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泡吧
正值夏夜,天廣星爍,弱柳扶風,酒吧街上的店主們點亮紅燈籠撤下擋門板,站在門口笑容可掬的,呃,接客。
與傳統意義上的酒吧不同,除了駐唱的樂隊及飄杳的輕音樂外,這邊的酒吧更像是武俠小說中才可可一窺的江湖酒館。各路豪傑齊聚于此,喝酒聊天,大聲談論着自己的江湖情英雄夢,不問出處,不議歸途。
牧童和朱麗葉在靠窗的原木長桌側面對面坐着,無語凝咽。
“不是想來嗎,怎麽這會兒沒有半點高興的勁頭?”牧童旁邊坐着的宋清竹問。
你來會有人開心嗎會有人開心嗎會有人開心嗎?心裏的小牧童罵罵咧咧的掀桌。這就好比平日裏循規蹈矩的家庭婦女突破重重心理障礙去偷情,要享受的就是刺激。帶着老公去偷情?這不找死!
牧童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抓着桌上的瓜子兒往嘴裏塞,興致缺缺。
老板終于招呼完別桌,笑容可掬的走過來把一份酒單擺在了桌上:“各位要點什麽?”
酒單是用蠅頭小楷寫在竹簡上的,一片片竹簡整齊排列用麻繩穿起,竹簡側面的斷面上還留着清晰的刮痕,墨香與竹香交混,讓人仿若穿越幾個世紀回到了那個淳樸自然的年代。
第一個拿到竹簡的朱麗葉把酒單卷開鋪在桌面上,糾結半天點了一瓶瀾滄江啤酒。遞到牧童手裏,酒場摸爬滾打數年之久的女英雄熟練的把手指按在了天蠍宮上面。進酒吧不點雞尾酒,釣什麽漢子啊!
宋姆媽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咚咚”敲了兩下,把竹簡一卷遞回給老板,擡起頭看着對方禮貌的說:“這桌一瓶瀾滄江啤酒,兩杯鮮榨西瓜汁。”
牧童捶桌反抗,大聲嚷嚷:“我要天蠍宮!”
朱麗葉雙手托腮興奮的瞪大眼睛看好戲,宋清竹只當她是空氣,連酒吧老板都沒施舍過去一丁點目光,說了一聲“稍等”拿起酒單腳底抹油。
紙老虎再一次被抹殺,稀溜溜滴。
雖然釣美人的計劃已經落空了一大半,尚保有人身自由權的朱麗葉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跟雷達似的從左掃描到最右,争取不放過一個。
這個太瘦一看就不可口,這個太老想想就有代溝,這個娘炮不用猜就知道路數不對,這個又高又帥又深情可惜旁邊坐着女朋友……
啧啧,朱麗葉不住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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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眼看對面的朱麗葉不安分,自己亦是蠢蠢欲動。奈何身邊就坐着宋大爺視線頻頻受阻,只得嗟嘆一聲命運不公,把頭扭出了窗外。哼哼,不讓我亮亮眼,惜不知潘金蓮和西門慶就是窗邊對眼勾搭上的,俨然把眉目如畫的宋美人兒當成了買炊餅的武大郎。
牧童罕見的不像小麻雀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想來是真的在生悶氣。宋清竹全然不在意,兩腿交疊在一處靠在木椅背上聽着樂隊的主唱唱歌。
臺上的女孩兒只有25,6歲的模樣,卻把一首蔡琴的《被遺忘的時光》唱得深情而滄桑。有人在抱着酒瓶大笑大嚷,有人在随着音樂輕擺身體一同哼唱。宋清竹慵懶的閉上眼睛享受着這喧噪卻又美妙的夜晚,對于這匆忙之行莫名生了期待。
牧童還在氣呼呼的朝窗外使勁,朱麗葉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踢她,她毫不客氣的踢回去後扭過頭來一臉的不耐煩看她——正煩,幹嘛?
牧童的腳勁堪比野人,朱麗葉一張小臉兒猙獰的扭曲着,整個身子矮下半截去摸她的腿,還不忘正經事的給她朝一旁使眼色,眼裏全是得意。
牧童順着她的眼神兒看過去,果見一170+的清秀小美人兒正朝她這桌走來。心中不免暗嘆,嘿還真沒想到,朱麗葉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吸引到男人的目光,她剛剛究竟做了什麽?坦胸露乳還是刻意走光?随即又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太不經操了,消受不了朱麗葉這種最愛折騰的女人。
小美人果不其然在這一桌前面停下了,朱麗葉和牧童齊齊擡頭看他,沒想到,他卻把橄榄枝抛給了宋!清!竹!
