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談錢
談錢
小安然還小，她的注意力還有理解能力是有限的，跟她講太多大道理也沒用，反而會讓她覺得你很啰嗦，很煩。
林敏見好就收，她揮揮手，讓小安然出去玩，她則把進來的貨從蛇皮袋裏拿出來，一件件整理好，有些衣服有褶皺，該熨燙的熨燙。
七月天氣很熱，房間裏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采光并不好，林敏敞開着房間幹活。
白曉禾喂完奶哄好小女兒睡覺，一走出房間就看到隔壁林敏的房間裏擺滿了各種喇叭褲、襯衣、內褲、毛巾等衣物，她頓時有些蠢蠢欲動。
可轉念一想到林敏剛和她吵完架，她肯定不待見她，此時想從她身上拿到好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恰好這時顧自悅上完廁所從外面回來，白曉禾走到她跟前，故意對她說道：“大嫂拿了很多新衣服回來。”
一聽到新衣服，顧自悅眼睛都亮了，一個箭步沖到林敏的房間，“大嫂，聽說你這邊有很多新衣服？”
她大搖大擺地走進房內，拿起一條喇叭褲在自己身上比劃。
林敏見狀，搶先一步開口道：“這種喇叭褲我一般賣二十五塊一條，你想要的話，我十八賣給你，這是成本價，不賺你一分錢。”
顧自悅面色一僵，“大嫂，都是一家人，談錢多傷感情呀。”
林敏：“親兄弟明算賬。”
顧自悅不悅地扁扁嘴，“大嫂，你怎麽那麽小氣？”
林敏：“對，我很小氣。”
顧自悅一下子噎到了，她眼珠子轉了轉，“我先試穿一下，錢的話，等晚上我爸媽他們下班回來了，我讓他們把錢給你。”
林敏氣笑了，走過去奪過她手中的褲子，“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喇叭褲今年特別地流行，顧自悅早就想要買一條了，奈何之前為了沖刺高考，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高考以外的事，這會兒高考完了，愛美的天性再也壓制不住，她現在強烈地想要擁有一條喇叭褲，一刻都不想等。
她轉身回房，不一會，就拿了十八塊錢過來給她，“喏，給你錢，你這裏有幾種款式的喇叭褲，我要好好挑一挑。”
林敏不客氣地收下了錢，熱情地招待她道：“喇叭褲都在這，你挑吧，對了，送你一條內褲作贈禮，你要不要？”
顧自悅面上一喜，“要，當然要了……謝謝大嫂，我就知道大嫂你最好了。”
發現白曉禾一直在關注她們這邊，林敏笑着招呼她道：“二弟妹，你要不要過來看一看，我這裏有內褲、毛巾、襯衣，便宜賣給你，買不買不要緊，看看也歡迎。”
是女人，一般都抵制不住購物的誘惑。
白曉禾也不例外，林敏給了她臺階下，她自然求之不得，況且，她還想打聽她擺攤賺錢的事呢。
她還沒出月子呢，沈玉梅就催她生三胎，她的壓力可想而知，她比林敏更想賺錢，更想買房搬出去住。
上輩子，白曉禾是在她小女兒一歲大的時候懷上第三胎的，第三胎也是個女兒，遭到了顧衛民、沈玉梅滿滿的嫌棄。
之後，她又懷過幾次孕，每次胎兒四個月大的時候，沈玉梅就帶她去查胎兒性別，一查出是女孩，就讓把孩子給打掉。
直到她大女兒十幾歲大的時候，她才生出個兒子出來，那時她的身體已經垮掉了，再也不能生了！
白曉禾算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
她這人愛在背後搞些小動作，林敏是知道的，她不同情她，只是同情她的女兒。
白曉禾一進來就挑挑揀揀，這也想要，那也想要。
林敏沒慣着她，統統讓她用錢買。
沒錢？不好意思，東西不能拿走。
林敏：“這些東西都是我在咱們這邊的服裝批發市場進的貨，你們有空也可以去那邊看看，試試進一些小東西出來賣……”
顧自悅：“要是讓我爸媽他們知道，他們會說的，他們肯定不同意。”
白曉禾：“公公婆婆他們覺得擺攤是件很丢人的事。”
林敏：“擺攤不丢人，沒錢才丢人。”
白曉禾再次問道：“大嫂，擺攤真能賺到很多錢？”
林敏信誓旦旦地道：“那當然咯，生意好的話一晚上就能賺到別人一個月的工資。”
白曉禾和顧自悅均倒吸了一口氣。
白曉禾咬咬唇，豁出去了道：“大嫂，等我出月子之後，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擺攤？”
“到時候再說吧。”林敏沒有把話說死。
