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宋征玉在來聞池故這裏以前是有些忐忑的,時間久了後,發現對方除了偶爾對他會有一些要求外,還挺好說話的。就是喜歡管這管那,連他貼身衣服穿了幾次都要記得清清楚楚,洗滌幾次就要扔掉換新的。
因為家裏沒有別的人,宋征玉一應生活都是聞池故照管。不過跟聞池故在一起不像跟程秧他們在一起那樣,宋征玉大多數時候都覺得是舒服的,有時候皺皺眉,還沒說話,聞池故就知道他要什麽,提前給他準備好了。
在聞池故這邊待了差不多一個月,宋征玉本來都要習慣了,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對方又嚴格了起來,連他出門去哪裏都要過問。
回到家還要問他今天都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事無巨細。宋征玉回答了幾次就覺得煩了。
“我不想說了,你每天都要問這麽多問題。”
“口幹不幹先喝點水,我在裏面加了蜂蜜。”
聞池故擰開宋征玉專用的杯子,遞到了對方嘴邊,蜂蜜味道不重,水味清甜,宋征玉不自覺多喝了兩口。等被順好毛後,聞池故接着問話,宋征玉比起剛才要配合了些。
不過同樣的招數,次數多了以後,就不管用了。
聞池故再想問,宋征玉說什麽都不願意回答了。
“聞池故,你好煩呀。”
“最後一個問題了。”
“你每次都這麽跟我說的,可是第二天又要問我。”
問完又問,問完又問,沒完沒了的,宋征玉不想理聞池故了。隔天他沒回去,而是回了宋家。
“小少爺,您怎麽回來了”管家看到宋征玉回來,有些意外。
“我想回來住幾天。”宋明垣跟他說過,他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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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有程秧,家裏有聞池故,宋征玉想來想去,只有宋家是最好的去所。
“那我讓人去打掃一下您的房間,太太跟先生有事出去了,大少爺還沒回來,需要我打電話通知一下他們嗎”
“不用了。”
“好的。”
再次回到宋家,明明哪裏都沒有變化,但宋征玉還是不适應了一下子。尤其是在看到後花園裏沒有了自己喜歡的昆蟲箱後,蕩完秋千,他突然有點想回去了。
可是回去聞池故肯定又要問他好多問題,還會問他為什麽好好地回來了宋家。宋征玉苦惱極了,腳尖一下又一下地點在地上。
哐啷哐啷
有什麽東西在響,并且一下比一下大聲。宋征玉定住了腳,凝神細聽一會兒,發現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的。他想起很久以前那次,自己在蕩秋千,也是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只是後來宋明垣讓管家帶着人到處找一遍,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好奇心的驅使下,宋征玉下了秋千,尋着聲音找了過去。
最終他站在了那扇被雜草遮蓋了一大半的鐵欄杆門前面,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誰”聲音經由狹窄的入口通向底下,異響消失了一瞬。
“有人在裏面嗎”但随着宋征玉的這聲提問,哐啷的聲音比之剛才還要劇烈。
宋征玉不由得向後倒退了一步,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鐵門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宋,征玉”對方似乎幾天沒有喝水,聲音嘶啞非常,鐵門裏猛地伸了一只手出來,宋征玉吓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緊接着,他看清了裏面竟然真的有一個人,只是臉上滿是髒污,渾身也極為狼狽,身上的衣服破了,帶了血漬。
他正要去叫管家來,又聽到對方說: “不要走,我是錢,錢海豐。”
錢海豐,就是之前在慈善宴會上吓他的人。只不過後來他逃走了,沒有人找得到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宋征玉看上去沒有那麽害怕了,他從地上半坐起來。
“沒有時間了,你先……先幫我把門打開。”
錢海豐講話很急,又虛弱,他是從最底下一路爬上來的。
宋征玉雖然被他吓唬過,但也不會真的見死不救,聞言撥開了雜草,想要把門打開。
只是一拉才發現底下有把鎖。
“我去叫人來……”
“不能叫人!拿石頭砸開它,快!”