“這位先生,我看你外形條件不錯,有沒有興趣兼職做個模特?”說罷,掏了張名片雙手遞上,一雙眼睛清亮,全然是期待和笑意。
朱麗葉目瞪口呆,牧童托腮思考。
宋清竹慢慢睜開眼睛,焦距緩緩調整到離他不過半米的雙手上,因為意外而微微揚眉,卻沒在第一時間伸手去接。
小美人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漲紅臉忙不疊的解釋:“您別誤會,我們是專業的模特經紀公司,與國內多家雜志和服裝品牌都保有長期合作。”模樣笨拙得可愛。
牧童眼疾手快,一只手搭在宋清竹肩膀上,側過上身用另一只手從他的手中把名片抽去抓着來回翻看:“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他啊,你懂的吧,不太直,進了圈子怕弄出個做派問題,這樣就不好了。”
小美人聽完這話反常的沒有失望,眼中的期待和欣喜更勝了。他直起剛剛半彎的腰,下半身靠在桌沿上做了個松散的姿态,甚至放棄了剛剛的借口,意有所指的說:“那我想我們有共同的話題可聊了。”
小美人,你眼瞎嗎?牧童無奈的垂頭扶額,即便他真是彎的看樣子也是個0啊,兩個0在一起玩兒蛋啊?
“這樣真的好嗎?”大敵當前,她果斷的放棄心中蛋蛋的哀傷擡起頭來,一本正經的說,“在他老公面前公然勾搭人?”
小美人被她說得一臉茫然:“老公?”
“嗯。”牧童大拇指霸氣的指了指自己。
“可,可你是女人啊!”
“沒辦法,我老婆就喜歡這個調調。”說完,她兩手撐桌站起來,diao氣十足的往上托了托胸,得意的說,“韓國做的,怎麽樣,還不錯吧?”
牧童個子高,站起來後力拔山兮氣蓋世,震得小美人一愣一愣,垂着頭淩亂的離開了。
朱麗葉趴在桌子上笑得喘不過氣,宋清竹抱臂看她演戲演得嗨皮,眼中不見愠怒,閃爍着縱容和無奈:“不太直?老婆?牧童,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雖然開始并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可到後來卻也猜出七八分。
“略懂,略懂而已。”牧童謙虛的捏着鼻子,小牧童捧臉尖叫,我知道的一點都不多,知道太多的人最後都死了好不好!
夜班時分三人結伴而歸,牧童和朱麗葉分外沮喪,枯坐一夜只盼來一場豔遇,還是屬于宋清竹的爛桃花。
老板娘還在櫃臺坐着,托着下巴直打瞌睡。
他們打過招呼上樓,朱麗葉進了自己房間,牧童回隔壁去拿睡衣。
“老公你真不留下來陪我啊?”宋清竹坐在床邊做了個要脫衣服的動作,一句話說的柔腸百轉分外嬌羞。
牧童打了個激靈,困意生生如尿意般憋了回去:“你,你別吓我啊!”她抓着背包後退兩步,一扭頭抱着全部家當逃出了門。
偶爾這樣逗逗她還真有趣。宋清竹脫了外套,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牧童站在朱麗葉的面前驚魂未定,小心髒撲通撲通的快要跳出嗓子。太NM刺激了,她要真是個彎了的男人恐怕還真頂不住。這種人放到社會上就是禍害啊,攻可殘害婦女同胞,受可掰彎直男兄弟。她的心裏忽然生出強烈的使命感,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社會的和平,她一定會看好這個男人,争取永遠不野生放養。
朱麗葉的門關着,牧童伸手去推,意外的卻沒有推開。
“朱麗葉。”她敲敲門,附耳上去聽門內的響動,忽然意識到了危機,“朱麗葉,快開門。”
朱麗葉的拖鞋底啪啪啪敲在地面上,腳步聲走到門口停下了,卻未迎來預想中的開門聲:“我睡下了,你回去吧!”
“朱麗葉!”牧童怕吵醒別人,壓抑着絕望的驚叫,“宋清竹是個男人!”
“還是你男人呢!”朱麗葉哼哼獰笑兩聲,“剛剛在酒吧是誰公然宣告主權的呀?”
“那剛剛的剛剛是誰同意陪她去泡吧就讓我跟她睡的?”
一提這個朱麗葉更氣了,咬牙道:“可沒附加條款說可以帶家屬!你是首先撕毀條約的那個!”
“那是因為不可抗力!”牧童據理力争,“誰讓你給我發短信的?”
“我又不知道宋清竹有電話一響就醒的習慣!誰讓你不先通知我的?”
牧童欲哭無淚:“大小姐,我先前也不知道啊!”
“跟我有半毛錢關系?”朱麗葉大大打了個呵欠,伸着懶腰走了,“好困,我要睡了。你要麽回房間睡,要麽就睡走廊,反正門是不會給你開的!”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牧童握緊了拳頭威脅:“朱麗葉,你要是不開門明天就死定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說不定晚上一場大地震我們就挂這兒了。”最後幾個字因為離得遠,幾乎已聽不到。
朱麗葉,你好狠的心!
牧童透過走廊上開着的花窗看外面墨然的天空,晚風吹進來狠狠打了個哆嗦。睡走廊,還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