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試
試試
蟬鳴和初夏撞了個滿懷，也和青春撞了個滿懷。
高考結束這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天邊放亮，雲層乍顯，磅礴的色彩從遠方噴湧而出。
風過林梢，驕陽正好。
陽光透在綠葉上，洋洋灑灑散出光暈。
同學們鬧，同學們笑，嘈嘈雜雜說着話，夾雜着狂歡和尖叫。
這年夏天所遇到的一切事，都很美好。
且值得驕傲。
周準在傍晚如約到達了老校舍那邊，手裏還提着塊包裝精致的小蛋糕。
他倚在牆邊等着宋枝簡。百無聊賴的踢着腳邊的小石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叩着裝蛋糕的盒子。
今天并不是誰的生日。周準只是恰巧通過展櫃看到了香甜松軟的糕點。
想到宋枝簡，他就買了。
宋枝簡是小跑着過來的，路上有事耽擱了，所以比周準來的遲了一點。
到老校舍，兩人找了個牆角邊坐着。
周準把拎在手中的小蛋糕遞給宋枝簡，親眼看她打開拿着小叉子堆起一塊，叉着晃了晃，然後伸到自己面前。
宋枝簡對周準說：“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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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準微微張開嘴巴，任由宋枝簡将那塊小蛋糕喂到自己嘴裏，疑惑，“你不喜歡？”他嚼了嚼，蛋糕軟綿綿的，很香很甜，還帶着一股水蜜桃的味道。
很可口。
他感到有點奇怪，按理說這個年齡的小姑娘應該都很喜歡吃這種甜品。
“我更喜歡在不開心的時候吃甜甜的東西。”宋枝簡抽回叉子，重新插回蛋糕上，把紙盤遞給周準，“現在見到你了，很開心，所以不用。”
現在見到你了。
很開心。
所以不用。
周準聽了，露出一副呆呆的表情。
他被撩了？
算是告白嗎？
周準想，大概、也許、可能，應該……算是吧。
不過他沒繼續問下去。
他感受到了自己耳邊傳來的熱氣，怕接着問下去的時候會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會整張臉爆紅。
還是先停下來吧，情緒需要整理整理。
蛋糕被放回小盒子裏。
宋枝簡單手托着臉，歪頭看周準。她已經看到周準耳朵尖鮮紅的顏色。
周準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不會掩飾自己了。
內心的所有情緒都清清楚楚寫在了臉上。
這其實對周準很不利，這種情況下，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忍不住對他下手。
但還好，周準遇上的是她。并不是說宋枝簡不會對周準下手。只是宋枝簡作為對周準下手的人，她罪惡感會少一點。
宋枝簡坐在青石板上，雙手放到膝蓋側，收回對周準的目光，擡眼看遠處。
最好看的晚霞永遠出現在晚自習第一節課後的傍晚。
就比如現在。
天空有了漸變的顏色。
最遠處那一層是帶着金閃的淡淡粉色，它摻雜在最下層做一道條狀的鋪墊。那條金粉正好蓋過帶着複古灰老校舍的頂樓，以磅礴般的勢頭往上延續。
延着延着，霞光飛揚，以樓頂做分界，逐漸蔓延成飄飄的微紫。
越往外越深，有點璀璨夜光的星動和無以複加的夢幻。遠處的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嘈雜，夢幻的同時又不乏真實感。
感覺恍如隔世。
卻也被身旁人拉回人間。
宋枝簡拍拍周準，和周準一起分享這個小驚喜。現在的這種感覺很奇妙：大概妙在，喜歡的人在身邊，好看的霞光在眼前。
面前這個景象,很想讓人記錄下來，記在腦裏，記在心裏，記上一輩子。
宋枝簡這麽想，也這麽做了。她拿出手機對準天空，将漫天的霞光歸納到裏面。
而周準在一邊，悄悄地把宋枝簡記下來。
日光還沒完全消散。
殘留的餘晖灑下，沾染在兩人身上。
情愫慢慢滋生，在霞光撒滿整片天的時候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宋枝簡首先打破這個寂靜。她漫不經心，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喂，周準，接過吻嗎？”
周準正沉迷在漫天的霞光中，在聽到宋枝簡的聲音後突然清醒。
宋枝簡的那番話中夾雜着一點暧昧，讓他剛壓下的悸動又升騰上來。他眼神游離，不敢去看宋枝簡的眼睛。
他快速思索着這句話的意思。
接過吻？
——沒接過。長這麽大，除了宋枝簡，身邊根本就沒有第二個和他離得這麽近的女生。
聲音清清涼涼，卻帶着一絲不易發覺的期待，他如實回答，“沒有。”
宋枝簡嘴角上揚，滿意的笑了。笑的時候，連着眼睛也亮晶晶的。
在這個紫粉色晚霞鋪滿整片天的傍晚，宋枝簡話中帶了誘、哄，将自己內心情懷抒發的淋漓盡致。她配合着少女獨有的柔和感，輕輕吐露出，“想不想試試？”
周準腦子裏炸開一朵煙花，臉上立刻彌漫上一層粉色，聲音顫巍、猶豫不決，緩緩地問出，“這是……什麽意思？”
宋枝簡挑眉，“你以為呢？”言語中的意思顯而易見。
“試試吧。”宋枝簡說。
這次，宋枝簡沒問周準的意見。一個傾身，抓住他放在兩側的手直接覆了上去。堵住他嘴的時候宋枝簡在想，這件事情上，話還是少點好。
少說多做才是正道。
剛覆上去的時候，周準明顯手足無措。這樣的經歷他一次都沒有過，初次的柔軟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滿心都是眼前這個相連的女孩。
氣溫漸漸升高，逐漸變得火|熱。
接着，周準的身體不再僵硬，慢慢感受到唇上的柔軟觸感。剛開始宋枝簡的兩瓣唇很涼，乍一接觸，還讓他有點哆嗦。
距離很近，溫熱相連。
像是故意戲耍一樣。
宋枝簡唇覆在他上面，卻也只是覆在他上面。澄澈的雙眸緊緊盯着他，随着眼角綻放出笑意。
清純又無辜。
惹的他有點抓狂。
周準奮力，手從鉗制中分開，托住、墊着宋枝簡的後腦勺。
回吻。
青澀歸青澀，可他是貨真價實的十八歲成年人，正處在荷爾蒙最充裕的時候。強且有力。
雙唇交彙。
先是細細碎碎的輕吻，而後深入，接着氣息變重，最後混亂到毫無章法，癡纏到忘我的境界。主導權從宋枝簡那裏一步一步移交到周準手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人才分開。
周準微微喘息，白淨的臉紅了半邊，硬撐着不想被看出羞怯，選擇低頭去整理剛才被宋枝簡抓皺的襯衫。
他的餘光暗戳戳的略向宋枝簡，見她又恢複了冷冷淡淡的假正經模樣，好像那個帶着迷離眼神和他熱烈糾纏的女孩只是幻覺。
讓周準不知道的是，宋枝簡雖然表面上平靜，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但如果離近了就會發現，宋枝簡的耳朵——紅了。
那種說不清的慌亂，大概只有宋枝簡自己清楚。她木木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嘗着嘴巴上甜甜的味道，口腔裏還殘留着剛才的水蜜桃味。
這個動作看得周準心尖一顫，有種想再度覆上去的感覺……
在這個喜出望外的傍晚，宋枝簡和周準交換了初吻。那是夕陽下的盛宴，是彼此的第一次。
明年的現在會是什麽樣子的？
——宋枝簡不知道。
起碼現在的日子讓她感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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