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兩天前,輔導員在群裏發了通知,今天在大禮堂會有一場優秀企業家演講會,參會的人員中有許多知名的企業家,要求他們去旁聽。
張秋穗和三個室友們準時來到了大禮堂。
演講會開始。
主持人先上場說開場白,在把現場氣氛炒熱後,他用激昂的聲音說道:
“現在讓我們隆重邀請知名企業家成峰集團董事長寧建華先生上臺演講!”
正在鼓掌的張秋穗整個人傻掉了。
成峰集團董事長寧建華先生?
那不是......
“秋穗!他是不是就是寧安同學的父親啊?”趙響響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往演講臺上看。
伴随着熱烈的掌聲,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上臺。他雙目沉穩,發絲梳的一絲不茍,表情淡然,渾身透着一股久經商場的氣息。
那就是寧安的父親嗎?
“......我比在座的大多數人都年長,也經歷了更多,今天不談怎麽奮鬥怎麽成功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題。我想和大家分享一個人生感悟,那就是人生有舍才有得。”
“有人會問人生難道不能兩全其美嗎?我的回答是:有,但很少。如果你遇到了,那是你的幸運。但更多人遇到的是二者或者多者擇一。在你選擇的那一刻,也就代表了你放棄了人生的其他可能性。”
“這無所謂對或者不對,該或者不該,只要你慎重思考,并坦然接受那些後果或者遺憾就好......”
寧建華用樸素的語言,講述了一個他用時間悟出的道理,演講結束後會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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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趙響響感嘆道:“我以為寧安同學的父親是那種跺一跺腳,身邊的人就忍不住瑟瑟發抖的大佬,沒想到看起來還有些溫和。”
張秋穗連連點頭。
孫甜馨翻了個白眼,“你看看哪個成功企業家對外的時候不溫和?都是假面罷了,和氣生財嘛。”
正當幾個人讨論熱烈時,忽然聽到一道聲音。
“張秋穗小姐......”
張秋穗回過頭,看到了一個身着黑色西裝,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的精英男人。他對她點點頭,說道:
“張秋穗小姐,寧建華先生想請您過去一敘。”
她心裏咯噔一跳,身旁的室友們也緊張的抓住她的手。
她這個普通的大學生能和那種大佬有什麽好談的,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際就是寧安。
“難道是和寧安同學有關?”趙響響小聲猜測,想到了什麽,她的聲音更緊張了。
“難道是想棒打鴛鴦?!”
寧安在她們面前從來沒有擺過富二代的譜,再加上是張秋穗青梅竹馬的濾鏡,導致雖然她們知道他是個超級富二代,但一直都沒有實感,直到現在被人家父親找上了,才遲鈍的想到豪門對灰姑娘的處理方式是......
給你一張支票,馬上離開我兒子!
張秋穗連忙搖頭,把腦海中的離譜畫面踢出腦海。聽寧建華先生的演技,他不像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
應該是吧?
短短的一段路,張秋穗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她進入了一間休息室。室內裝潢講究,她從來不知道禮堂裏還有這樣的房間。
“過來坐。”
寧建華招呼她過去,她忐忑的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寧先生,您叫我來是為了?”
這時候,助理端上來兩杯茶。
他不急不慢的端起茶杯,“不急,先喝點茶。”
張秋穗只好跟着喝茶。她對茶沒研究,只感覺先苦後甘,回味無窮。
“聽從你和寧安那小子在談戀愛。”
寧建華冷不丁的話,差點讓她把嘴裏的茶噴出來。
寧建華笑道:“不用那麽緊張,我又不吃人。”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會腹诽:您是不吃人,但您是渣男啊。
從她知道的情報上來看,寧建華可不就是個為了榮華富貴“抛妻棄子”的渣男,但今天聽完他的演講後,總覺得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我和安、寧安确實在交往。”
張秋穗以為寧建華會接着這個話題往下聊,沒想到他話題一轉,問:“你家鄉是張莊村的?”
她愣了愣,轉而一想又明白了,像他這種大佬,想查什麽還不容易。
“沒錯。”
他突然感嘆:“張莊村啊,多年前我和寧安她母親小梅一起去過一次,那真是個寧靜的小村莊,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子了。”
提及寧安的母親和張莊村,張秋穗發現他的臉上有遺憾有懷念,卻并沒有悔恨。
她低頭喝了一口茶,“大概一直都沒有變吧。”
他想說什麽,卻被突然推門聲打斷。寧安徑直走了進來,站在張秋穗身旁,面色冷酷的看着寧建華。
寧建華皺了皺眉,“進來也不知道敲門,你的家教呢!”
寧安聲如冰霜:“那你呢,不打一聲招呼,就和穗穗見面是什麽意思?”
寧建華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我還需要和你打招呼?是我見不得人?還是這個小姑娘見不得人?”
