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不同于之前沈朝抱住自己的那個緊密的擁抱, 這次擁抱的動作顯得更加柔和。
只是輕抱在一起,甚至在岑一清還沒來得及推開他的時候,沈朝就很有分寸地主動松開了他。
并沒有擁抱太久。
沈朝的衣服帶着點冰冷的氣息, 像凝着霜,抱向自己的時候卻很暖和。
岑一清耳邊還回蕩着沈朝剛剛說的話。
他說會想自己。
岑一清反應了會兒,怎麽現在大學生都這麽黏人的嗎, 跟小雨有得一比。
只是一個來月的假期,被他們說得好像時間特別長一樣。
“開學就能見。”他說。
沈朝“嗯”了下, “那可以打電話嗎?”
“視頻都可以。”
沈朝聞言輕輕挑了下眉,“你說的。”
岑一清笑着點頭,“嗯, 是我說的。”
岑遠估計是跟宋纖說了會兒話,回來有點慢,但确實是跑回來的。
見他回來了,沈朝才跟兩人道了別,沒再多送,自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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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一清跟岑遠先回了公寓。
岑遠本來還想在這兒賴幾天,但喬鵑和岑桓都讓兩人早點回家,是想兩個兒子了。
這次回去得把灰灰帶上。
晚上還特意打視頻過來催了, 讓他倆第二天就回, 岑一清應下。
第二天一早, 兄弟倆吃過早餐,收拾幾套衣服,小狗要用的一些東西也帶上了,都裝進車裏, 出發回榆城。
岑遠為了和小狗玩,也坐後排。
小狗今天套了件冬天穿的小衣服, 特別可愛,他把灰灰抱着,車沒開出去一會兒,又“唉”地嘆了聲氣。
岑一清聽見,問他:“回家還不樂意啊,嘆什麽氣?”
“就是回家才嘆氣嘛,”岑遠把小狗舉了舉,“那麽久見不到我女朋友呢。”
岑一清:“一個月不久的。”
“哥,一看你就不懂,”岑遠給他解釋道,“我們才在一起多久,熱戀中呢。我分開一天都難受,度日如年你懂嗎,更別提一個月了,特別漫長,超級無敵漫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岑一清看他快要喊出來了,趕緊讓他收聲。
“哥你打算什麽時候談戀愛啊?”
“我?”岑一清反問回去,“不知道呢,你急什麽。”
“我不急,我看咱媽有點急呢,”岑遠摸摸灰灰的兩只小耳朵,“上回還問我你有沒有處對象。”
“嗯,讓她問吧。”
“你說她會不會在給你物色對象啊?”
岑一清心道,哪裏是會不會,早就物色上了,上次推過來的那個男生不就是嘛。
岑一清也不擔心,知道喬鵑雖然會幫忙看一看有沒有合适的,但還是很尊重自己意願的,不會強求。
他故意道:“沒事,給我催急了我就把你的事抖出來,你先給我擋一下。”
“哎哥?!”岑遠有點急了,“不帶你這樣出賣弟弟的嗷。”
岑一清笑了,“平時對你這麽好,就是為了這一刻。”
岑遠“呵呵”兩聲,不會真的跟他急眼,都開玩笑的,再說了,擋一下當然沒問題,那可是為了他哥。
“說起來,”岑遠想了想,思索道,“我感覺沈朝也有點不對勁,他不會也要談戀愛了吧。”
“嗯?”
“他是肯定不會跟我們說這個,不過之前有一回看他出門,換了好幾套衣服,平時哪見他這麽注意形象啊,畢竟他那臉穿啥都好看。”
岑遠分析道:“一旦男生開始在意衣着和形象,那應該就是有喜歡的人了。”
岑一清聽他分析像模像樣的,也差不多認同這話。他問:“那你知道他喜歡誰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從來不提感情方面的事情,都是我們猜的,”岑遠說,“他元旦那兩天也沒回寝室,去年都不這樣。”
岑一清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想到元旦他和沈朝在家裏,自然是沒回寝。
岑遠不知道,岑一清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
他又聽見岑遠問:“哥,我看他跟你最近關系好像挺好的,他沒跟你說嗎?”
“沒有,他沒提過這事。”
岑一清把元旦的事略過去,想了想,沈朝沒說過他有喜歡的人,估計是不願意說,自己藏着呢。
上次喝酒時說起喜歡這個話題,岑一清只顧着說自己的事情,也沒問過對方。
“我都以為他要搶我位置了。”
岑一清笑問:“搶你什麽位置?”
