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虞念陷入了沉思。
對了,昏倒之前她好像聽見了陸引鶴叫她虞念。
可她現在的确是姜月霜的樣子。
是她……聽錯了嗎。
“藥涼了。”猝然間,陸引鶴從那黑暗中走出來, “我再換一碗回來。”
聽着他的聲音,虞念瞳眸猛然一縮,有些出神。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站在那裏了,還神出鬼沒的,真是吓死她了。
不過,他對姜月霜還真是溫柔呢。
清冽的嗓音搭上沉穩的語氣,竟莫名讓她覺得安心。
等等……這個心跳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還沒喝藥,所以沒有好起來。
還是說,因為這副身體屬于姜月霜,才會在遇見他是極速的跳動。
姜月霜不是喜歡淩晝的嗎
那她現在——是因為害怕陸引鶴,這才心速過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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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之間,陸引鶴已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明亮燭火在那一瞬燃起,照亮整個房間。
他端着藥湊近她,模樣柔和像一個美麗的夢境。
“小心燙。”他說。
虞念神色微動,雙手接過那只碗。
她的指尖在不小心碰到他的時候極速退開,縮在碗邊。
在他的注視下,她一口喝完了藥,将碗遞回去。
“還你。”她說。
一個侍女上前,低頭拿走了她手中的碗,走出去的時候,簡直就是光速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虞念瞳眸顫了顫,神色緊張了起來。
那個侍女你等等!你回來把陸引鶴也給帶出去啊,為何要默認他應該留在我的房間。
這難道還是什麽約定俗成的事情嗎。
陸引鶴他和姜月霜到底是什麽關系,才能在她的房間裏來去自如。
讓她想想。
嗯……是義結金蘭嗎。
“很晚了,沈離。”她冷着臉擡眸,盯着面前眉目清絕的人,寒聲問道: “你還要在我的房間待多久。”
他微微扯唇,目光從上往往下掃過她。
“這是我的房間。”
此處竟然是陸引鶴的房間嗎
那這樣一來,該出去的豈不是她。
虞念的身體難以抑制的向下一滑,當即掀了被子,急着往地上跑。
可她沒能逃出去。
陸引鶴冰冷指尖攥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往後一帶。
她的雙腿撞在床榻上,險些摔倒。
“你——”她情急之下出聲,掀眸對上他的眼睛,又瞬間慫了下來。
虞念你要冷靜,這是你打不過的人。
“松手。”她語氣淡淡,不看他的眼,纖細手臂往後一挪,又被他拽回來。
雖然只是一瞬,但在夜色之下,他在姜月霜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樣子。
在她倒下的那刻,他分明看到了虞念的模樣,可他趕過去時,只看見了昏倒在地的姜月霜。
現在他要确定,之前究竟是他看錯了,還是她本來就不是姜月霜。
陸引鶴不顧她的掙紮,冷漠扯開她的領口。
衣服被他拉至肩頭,她身上一涼,沒敢再動。
他沉下臉,目光墜在她肩上,忽地眼神一暗。
那道傷疤,是當年姜月霜幫他擋劍留下的。
這件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再無第三人知曉。
她真的是姜月霜。
陸引鶴目光一滞,竟忘了松開手。
虞念見他視線頓住,信手拂開他的指尖,語氣不善。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沈離。”
她将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聲音落下那瞬,生生将陸引鶴從回憶中拖了出來。
他倉促回神,一瞬卸了手上的力。
虞念快速整理好衣服,長睫輕顫了下。
“還不退開。”
“是。”
他眉目冷淡,讓開她面前的路。
陸引鶴離開那刻,溫暖的燭光盡數落在她身上,仿佛散落的星芒。
她顧不上其他,一心只想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走出去沒多久後,她突然間停了下來,如同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飛鳥失去了方向。
姜月霜的房間在哪裏來着
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光顧着跑了,忘了問她的房間在何處。
……
這就很尴尬了。
虞念随手攔住一個路過的侍女,冷聲問道: “我的房間在哪裏。”
侍女被她問的一愣,随後說道: “我帶您去。”
就這樣,她被帶回到了陸引鶴的房間……
隔壁。
原來離得這麽近嗎。
她咽了咽口水,揮手讓那個侍女離開。
虞念瞟了眼陸引鶴那處的黑暗,轉手推開面前的門,安靜走進去。
她緩緩合上門,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坐好。
在沉寂無聲的黑暗中,她擡手捂住肩頭,陷入思索之中。
姜月霜同她說過,幾年前曾為陸引鶴擋過一劍。
他不可能會忘記。
所以他是看到這個傷口才放過她的嗎。
那可真是……
太好了!