顧自悅也想賺錢，可她拉不下那個臉面，她傲嬌地表示，“我爸媽他們都有工作，賺錢的事不用我操心。”
林敏和白曉禾相互交換了個眼色，兩人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臨近中午，林敏帶小安然出去吃午飯，順便帶着內褲毛巾出去擺地攤。
她只擺了兩個小時的地攤，就把她帶出去的那些內褲和毛巾給賣完了，除去成本，賺了差不多七塊錢。
錢，她都讓小安然收着，她還在擺攤的空檔，教小安然一些簡單的算術，小安然學得挺快的，幾乎一教就會。
小家夥還說下次還跟她一起出來擺攤。
*
傍晚，下班時間到了，顧衛民、顧自強、顧自愛他們陸續回家，沈玉梅卻遲遲沒回來。
家裏沒人做晚飯，白曉禾要照顧小女兒；林敏躲在房間裏補眠；顧自悅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一向很受寵，沈玉梅讓她只負責讀書就好了，家裏的家務活從來不讓她沾手；顧自愛認為她爸媽欠她的，她帶孩子回城住在娘家，除了上班，家裏的什麽活她都不幹。
大家都等着沈玉梅回來做晚飯，等啊等，直等到天都快黑了，沈玉梅還沒回來。
蔣嘉豪、蔣嘉怡、顧迎兒、顧安然他們幾個孩子餓得直叫喚。
顧衛民、顧自強他們雖然沒有喊餓，不過，從他們的臉色可以看出，他們的心情很不好。
林敏帶小安然出去吃，顧自愛見狀，也帶蔣嘉豪、蔣嘉怡到外面去吃。
白曉禾一邊讓顧迎兒多喝點水，多喝水就不會餓了；一邊又讓顧自強到外面去買點吃的回來。
顧衛民一看家裏各管各的，他想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顧自悅拉他去沈玉梅所在的醫院找沈玉梅。
沈玉梅在臨下班前突然暈倒了，檢查身體又查不出什麽問題，醫生只好建議她住院觀察幾天。
沈玉梅卻騙前來找她的顧衛民還有顧自悅，她說她生了重病，需要花很多錢。
顧自悅馬上跑回家去，把這事告訴大家，和大家一起商量對策。
林敏帶着小安然從外面吃飽回來，正打算出去擺攤，就聽到沈玉梅出事了，她驚愕不已。
要知道，沈玉梅前世一直好好的，直到她快七十歲的時候，被車撞了，造成下肢癱瘓，身體這才日漸垮掉。
林敏沉聲問道：“你媽生了什麽重病，需要多少才能治好？”
顧自悅語塞，其實，她也不知道。
白曉禾提議道：“大嫂，要不你們去醫院看看，問問清楚。”
把幾個孩子留在家裏，林敏和顧自強、顧自愛、顧自悅他們一起去了醫院。
沈玉梅一臉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一見林敏他們過來，她抓住林敏的手，可憐兮兮地跟她說：“老大家的，我病了，以後家裏就靠你了，希望你多幫忙照顧一下，辛苦你了！”
林敏拍拍她的手，“媽，你生了什麽病，要不要緊，嚴不嚴重？能治好嗎？”
沈玉梅：“我這病要想治好，需要花很多的錢。”
林敏：“那怎麽辦呢，我也沒多少錢。”
沈玉梅：“……”
她看了看顧衛民，顧衛民硬着頭皮道：“老大家的，你現在有多少錢，先借我們一點。”
林敏：“爸，我的錢都拿去進貨了。”
顧衛民：“那個，你不是說擺攤很賺錢嘛，如今家裏正是缺錢的時候，你去擺攤，我們不反對。”
沈玉梅接過他的話，“只要你把賺來的錢借給我看病就行。”
林敏深深地看着她，“媽，你看病的錢，不會就讓我一個人出吧？”
沈玉梅和顧衛民偷偷交換了下眼色，沈玉梅說：“怎麽會？自強和自愛也是要出的，自悅還在上學，她就不用了。”
林敏：“那我們一家出多少？”
沈玉梅想了想，說道：“先出……兩千吧。”
顧自強嚷嚷道：“媽，兩千會不會太多了，我哪有這麽多錢？”
沈玉梅咬牙切齒地道：“沒有就去借，問你老丈人、丈母娘他們借不行嗎？”
顧自強還想說什麽，顧衛民一個眼刀向他剜過去，他立馬閉嘴，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顧自愛默不作聲，她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沈玉梅“生病”這事，林敏并沒有跟顧自律說，倒是顧自強，當天晚上他就打電話給顧自律，跟他說了這事。
鄰居們聽說沈玉梅病了，需要很多錢治療，大家對林敏去擺攤幹個體戶這事，也就沒再說什麽了，反而還來光顧她的生意，還介紹了不少人到她這來買衣服。
林敏對此也是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