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争執
争執
錄音軟件運行着。
就連宋枝簡的呼吸聲都被錄了進去。宋枝簡是曾經經歷過被跟蹤、被圍堵的事情的,所以再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格外謹慎。
有腳步聲響起,從宋枝簡耳旁略過。風聲鶴唳間,她先一步做了決斷,從身後包抄,截住了來人。
做出這個決斷的時候,她并不是純粹的單純的想要從這個世界中逃離出來,而是在畏縮。不得不承認,她有賭的成分。
她在賭,跟蹤她的人會不會做出對她有傷害的事情。
所幸情況不太糟,一路跟着宋枝簡的,她曾經的一位老朋友。宋枝簡單方面認為的,好朋友。
“吳含秀?怎麽是你?”圍住來人時,她微微皺了皺眉,目光直視眼前那個跟着她一路且想要尾随她的女孩。
吳含秀?又或者說,是現在的吳思娛。
“吳含秀?”宋枝簡頓了頓,“還是說該叫你吳思娛?”
宋枝簡緊緊盯着吳思娛,想從她慌張的眼神中看出點什麽,但只是短短一瞬,吳思娛便莫名湧上幾分底氣,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吳思娛把矛頭直指宋枝簡,咄咄逼人的同時已經放棄了對導師應有的尊重:“宋枝簡,你為什麽要把挑起我和節目組的矛盾,難道你從我手裏拿走的還不夠多嗎?”
宋枝簡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問我從你手裏拿走了什麽,還不如問問你自己現在的行為像什麽樣子?尾随導師是你現在最愛做的事情?”
宋枝簡早就知道當年的那些事和吳含秀脫離不了關系——“H。Z。Entertainment的練習生報名信”當然不是她自己提交的。
再往其中深究一點,當年的那段時間裏,她也只把電腦借給我吳含秀過。
報名信在那裏,簡歷在那裏,連官網報名的渠道也在那裏。再聯合起來現在吳含秀的公司,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便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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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簡是存了把以往那些事情放下的念頭的,所以在練習生群體裏見到吳含秀的時候也不打算做過多的深究。
反而是吳含秀。
都這個時候了,還好意思來找她來算那些舊賬,竟然還一路尾随她到這裏質問她“難道你從我手裏拿走的還不夠多嗎”。
宋枝簡喜歡把一切都看淡,但這并不意味着她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人。
“你說是我挑起你和節目組的矛盾?”宋枝簡的聲音擲地有聲。
也只是吳含秀自己這樣認為。除此以外,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她這種把所有事情抛給其他人的極端想法。
宋枝簡也是從練習生一步一步做起的,她深知練習生們有多麽不容易,所以即使是面對心存芥蒂的吳含秀,也沒有絲毫的偏袒和介懷,而是把她和在座的其他練習生一樣平等的對待。
吳含秀所說的“挑起節目組的矛盾”簡直是子虛烏有的事。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背後的刻苦可想而知,所以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機會。自己做不好怨不得別人。
是吳含秀自己的失誤。
她因為自己的個人原因在舞臺上出現了失誤,不反思自己就算了,反而轉頭向評委席上的導師們索要再來一次的機會。
再來一次?
其餘失誤的練習生都在反思自己,只有她,理直氣壯的等待第二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臺下剩餘的九十八位練習生還等着呢,宋枝簡怎麽可能會因為吳含秀一個人的失誤而去耽誤別的練習生的時間?
宋枝簡當然不可能放任她的無理取鬧。
可舞臺上的吳含秀越來越來勁兒,一邊兒據理力争,一邊兒還委屈上了,仿佛是別人硬逼着她失誤的一樣。
慢慢地,情況愈演愈烈,最後演變到和節目組争吵起來。
一個小小的練習生能掀起什麽狂風巨浪?
節目組背後的資本才是決定着一切的食物鏈最頂端。
雖然這件事可以當做一個炒作的話題來吸引節目熱度,增加節目的綜藝性,但由于大家都顧忌着周準的面子,只好把節目中吳思娛的part減掉就此作罷。
一切都很和諧。
但唯獨吳含秀把自己造作的這些結果歸結到宋枝簡身上。
吳含秀面目猙獰,用手指着宋枝簡,幾近發抖:“我再表演一次肯定會更好的,要不是因為你不讓我再表演一次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宋枝簡甚至都不正眼看她:“你覺得公平嗎?”
同樣是練習生,卻要做其中的特例?還是靠着撒潑纏鬧拿來的特例?
“有什麽不公平的?”吳含秀淚花湧了上來,像是靈機一動,忙不疊湊了上去,“宋枝簡,你是不是還在記恨從前?記恨曾經沒進到星準娛樂?”