“你寶貝弟弟的位置啊,”岑遠佯裝不樂意,“他對你還挺好的,比對我們好,感覺也想認你當哥。”
岑一清沒把他和沈朝幾年前見過面的事情說出來,只是開玩笑道:“尊老愛幼吧,我是長輩。”
“可別,你一點兒不老。”
兩人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天,中途岑遠還睡了一覺,被小狗踩醒,差不多也快到榆城的家了,又起來恢複點精神。
到了地方,停車,拿行李。
岑一清牽着狗,手裏拎着小行李箱。
見小狗迫不及待要跑,到處亂嗅,岑一清又把它抱着,才安分點。
岑遠說:“灰灰比小孩兒還金貴。”
岑一清低頭瞅它:“說你呢,金貴小狗。”
兩人拖着行李上樓,動靜不小,小狗還“汪汪”地興奮地叫着,喬鵑和岑桓在家裏就聽見動靜了,不等倆兒子敲門,就出來開門迎接了。
岑遠樂道:“媽你耳朵可真靈,這都給你聽出來了。”
“我又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耳朵當然好使,”喬鵑瞅他一眼,“穿這麽少,不怕感冒?快進來。”
喬鵑又看見岑一清懷裏抱着的小狗,開心地上前接過,“哎喲我看看這小狗,真水靈,長這麽可愛...”
灰灰起初還掙紮幾下,但感覺出喬鵑是岑一清很親的人,就沒再動彈了,乖乖任擺弄。
兩人進了屋,門關上,小狗才下地跑,在屋裏蹿來蹿去的。
岑桓給他倆把行李拎回房間。
“餓了沒?”喬鵑問。
“不餓,”岑一清看桌上有很多水果和零食,都是他和岑遠愛吃的,“這不有吃的。”
“這哪兒頂飽,”喬鵑說,“那待會兒我們早點開飯。”
“媽有紅燒肉嗎?”
“想吃啊?一會兒讓你爸給你做。”
“行。”
好些時日沒見了,剛回來待遇都是最好的,連兩人房間也提前收拾好了。
喬鵑和岑桓夫妻倆這麽多年一直在一起,雖然不是什麽特別有錢的大家庭,但吃穿是不愁的,夠生活,也願意多花錢讓岑一清學美術,學他喜歡的。
日子安穩着過下去,兩個人如今年紀大了些,感情還是恩恩愛愛的,一家人相處起來沒什麽隔閡,家庭氛圍融洽。
在家裏舒舒服服地待了幾天,有爸媽在,不用自己動手做什麽,很是安逸。
大冬天的岑桓還把灰灰帶着去散步,二老對它都喜歡得不行。小狗很快接受了自己受長輩歡迎的事實,小日子過得悠哉悠哉的。
這天傍晚吃完飯,喬鵑出門遛完狗領着灰灰回家,手裏拎了些剛買的兩個紅心柚,給岑桓,讓他剝了。
“我剛買水果碰到樓下的陳姐,聊起來才知道,他兒子今年結婚了,沒在這裏辦酒,難怪都不知道,這也太快了。”
岑一清正在看手機,順嘴就接了句:“多大了?”
“跟你差不多大呀。”
喬鵑帶着笑看向岑一清。
岑一清一時無言,旁邊的岑遠幸災樂禍,打游戲的時候也不忘碰一下他哥,小聲嘲笑道:“完,讓你接話。”
岑一清對喬鵑口中陳姐的兒子有一點印象,以前上學在一個學校來着,但他比自己高了一兩個年級。
他便反駁道:“怎麽就差不多,他比我大了兩歲吧。”
“兩歲算什麽年齡差。”
岑桓幫着喬鵑,也說:“嗯,差不了多少。我記得你們以前是上的一個初高中吧,不過你們學校也是奇怪,不用年級校服還不一樣...”
岑一清聽他回憶着,手裏正在回沈朝的消息。
他問自己在做什麽。
岑一清說在跟家人聊天。
岑桓的柚子也剝好了,放在果盤裏,紅色的柚瓣看着就好吃,汁水滿滿的樣子。
“不過人家婚都結上了,有些人二十多了戀愛還沒影。”喬鵑笑道。
岑一清被點名,“不急,總會有的。”
“是不急,現在還是個大小夥子,沒到三十呢。”喬鵑也沒真催他,只是這麽一說。
沈朝:【可以接電話嗎?】
岑一清聽喬鵑聊家常,怕這話題過不去了,便拿了兩瓣柚子,起身走,“我先回屋了。”
他給沈朝回過去:【可以。】
但他沒等沈朝打過來,回完這條就直接撥了語音通話過去。
回到房間,岑一清在自己書桌前坐下。
這書桌還是他學生時代寫作業用的,用了很多年了,也沒壞。
拿了紙墊上柚子,岑一清跟沈朝說話:“怎麽了?”