既然陸引鶴已經确認她是姜月霜,那她就不必如此懼怕他了。
不。
她還是怕他。
若是陸引鶴方才沒有看到那道傷疤,她恐怕就無法這般自在的自由出入了。
這下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同姜月霜換回身體。
要怎麽辦才好呢。
想着想着,虞念走到窗邊,緩緩打開窗。
她雙臂搭在窗邊,探頭出去。
“今晚完全看不到月亮呢。”她輕嘆一口氣,滿目惆悵,不知在為誰惋惜。
下一瞬,耳畔墜滿了冰寒的音。
“你以前從不賞月。”
半道黑沉的影冷不丁出現,躍于她眼前。
此時陸引鶴同樣打開了窗,整個人半坐在窗框之上,單腿半曲踏在窗邊,身體閑适向後一靠。
正偏頭看着她。
虞念被陸引鶴吓得瞬間噤聲,她腳步一亂,側身看回去。
“你……”
你的窗為何比我的窗大那麽多。
原來這裏的窗戶是用來坐的嗎
陸引鶴這個動作看起來又飒又酷,在她眼裏,俨然變成了精致美麗的恐怖片。
你的帥氣都不需要睡眠來維持的嗎
大半夜吓我做什麽。
去給我睡覺啊!
停頓片刻,她将沒說完的話續了回去。
“你不睡嗎。”
他神色幽幽,冷冷地說: “我的任務是保證你的安全。”
虞念: “……”
在你吓我之前,我一直都很安全好嗎。
“我本來就不想賞月。”她接回陸引鶴最開始的問題, “只是想在黑夜中,找些發光的東西罷了。”
很好,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姜月霜一樣。
繼續維持下去,才能活命。
轉瞬間,陸引鶴擡手向她抛來了一樣東西。
她下意識伸手抓住,翻手攤開掌心。
竟然是夜明珠。
虞念入神看着手中的光亮,心中情緒微微一動。
想不到陸引鶴還會随身攜帶夜明珠這種東西。
不過……這種貴重東西,誰告訴他可以随意丢來丢去了。
他難道不知道此處有多高嗎。
若她沒有抓住,豈不就是摔成碎片了。
看他長着一副清俊容顏,沒想到這麽敗家。
陸引鶴等了許久,遲遲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于是沉聲開口問她: “不喜歡”
“啊”虞念似被他這一聲叫醒,擡眸會看他的那瞬,她的指尖緊張一握,竟徒手将那夜明珠捏碎了。
虞念望着一手亮晶晶的碎片,心中慌做一團。
她剛才,都做了些什麽。
“看來是不喜歡。”他垂眸提了下唇角,聲音刺進冷風中,聽不出來情緒。
不不不,你別誤會啊。
我是喜歡的。
“喜歡。”她慌忙擡頭,生怕他誤會了一樣,眼睛堅定的凝視他,幾乎是喊了出來, “我喜歡!”
陸引鶴聞聲擡眸,與她四目相對。
她眼中盈着淚,一動不動的看着他,身體還在微微顫動。
就像是要哭了一樣。
對于這一幕,虞念有話要說。
捏碎了陸引鶴親手送她的東西,她能不哭嗎。
哭算什麽。
她心裏簡直怕的要死好嗎。
他依舊板着臉,邊思索着邊問她: “就……那麽難過嗎。”
是恐懼,虞念在心中糾正。
她的胳膊就這麽搭在窗外,不敢收回,也不敢松手。
“因為是你送我的,所以才會難過。”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陸引鶴從沒見過姜月霜這個樣子。
隔了好半晌,他神色微變,再度開口: “此夜明珠為我陸氏一族祖傳之物,世間罕有,只有一顆。”
“是啊,只有一顆。”她低眸感慨,忽然間回過神來。
陸氏祖傳
完了完了,這下她罪過大了。
須臾,她轉頭跑回去,将夜明珠的殘片輕輕擱在桌上,默默嘆了口氣。
這個毀滅之力真是不好控制。
還望陸家上下能夠原諒她今日的無心之失。
為了彌補這次過錯,她決定以身……,不,是以命相許。
只要陸引鶴不殺她,來日他若遭難,她定會舍命相救。
唉,她真的能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麽。
若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方才她好像是又一次抛下了陸引鶴。
她怎麽能不和他好好結束對白,就直接跑過來呢。
思及此,虞念急急跑回窗邊,再次探身出去。
人不見了。
是走了嗎,她心想。
還說什麽要保證她的安全,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虞念轉身奪門而出,敲了敲他的門。
“陸引鶴。”她的聲音輕輕落地, “對不起。”
片刻過後,屋裏傳來了漠然的音。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對他有恩的是姜月霜,不是她。
弄碎了他的東西,她的确該對他說一句對不起。
“就是……”虞念頓了頓,想起來陸引鶴那時的神情。
“對不起。”她說。
深沉的黑暗在虞念身邊無限蔓延,聚起層層冷意。
她渾身冷顫了下,本能的抱緊自己,走回房間。
碎掉的光芒停留在她桌上,迎着晚風,似在不停閃爍着。
她在房間中翻找了許久,騰空了一個盒子,将夜明珠小心翼翼地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