”
高曙骁今日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襯衫，配了一條黑色的長褲，襯衫的袖口被他挽起，露出一截剛勁有力的手臂，他單手插在褲袋，看到鄭光晞時唇角忍不住上揚。
鄭光晞是第一次見他穿得算是正式，一改平日的休閑風，整個人清爽利落又不失氣度，一副彬彬有禮的青年才俊模樣，一點都不像一名消防員，更像某企業的新貴，而且他這一身穿着，尤其是他不說話的時候，那酷冷的勁兒真看不出來比她年紀小。
“不休息了，公司有事。”
鄭光晞簡單解釋，一瘸一瘸地上前要去摁電梯，她步子邁得慢，高曙骁比她快一步按到電梯下行鍵，“我送你。”
“不用。”她拒絕。
高曙骁的身子擋在電梯門前，向她攤開手：“車鑰匙給我。”
“高曙骁，你別鬧，我真要去上班。”
“沒鬧，我送你。”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高曙骁擋着鄭光晞，裏面還有其他樓層的居民，鄭光晞咬咬唇，把車鑰匙塞給他，他這才移開步子讓她進電梯。
電梯裏的空間有限，除了他們兩人還有四人在裏面，高曙骁人高馬大，整個電梯因為他都變得逼仄。
他安安分分地站在裏面，兩人沒有貼着，他也沒刻意貼着鄭光晞，可鄭光晞直直站着一動不動，總覺得高曙骁的氣息繞着她，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不知怎麽的，就感覺高曙骁只是換了件衣服而已，怎麽連氣場都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