錢海豐表現得很激動,還十分驚恐,眼睛一直在朝四周看來看去,宋征玉下意識按照他的話做。
花園一直都被修剪得很整潔,他找了一圈才勉強找到一個趁手的石頭,可砸一下了,非但沒有把鎖砸開,還差點弄傷自己的手。
“你把石頭遞給我,我自己來。”
鐵門縫隙不寬不窄,只能讓錢海豐的手勉強伸出來,想要活動石頭砸開鎖,無異于天方夜譚。可錢海豐顧不上這些,他近乎神經質地舉着石頭,手腕一次又一次地在鐵門上磨着,皮肉很快就破了,鮮血直流。
“你手流血了。”
宋征玉蹲在外面,看到他的手在流血,有些擔憂。
錢海豐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一心只想盡快出來。
終于,咔噠一聲,鎖被砸開了。錢海豐幾乎不要命地把手從鐵門欄杆縫隙裏抽了回來,而後又由裏面爬出。
他那種瘋癫的模樣看得宋征玉不敢再說話,可對方卻捏住了他的肩膀,兩只眼睛是都是駭人的恐懼。
“宋征玉,快帶我出去,你哥他,他就是神經病!變态!是他把我關在這裏,每天折磨我的。”
錢海豐當天為了躲避宋明垣的追究,所以提早離開了,并且打算到別的地方去避避風頭。
誰知道半路上就被宋明垣堵住了,這幾個月以來,他都是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度過的,宋明垣時不時就會下來“看望”他。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把宋征玉吓哭了。
錢海豐一開始并不知道他在宋家,是後來有一次宋征玉在花園打電話,聲音傳到了下面,他才知道的。錢海豐故意發出聲音,想引宋征玉發現,結果不但沒有成功,事後還讓宋明垣狠狠教訓了一頓。
每次聽到地下室裏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錢海豐的精神都會産生痙攣般的痛意。
不僅是他,那天在宴會上所有搭讪過宋征玉的人後來都很倒黴。只不過宋明垣手段高明,別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還有……還有……”
錢海豐說的事情讓宋征玉渾身發寒,他哆嗦着聲音: “還有什麽”
只是錢海豐怎麽也說不出來了,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整個人恐懼非常地看着他的身後。
宋征玉順着對方的目光一起望過去,同樣僵在了原地,宋明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那裏。
他眼中的害怕是如此明顯,宋明垣走近的時候,宋征玉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你,你……”
“要叫哥哥。”宋明垣表情不變,看向錢海豐的時候,眼神冷漠鋒利,而落到宋征玉臉上時,又變得格外柔和, “地上涼,快起來。”
他伸手扶了宋征玉起來,錢海豐早就爬到了一邊,不敢再靠近。
“哥哥。”
宋征玉感覺宋明垣捉着他手腕的手也異常可怕,他不敢表現出來,可實際上喊人的腔調都快哭了。
“玉玉怎麽一個人回家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是不是聞池故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情”
“沒,沒有。”
他在發抖,宋明垣做的事情跟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大相徑庭,現在他知道了對方的秘密,說不定也要一起被關起來了。
“玉玉是在害怕我嗎還是說,玉玉已經相信了他說的話”
宋征玉聽不明白宋明垣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不該相信嗎而且錢海豐就被關在他們家,如果不是宋明垣做的,又會是誰
宋明垣看穿了他的想法,嘆了口氣道: “的确是我把他抓回來的,他傷害了你,我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不過對方這個樣子,是因為從底下爬到上面來的緣故。”
錢海豐剛才那種瘋癫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手腕上的傷就是這麽來的,聽到宋明垣的解釋,宋征玉也沒有懷疑。只不過宋明垣的做法還是太血腥了,他不能接受。
宋明垣又說了幾句話,他很懂宋征玉,因此三言兩語,就打消了他的恐懼。
“玉玉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
宋明垣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聽到宋征玉的回答後,抓着對方手腕的手才放了開來,言辭之間,亦是紳士做派。
“本來準備過幾天就放他離開的,沒想到吓到玉玉了。既然他都已經出來了,我讓管家把他送回去,這樣可以嗎”
“可以。”
等管家将錢海豐帶走以後,宋征玉還很認真地跟宋明垣說: “你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這是犯法的。”
“我知道了,謝謝玉玉關心。”
正說着話,就有人帶了聞池故進來。
宋明垣擡頭,兩人目光相遇。緊接着,聞池故的目光就落到了宋征玉的身上。
“陳祿說沒接到你,我想你肯定是回來宋家了,所以特地來接你。”
“前幾天的事是我不對,玉玉不要惱了。”
宋征玉雖說已經相信了宋明垣的解釋,但在對方身邊總是有一種心底起毛的感覺。
聞池故态度很好,保險起見,他問道: “那你還會問我問題嗎”
“不會了。”
“好吧,我不生氣了。”
“那我們回去”
“好。”
宋明垣: “既然都來了,不如吃完飯再回去。”
“不用了。”聞池故拒絕了對方, “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飯,要是浪費了不太好。”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做好飯了”
“之前惹你生氣,想給你賠禮道歉。”
聞池故将宋征玉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不是小氣的人。
只是在要走之前,宋明垣終究還是找了個借口把宋征玉支開了。
宋征玉一走,留下宋明垣和聞池故兩個人,一時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宋明垣率先冷笑開口: “聞先生真是好算計。”
“宋大少過獎了,我只是好心想讓玉玉看清楚自己身邊人的真面目,讓他多一些防備。”
之前帶宋征玉回宋家的時候,他也隐晦地提醒過對方,宋明垣這個人不簡單,可惜對方壓根就沒有聽懂。這回也是他有意縱了宋征玉回家的,既然防備不住,不如讓他親眼見到一點。
“聞池故,不要忘了我們還在合作!”
“只要宋大少遵守諾言,我跟你之間也會平安無事。如果你不想被玉玉知道更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收起小動作,跟他保持距離。”
聞池故的臉比宋明垣更冷,對方對宋征玉的寵愛表面上像是完全沒有底線,可實際上是有的,那就是要宋征玉永遠地聽話。
他一早就看出來,宋明垣對對方過度且扭曲的占有欲。所以他才會在宋明垣提出聯姻的時候,要求宋征玉搬來跟他一起住。
原本他不知道宋明垣為什麽好好地要把宋征玉交給別人,事後調查了下,才發現當中內情。
而林昙跟宋昀之所以回來,也是跟這件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