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遠赴
遠赴
宋枝簡等到了公司的電話。但是很不幸。不是星準娛樂，而是H。Z。Entertainment的。
一切都很被動。
等她真正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了B市飛韓國的飛機上。
這中間很複雜。
怎麽說呢？她想她大概是被吳含秀算計了。
她笑自己蠢。早該看出來的，當時的吳含秀明顯是別有用心。
多少次了，她還是不長記性。
飛機剛落地，她就被接到H。Z。Entertainment本部。到韓國的當天，公司給她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說是休息的地方，但實際上能夠在宿舍的時間很少。在公司，那些練習生們幾乎是整天整天的訓練，睡覺對她們來說，基本上是極其奢侈的事情。
來異國的第一夜，宋枝簡睡得不是很踏實，大概在下半夜，還被從外面訓練回來的室友們吵醒。
宋枝簡聽到一陣陣收拾的聲音，不免有點煩躁，剛睜眼，就對上一雙彎彎的眼睛。她看到那個孩子頭發濕漉漉的，額角被滴下來的汗珠打濕，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孩子或許是個自來熟，看到宋枝簡睜眼驚訝，“啊！歐尼怎麽還沒睡？”
小孩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印出兩側的大酒窩。她頭發軟軟的，很蓬松，笑的同時又有點憨憨的，少年感很足。
像一只……大狗狗？
面對笑得很開心的大狗狗，宋枝簡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發不出脾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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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人小聲地提醒她，“元真啊，那個孩子今天剛坐飛機從中國來的，現在應該很累，你不要打擾到她。”
被叫做“元真”的大狗狗乖乖點了頭，幫宋枝簡掖了掖被角後走了。
一大早宋枝簡就被喊醒，起床晨練。早操、五千米跑步、俯卧撐、仰卧起坐、青蛙跳、拓展訓練……
一頓操作下來，宋枝簡腳底像踩着棉花一樣，快要練廢了。
八點留給練習生們吃早飯，休息。一群練習生聚在一起，偷偷往宋枝簡的方向看，邊看邊驚嘆，“yeppeuda，（好漂亮）！”
吃過早飯，昨晚那只大狗狗主動湊到宋枝簡身邊，“歐尼，你好，我是姜元真。”
宋枝簡獨自在角落，蹲坐在地上低頭休息，一言不發。
大狗狗緊追不舍，也不管宋枝簡的反應，兀自提醒着，“歐尼，在晨練前一定要做好準備運動，否則特別容易扭傷，要是處理不好，隔天可疼了。還有，歐尼你多喝水哦！到時候上形體課會出好多汗，注意要及時補充水分。現在這個天氣，衣服也要穿厚點……”
然後等到她“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的時候才想起來——歐尼是中國人，聽不懂她的話。
想到剛才傻傻的自己，大狗狗又笑了。
元真笑起來很清爽，是那種很自然很自然的笑，她總是能笑的沒心沒肺，輕快爽朗。
像一道光一樣照在人心裏。
姜元真從14歲開始做練習生，今年17歲。她在之前的公司訓練了兩年，好不容易熬出頭要出道的時候，公司倒閉了。
後來沒辦法只能離開，換新的公司重新開始訓練。
在H。Z。公司訓練的日子依舊還是辛苦的，整天整天的課程，沒日沒夜的不斷訓練。為了出道，所付出的真的要很多。姜元真回想起來自己以前那段差點要出道的經歷，真是噩夢一般的日子。
要是注定出不了道也好，可那次偏偏是給了她希望，又重重地将她摔到谷底。
她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挺過來的。
可能是自己心裏僅剩的那點自尊，又或者是因為宋枝簡。
總之，因為某人的鼓勵——在那黑暗的幾個月裏，她也一直在努力。
一天下來，宋枝簡早就累癱了。
形體課、舞蹈課、聲樂課、語言課……一節接着一節，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直到晚上十一點，她才能躺下來休息。
練習生的日常就是這樣，是難以想象的苦，而且這條路看不到邊，撐過去就撐過去了，撐不過去，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
體力嚴重透支。
在公司訓練的第一天，宋枝簡就有點受不了。
現在這種日子，比她想象的要辛苦太多。其他人到底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呢？這種看不到路，只能憑着一腔孤勇往前闖的過程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此刻，宋枝簡湧出好多種情緒。
比起悲傷，更多的是茫然。
