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陰暗面
陰暗面
升入高三重新分班，不在一個班級，同去食堂吃飯偶爾會時間不合适。
這對于阮畫和區詩雨這對好朋友來說，這不是問題，兩人中這個拖堂晚了，另個就在樓梯那裏死等。
不過，在新的環境中，總會交到新朋友。嚴格一點說，不算是朋友，也是新的人際關系。
阮畫和黃依靈做同桌，她偏科很嚴重，物理成績特別差，有不會的物理題，問阮畫她總是耐心地講解。
開學後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黃依靈課後也喜歡依賴着阮畫，主動拉着阮畫一起去食堂。
阮畫總是不好意思拒絕別人，也擔心區詩雨心有不快。
區詩雨和阮畫說，雖然之前沒和黃依靈接觸過，但是她人貌似還可以，所以并不介意多加一個人。
黃依靈和她們兩人吃飯，曹卉和區詩雨一個班，也偶爾會和和她們搭夥。
因為她們兩人加入，邢燃和池樾便很少找她們一起拼桌吃飯。
阮畫松了口氣，總算不用再坐立不安地面對池樾。
每見到他一次，她總是要獨自消化很久。想要見他，又害怕見到他。
這種心情很矛盾複雜，像長在房屋陰濕背面的綠苔，終不見天日，但是頑固地偷偷生長着。
偶爾也會在走廊和辦公室，遇到池樾，實在避不開，阮畫會故作自然地朝他微笑，笑容燦爛，但如果當真端詳看過，就能發現她沒有笑到眼底，透露着時刻牢記的疏離。
阮畫多次在深夜蓋好被子，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前，腦海中總是忍不住會想池樾，與他息息相關的一切。
想起老師們說火箭班的學習進度，想起邢燃和區詩雨等口中池樾的事情，想起白天在學校裏和池樾的偶遇，想起那個叫雅梵女生，想起池樾騎車載她的畫面，想象兩個人戀愛相處的畫面，應該和影視劇和小說中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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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到這裏，阮畫都會搖頭止住亂飛的思緒，開始背物理化學公式，轉移注意力，讓自己進入睡夢裏。
池樾不是遲鈍的男生，他大概也感到莫名其妙，她突然這麽刻意的疏遠他。
不過，他可能并不在乎。
他有漂亮的女友。
晚上在食堂吃飯，阮畫吃得狼吞虎咽。今晚生物周考，她是課代表，沈老師讓她在同學回班以前，就到她那裏拿卷子和機讀卡。
正值花季的女孩，重視自己的形象，一邊往嘴裏塞飯，一邊用手遮着嘴，害怕被鄰桌認識的同學看到。
倒不是怕被當衆打趣，就是單純在意自己的形象，舉止完全沒有做作的感覺。
區詩雨目光擔憂: “畫畫，你慢點吃，別噎着。”
她話剛說完，阮畫被噎住了。
“嗝——”
阮畫忙拿水杯喝水，剩下的水不多，食物已經吞咽下去，不再特別難受，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嗓子眼那塊不怎麽痛快。
端起桌上被風卷殘雲後的餐具，阮畫沖區詩雨和黃依靈先告別，區詩雨讓她不用着急。
阮母從小叮囑阮畫，剛吃完飯不能跑步，但是上了高中以後，時間緊迫哪裏還注意這個，已經成為常事。
跑回去的路上，路過校內便利店，阮畫猶豫了一瞬，跑進去買了瓶酷兒橙汁。站在店外的路旁，一口氣喝了小半瓶，總算感覺胸口那塊不堵得慌了。
因為中途拐去買了飲料，阮畫索性從便利店的另一側，經過小花園和梧桐林，抄園中小路回教學樓。
教學樓西北側和藝術館貼着，兩樓前種了一叢蒼翠的竹子，半遮着兩幢樓宇的間隙。因為暑假學校修繕，有被剩下的青磚塊和沙石，被安置在這裏堆着，平常經過的人就更少了。
行走在教學樓和藝術館正前側，只能看到隐映着的翠竹，堆砌擺放着的建築餘材。
只有繞過花園西側的讀書角，還有梧桐樹林，從背面才能看到中間的全貌。
校園生活忙碌，平時少有人會注意到這處地方。
有時候，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好像以不可預知的狀況，拿人取樂，滿足它的惡趣味。
阮畫經過花園看見不遠處的讀書角，暑假新修葺過這裏。背對着擺放的木椅中間豎起了原木木牌，清晰可以看到上面的年輪。
樹木年輪一圈，代表一年的樹齡。
阮畫對這個木牌産生了興趣，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還有略充足的時間，于是小跑兩步過去看個究竟。
木牌上用墨綠油彩镌刻着一句關于讀書的名言:
“讀書就是将別人的思想變成一塊塊石頭，然後建築起自己的思想殿堂。——弗朗西斯·培根”
下面配以英文原話。
阮畫想，這句話可以引用到作文裏面，語文或是英語作業都可以。
她邊走邊在口中嘟囔着背下來。
也許是注意力分散，阮畫走着偏了路，走了稍遠一邊的路。
忽然想起教學樓和藝術館樓之間，好像能走到樓前。
繞過兩棵已經泛紅的樹木，阮畫朝着更暗的陰影中擡步走去。
池樾站在樓宇的褊狹通道，置身于晦明變化的光影中。皙白修長的指尖，夾着點燃的香煙。
他應該也沒有想到，突然在人跡罕至的這裏遇到人，而且還是彼此熟悉的阮畫。
煙霧幽幽地盤桓在他的指間，在略微黯淡的傍晚天色中，猩紅灼熱的亮光，燙了一下阮畫的眼睛。
池樾這樣一張清俊的臉，身處灰沉明暗的夜色，猙獰滾燙的橙光中，有着令人捉摸不定的陰郁感。
他微垂着頭，側臉似随意看向她這邊，眼皮慵懶松散地半掀，濃黑的碎發随意地散落在額前，眉目看起來有幾分冰冷。
阮畫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得體禮貌，又不尴尬地處理當下的場面。
她選擇忽視池樾指間的香煙，但也不立即倉皇逃跑，而是盡量神情自然地主動微笑道: “诶，這裏放了建築材料，走不過去是吧”
池樾可能也沒料到她會說這個，頓了頓才點了下頭，沒有出聲說話。
“那我只能繞個遠路回去了。”阮畫依然從容自若笑說。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将樓宇一角和秘密歸還給池樾。
只不過轉身離開時的匆忙倉促，洩露了她的驚慌失措。
走回教學樓的路上，阮畫的心情也無法立刻平靜。
池樾竟然會抽煙。
在她的印象裏，那種職校的不良少年才會抽煙。在南錫中學讀書的這兩年，她還沒有見過誰抽煙。倒是聽說過有人抽煙，但是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然而那些傳聞抽煙的男生，也是學習成績末流，不守校規校紀，頻繁被請家長的問題學生。
池樾抽煙這件事，對她來說像原本醉心欣賞鏡湖美景，忽然被身旁人扔砸了湖水中一塊巨石，一瞬間水花四濺，被吓了一大跳，衣裳都被淋濕。
阮畫想，還是她對池樾解不深。
就像他已有女友，她還渾然不知地多次靠近。
只是，對于池樾抽煙，她沒有任何的偏見。
她還是很喜歡他，在心裏偷偷痛苦地喜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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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讀書就是将別人的思想變成一塊塊石頭，然後建築起自己的思想殿堂。——弗朗西斯·培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