宋枝簡深呼了一口氣,忍不住壓低聲音:“你什麽意思?”
宋枝簡早就猜到是吳含秀在她的資料上動了手腳,但吳含秀親口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沖擊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
“是,是我當初把你的簡歷轉投到了別的地方,可你現在不是一樣也生活的很好嗎?去了海外,成功出道,還成了超一線女團的成員,有好多人好多人喜歡你,有無數的人争相奔你而來,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吳含秀毫無悔改之意,甚至還在變本加厲的扭曲事實。
這實在令宋枝簡無法言說,她想不通吳含秀這些年經歷了什麽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名和利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吳含秀說的輕巧,可她根本不知道宋枝簡去到海外訓練時的無奈,更不知道宋枝簡經歷了多少的不容易才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以為成名像你說的那樣簡單嗎?有很多很多強加在身上的東西是我根本不想要的。”宋枝簡看向她,眼裏滿是強烈的晦意。
異國、他鄉。日複一日的訓練和陰暗無光的房間,這些都是宋枝簡記憶深處不願意提及的東西。
“那就給我啊!我想要!”吳含秀嗓音一聲比一聲大,激動到眼眶都要凹陷下去。
人的物欲永遠都得不到滿足。吳含秀對某事的執着已經到了一個無可救藥的地步,她不想在進行了這麽多肮髒的交易後還依然是這個徒勞無獲的結果。
泥潭墜入過。
痛苦遭受過。
周準她也是注定得不到了。
所以,她還能剩下什麽?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嗎?
吳含秀快要失了智。她嫉妒宋枝簡,嫉妒的發狂,為什麽她什麽都可以輕松得到?把她搞去國外本以為可以再也不見,可這才幾年,宋枝簡卻已經做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橫壓一頭成為了她的導師!
命運真是不公平。吳含秀這樣想。
“偷盜別人的資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來找我是想讓我去節目組給你澄清,讓你初舞臺再來一次?”宋枝簡也早就沒有和吳含秀好好說話的耐心,“如果是這樣的,你就別想了。有耍這些歪門邪道功夫的時間不如好好提升自己,想想怎麽才能在剩下的時間裏發揮自己的優勢取得出道的位置。”
說完這些,宋枝簡只給吳含秀留下一個冰冷的眼神。自願的和被逼的當然不一樣,想起她原本可以自由自在去追求卻被這樣限制住,宋枝簡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吳含秀大怒,伸手去拽宋枝簡。
牽扯間,吳含秀故意往宋枝簡那處使力。硬生生地往宋枝簡身上撞了一下,把她推到了冰冷又堅硬的牆壁上。
吳含秀話語裏滿是挑釁:“就算我推你了怎麽樣?”她知道宋枝簡是個什麽樣的人,篤定了宋枝簡沒法拿着這事對人到處宣揚。
宋枝簡把背後的手機往裏放了放,反問他:“做事肯定會留下證據,你憑什麽認為你今天做的這些事不會被別人知道?”
“你以為我傻嗎?這一路我都看好了,隐蔽得很,又沒有攝像頭,就算下一秒工作人員出現在這裏,也沒法發現任何端倪,也只是會認為我和你在正常的交流。”
“是嗎?”宋枝簡笑了,“這可不一定。”
周圍有腳步聲響起,陸陸續續有人小跑着走了過來。看樣子是争吵聲引來了周圍還沒下班的
吳含秀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初。她告訴自己不用在意,這個角落十分隐蔽,又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和宋枝簡的過去,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就算宋枝簡說出她們倆的過節,她也不會承認。
不承認,又沒有證據,旁人根本沒法拿她怎麽樣的,就算是宋枝簡也沒法揭穿她的。
她咳了咳,裝出一副像白天那樣單純天真的樣子轉頭對宋枝簡說道:“宋導師,感謝您對我的批評和教導,等以後哪天有時間了,我還能像今天這樣來找您讨教問題嗎?”
“哦?”宋枝簡翻起眼皮。
這一切正好被前來一探究竟的工作人員們正撞上。
“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宋老師和練習生妹妹啊。”工作人員從隐蔽的角落裏看到這一幕。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轉頭對着吳含秀:“這位練習生妹妹這麽努力啊,大晚上的還來找宋老師讨教問題啊!”
“是啊。”吳含秀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訓練的不好,就在私下多努努力,這樣才能一點點進步呀!”
看現場一派和諧的樣子,吳含秀悄悄松了口氣。
瞥了宋枝簡一眼,心想這下可沒問題了。
誰知道下一秒,從手機聽筒裏傳來的聲嘶力竭的聲音讓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