“沒怎麽,問問你在做什麽。”電話那頭沈朝的聲音有點沉。
“在家就沒什麽要做的,閑着,”岑一清邊說着邊掰開柚子吃,“你呢,回家了吧?”
“嗯,自己在家。”
“沒回爺爺奶奶那兒?”
“過幾天吧。”
岑一清見他不着急,也知道他家裏情況,沒再多問了。
沈朝聽出一點對方在吃東西的聲音,“你在吃什麽?”
“柚子, ”岑一清順勢把攝像頭也打開了,直接轉視頻通話,把柚子給沈朝看,“這個。”
“看到了。”
沈朝沒想到他直接開了視頻,還沒反應過來,他看着鏡頭裏的岑一清,他那邊光線微暗,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岑一清往嘴裏塞了一小瓣,臉頰微鼓着咀嚼。
這紅心柚很甜,汁水也多,吃進嘴裏柚汁溢出來,清甜,滿足。
岑一清這會兒很閑,問沈朝:“你怎麽今天就打電話過來。”
“就是想跟你說話。”
岑一清想到沈朝除了寝室幾個人,似乎也沒見他有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
也就跟自己關系近點吧。
沈朝放假一個人待着無聊,想找人說話,他也理解。
岑一清笑着,半開玩笑道:“你不會想我了吧?”
沈朝沒把這個當玩笑,低低地“嗯”了聲。
岑一清記得當時他說過會想自己,這會兒也承認。
只當作是朋友之間的想念,岑一清邊說:“這才過去幾天。”
說完,看着屏幕裏沈朝這張臉,忽然想到岑遠之前在車裏提到過的話題。
他也有點感興趣,趁着這會兒幫忙問問。
所以岑一清靠近鏡頭,聲音壓了點,“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沈朝明顯怔了一下,似乎沒預料到岑一清會突然說起這個話題。
“為什麽這麽問?”他反問。
岑一清眼眸微彎,解釋道:“我那天聽小遠說的,他說你看起來不對勁,突然管理起自己的形象,出門前衣服也換好幾套,你跟哪個見面呢?”
沈朝看他嘴唇張張合合地說着。
岑一清根本不知道他嘴裏的那個見面對象就是他自己。
是看展那天,沈朝想換一套看起來能帥點的搭配。
沈朝被這麽問也沒慌亂,反倒起了點心思,“你想知道嗎?”
“有點,”岑一清眼睛閃爍點微亮的光,“你要告訴我嗎?”
“是有。”沈朝承認道。
“我認識嗎?”
沈朝看着屏幕上的岑一清默了默。
怎麽就想不到自己呢。
明明他才是最值得喜歡的那個人。
沈朝沒立刻說出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坦白時機,承諾道:“我到時候會跟你說的。”
“也行。”
聽沈朝這麽說,岑一清猜測應該是還沒向人家表白,心裏沒底,到時候表白成功就會說。
“那你不該想我,你該想他才對。”
“嗯,是很想。”沈朝順着他接話。
在岑一清的認知裏,一個月的确不長。
以前他還喜歡秦頌的時候,一個月見不到,也沒有很難熬的感覺,可能是那時候沒報很大的期待,當期待降低了,就覺得不見面也沒什麽要緊,反而是見了面才會想要更多。
他跟岑遠的想法不太一樣。
他懷疑自己跟年輕人有隔閡了。
不知道沈朝是不是這麽想的,正好現在問問。
“我看岑遠跟她女朋友分開一天都難受,度日如年的,”他問沈朝,“那你跟喜歡的人一個月不見的話,會覺得很久很漫長嗎?”
“會,”沈朝回答,語氣認真,“很久。”
這答案在岑一清的預料之中,他想到沈朝會這麽說。
“有多久?”岑一清笑問。
沈朝目光一直落在岑一清笑眸裏的那點亮光上,像晚星閃爍。
他盯着,逐漸融化掉心頭的想念,又變成了一個很想要立刻見到對方的沖動。
“大概,”沈朝語氣微沉,緩緩開口道,“有一個世紀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