“呵,你知道我什麽意思。還說什麽沒監視我,沒監視你怎麽這麽快知道我和穗穗的事?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去開始接觸集團業務了,你最好不要多管我的私事。”
“你拒絕了和馮氏的聯姻,我還不能過來看看你拒絕的原因。”
“別把兩件事混為一談,即使沒有穗穗我也會拒絕,我的婚姻不是利益的對價。”
兩人針鋒相對,一時間房間裏火藥味十足。
張秋穗有些無措。雖然學校裏經常有人說寧安是冰山男神,沒相認之前不談,相認後他一直都是溫柔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有攻擊性的樣子,現在看他冷若冰霜的模樣,才感覺這個稱號還真是貼切。
就在這一點就炸的氛圍中,一道悠然的聲音響起。
“呵,果然很熱鬧啊。”
順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馮如玉正倚靠着門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兩人這才熄聲,寧安向她打了個招呼,“馮女士。”
張秋穗感覺到了這個稱呼中的古怪,寧安既沒有按照法律稱呼他母親,又沒有根據年齡稱呼她姨,反而是“馮女士”這種既疏遠又透着一絲恭敬的稱呼。
“你們在這吵架吵的那麽兇,也不怕吓到人家小姑娘。”她說。
寧安立刻看向張秋穗,觀察她的情況,她搖了搖頭示意沒事。寧建華對馮如玉看戲的态度嘆了一口氣。
“如玉,你不幫我解釋解釋?不是你告訴我他談戀愛了,我才推掉那麽多工作,來參加這個演講會的?”
面對兩父子的視線,馮如玉聳了聳肩,“好吧,我承認是我說的。”
“馮女士......”
寧安知道她的性格,人生最愛兩件事,一是吃喝玩樂,二是看熱鬧。這次,顯然是她想看自己熱鬧了。
“啧......”她翻了個白眼,“我這可是在幫你,你們要是想一輩子在一起,早晚都會有這一出。”
寧安知道她說的沒錯,但不應該是現在,他怕會吓到穗穗。
這次見面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寧安拉着張秋穗離開了休息室。
一路上,寧安忐忑的反複看向張秋穗。
“穗穗,你真的沒事嗎?”
張秋穗不明:“我能有什麽事?就是和你父親說幾句話,喝一杯茶,然後你就進來了。”
寧安有些遲疑,“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吓到,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張秋穗好笑道:“我又不是泥娃娃,膽子沒那麽小,就是......”
其實她是有些好奇的。寧安對寧建華的态度她并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他對馮如玉的态度。按照一般觀念,繼母和繼子有着天然矛盾,更別說私生子什麽的,第三者什麽的,但好像他并不排斥馮女士。
他追問:“就是什麽?”
張秋穗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問了,畢竟這種事涉及到別人的家事,而且還是這麽敏感的話題。
“算了,沒什麽。”
她想算了,可寧安不願意了,他不願意讓任何事梗在他們之間。
他正色道:“穗穗,你有什麽想問的我都會回答你。任何事情我都不會瞞着你。”
張秋穗想了想,試探道:“那我問了啊?”
“好。”
“額,我想問的是,你和馮女士......我怎麽感覺......”
寧安了然,“你猜得沒錯,我和她的關系還算說得過去。在我剛來到B市時......”
他剛來到B市時,心中充滿了對寧建華和馮如玉的排斥,或者說恨意。在十二歲的他看來,寧建華是抛棄母親和他的垃圾,馮如玉是插手別人感情,還跑到張莊村耀武揚威的第三者。
但其實,馮如玉并沒有虐待他,當然也沒有寒虛問暖,親如親子,只是仿佛完成某個任務一般,随口吩咐傭人照顧他後,就把他丢在一邊就不管事了。
在別人看來,尤其是別墅裏的傭人看來,他就是個來搶家産的私生子,馮如玉又不是身體有毛病,早晚會有自己的孩子,再加上寧建華忙于工作,幾天也見不了幾面,這些自以為理解到女主人心意的傭人理所當然的對他不用心,只要他餓不死,他們就不管他。
有一次,他發了燒,要不是馮如玉發現了,他可能已經燒成傻子了。馮如玉因為這事大發雷霆,辭退了好幾個傭人。之後,她就對他上了一分心,隔幾天問一下他的情況。他的日子這才好過起來。
後來他被強制送到英國讀書,他的父親只是通過管家關心一下他,而馮如玉來歐洲游玩時,偶爾幾次還能想起來過來看看他。
這樣的面子情,一點點積累下去。
有一次,他問她:你不是應該讨厭我這個私生子嗎?
她說:錯了,我反而慶幸你的出現。因為有你,我才不用生孩子,挺個大肚子真是難看死了,而且聽說生孩子還很痛。我才不要生孩子!
寧安感嘆:“馮女士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她做什麽事都不奇怪。”
就像她堅持不要叫她寧夫人。
她說:可笑,我是沒有自己的姓氏嗎?你們怎麽不叫寧建華馮先生啊?
“她和我父親與其說是結為夫婦,不如說是合作者更為恰當,他們的婚姻也更像是開放式婚姻。”
至少前兩天馮如玉為某個男模一擲千金,也沒聽說他父親有什麽反應。
也是,他們兩個的産業早已分割,馮如玉花的是馮氏企業的錢,又沒有花寧建華的錢。
“所以,雖然我讨厭抛棄母親和我的父親,但并不讨厭馮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