理想和現實的偏差太大了，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和別的練習生不同，形體、語言，都是宋枝簡的大問題。
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方面，所以一切都要重來。努力這件事好像嘴上說出來很容易，但真正去做的時候，難如登天。
好在剩餘的精力不能支撐宋枝簡太久，幾分鐘後，她沉沉地進入了夢鄉。眼下這種複雜事，夢裏的她也懶得去想。
當天夜裏，宋枝簡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周準，還有吳含秀。
她看到吳含秀親密地挽着周準的臂膀，向她炫耀，“呵呵呵宋枝簡，周準是我的，你根本什麽都不是。你哪點好？不就長的好點，比一般人聰明點？”
吳含秀高高在上，低下頭嘲諷，“別放松警惕，只要放松一丁點兒，你之前擁有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接着這個夢境突然下墜，整片地方都回蕩着吳含秀的聲音。
！！！
宋枝簡頓時失去所有氣度，咬牙切齒，心中的煩躁不打一處來。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腿直直地往前一蹬，一腳踢向下面脆弱的床板。
踢床板的時候，姜元真正在給熟睡的宋枝簡擦傷藥。
大狗狗元真被宋枝簡的那一下給驚到了，伸出大拇指點了點，贊嘆，“daebak（大發），歐尼這腿可真有勁兒！”
第二天，宋枝簡起了個大早。
雖然睡得很舒服，但因為那個夢，她整個人都很別扭。莫名其妙的，一股氣力就上來了，她心裏執拗地想争強，一口氣都不願意放松。
動力就這麽來了。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真的想跑回國揍吳含秀一頓。
盡管這個行為很不lady。
和昨天一樣，今天仍然是大強度的訓練。
剛開頭是最難适應的，也是最難挺過去的。
宋枝簡深谙這個道理：熟能生巧。高強度的訓練會讓人形成一種肌肉記憶。要想做的好，必須要反反複複練習，一百遍不夠，就做上一千遍，總之一定要把動作做到最标準。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做到最好。
宋枝簡向來是行動派，她這麽想，自然也會這麽做。無數個深夜裏，她對着那間不算大的練習室前的鏡子一遍一遍反複練習。
小小練習室裏，不知道留下了她多少痕跡。
剩下的日子，宋枝簡以驚人的速度進步着。
公司裏的訓練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出道，出道的機會是靠搶來的，換句話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可能是以後的對手，對手和對手之間，必須要設下防備。
宋枝簡長得好看，能力出衆，持有的才華在衆人之間一點點凸顯出來。在一切按部就班的同時，成為了許多人的威脅。
是有蠻多練習生都把她當作對手，然後私底下暗中防備她的。
除了姜元真。
大概是因為姜元真和別的小孩的腦回路不太一樣？
公司裏有很多練習生。男的、女的、高的、矮的……
漂亮的像一條流水線上生産出來的精致物品。日複一日的訓練讓他們嵌套在一個籠統的模式裏面，失去了濃重的個人色彩。
在這樣的對比下，姜元真這樣的孩子太難得了。
長相？性格？
少年感這種東西，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眼睛清澈漂亮，那種感覺一下就上來了。
姜元真大概就是這樣。
就很像那種日本的氧氣愛豆，夏日裏的清涼因子。她活力十足，從內而外迸發出一種蓬勃的開朗，能很明顯感受到她是一個鮮活的人。
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子。稚氣未脫，還有着孩子該有的天性。
人緣很好，私下裏可可愛愛，會老老實實蹲在宋枝簡身邊撒嬌叫“歐尼”，也會在歐尼不注意的時候企圖鑽進懷抱。
但練習時絕不松懈。跳舞的時候神采飛揚，像是變了一個人，認真到連頭發絲都在跟着身體的律動走。
誰不喜歡有毅力，敢拼搏，性格好的孩子呢？
至少宋枝簡不讨厭。
——
時隔一年多，公司準備要出新女團。
消息傳下去的時候，練習生們正在上形體課。
課間，姜元真從地上坐起來，難得認真地跑到宋枝簡旁邊鄭重跟她說：“歐尼，我想和你一起出道。”之後，乖巧的坐在腳邊在等宋枝簡的回答。
她眸子裏亮亮的，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出道嗎？宋枝簡想。
其實這個目标一開始還挺遙遠的。
在公司一年半的時間，宋枝簡幾乎要和外界隔絕。每天每天只能待在那個小小的練習室，一遍一遍重複枯燥乏味的生活。
日子久了，都快忘記外面是什麽樣子了。
印象裏她只記得剛來的那天傍晚，靜谧的如同高考後老校舍的那副樣子。大概那是唯一一次前後記憶相重疊的時光。
宋枝簡突然很想結束這樣的枯燥生活，想去外面看看。
她看着姜元真眼裏閃爍的光，點頭。
“好，那就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