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溫酒
溫酒
四五吃飽喝足後躺倒在地玩着林壹前不久買的玩具，跛的那只腳對它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小小的身子依舊靈活的上蹿下跳。
林壹垂着眸子，垂下來的發絲讓顧判隐看不清她的神情。
為了透氣開了條小縫的窗口斷斷續續傳來冷風，吹動着窗沿挂着的風鈴，發出細碎的聲響。
空氣還在順暢的流淌，卻讓林壹感覺到了難受。
“反正四五現在，應該過的還不錯吧。”林壹看了眼四五，擡頭撐出一個笑容。
顧判隐毫不掩飾盯着林壹，好久沒有講話，放在桌子底下手指相互摩挲着，在她越發緊繃的身子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過她。
跟着看了眼玩的開心的四五，他敲了敲桌面：“嗯，它過的很好。”
“嗯。”聽到回答的林壹總算是放下了心，身子放松下來才發現手心已經出了層薄薄的汗。
如果可以的話，她并不想提起那時的任何事情。
“吃飯吧，再不吃都涼了。”林壹見顧判隐似乎思考着什麽，筷子也不動一下，咬着唇思索幾下，還是出聲提醒了句。
聲音裏含着的小心翼翼讓顧判隐無法忽視。
被提醒的人眨了眨眼，仿佛才剛剛回神，手中的筷子卻沒有立刻拿起來。
“剛才吓到你了麽？抱歉。”嘴上是這麽說，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悔過之意，別樣的情緒反而從眼裏冒出。
林壹當下表示沒關系，拿起筷子默不作聲的夾了口菜，“不用老是說抱歉的，應該是我說。”
想來想去，似乎顧判隐對她道歉的次數格外的多。
無論是什麽，哪怕是她的問題，道歉的依舊會是顧判隐。
明明是她一直在麻煩他。
“是我一直在麻煩你，你已經對我夠好了。”林壹不敢看着顧判隐的臉說話，只好低着頭咬着筷子尖，好讓自己不那麽緊張。
“是麽？”顧判隐若有所思的反問，聲調略微拖長，像是一把抓人的鈎子。
被他一句話就撩紅耳朵的林壹下意識摸了摸耳朵，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再接着，一陣輕笑像是四五掉下來的毛團一樣鑽進了她的耳朵，癢癢的，卻又柔軟至極。
“但我感覺還是不夠怎麽辦？”
顧判隐卸下笑容，語調缱绻，尾音就像是綢緞，順着林壹的耳朵将她整個人都給綁了起來。
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林壹擡起頭，顯然還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在她詫異的眼神裏，顧判隐起身，緩步走到她的身後，雙手搭在椅背上，彎腰，湊到她的脖頸間深吸一口氣，“阿玉，怎麽辦？好想在靠近你點。”
黏膩的像是情人之間的訴說，輕柔卻又不可抵抗。
林壹整個人都僵住了，顧判隐此刻離她極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噴灑在她皮膚上淡淡的呼吸。
理智告訴她應該要躲掉，腿卻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你，你喝了酒麽？”林壹微微偏了偏腦袋，好離他遠一些。
“懷疑我再耍酒瘋麽？”顧判隐看着陡然變紅的耳朵，心裏得到了滿足，知道林壹不經逗，只好直起了身子。
他似乎不太想忍了。
林壹實在讓他太過于心疼。
那個硬撐出來的笑容也好，受了傷也忍着不喊的模樣也好，還有她落淚的模樣也好，這些都太讓他想牢牢把她圈在懷裏。
想用最為炙熱的愛戀，為她打造一座華麗的囚牢。
“我好像是有些醉了。”顧判隐喃喃道。
他的遠離讓林壹松了口氣，加上顧判隐說的話，讓她真的以為他是醉了，或許是在公司喝的，又或許是在她不知道的什麽時候，總是有個借口讓她理解一切。
“被你迷的算麽？”顧判隐又笑了笑，轉身湊到她身前蹲下，從下往上看着她：“阿玉，我幫了你這麽多，打算怎麽補償我？”
“我，我不知道……”林壹松下來的手又捏緊了衣服，漲紅着臉小聲道。
被她這個樣子又可愛到，顧判隐毫無顧忌的笑了兩聲，手指碰到她的衣角邊緣，很快就捏住了一個角，他雙眼含笑的看着她，說出的話讓林壹渾身抖了三抖：“你用你自己還我好不好？”
林壹赫然睜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目光觸及到他滿是笑的眼睛，一種被人耍了的情緒悄然爬上頂端。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一下子推開了面前的顧判隐，委屈又生氣：“你就這麽喜歡耍我玩嗎！”
她認定顧判隐在耍她玩。
如果喜歡，又為什麽要拒絕她。
她不覺得重逢的自己能夠吸引到顧判隐，八年前不行，八年後亦是。
本質上而言，她并沒有變化。
她明明都打算把他放下了，憑什麽顧判隐還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來逗她？
顧判隐沒想到她會這麽想，收起臉上的笑意，又站到林壹面前，想說話卻發現了她變紅的眼眶，心間像是被揪了一把，讓他忍不住湊近，放軟了聲音：“阿玉，聽我說，認真的。”
林壹選擇把臉扭了過去。
她從沒這麽硬氣過，顧判隐卻不惱，輕輕握着她的肩膀，“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來之前并沒有喝一點酒。如果又吓到你了，抱歉，但，能給我個機會麽？讓我追求你的機會？”
認真的話不斷的傳到她的耳朵裏，林壹卻像是耳鳴了，什麽都聽不到，只剩下最後那句話，在腦子裏不斷的循環。
他說什麽？追求睡？她？
她還是林壹麽？為什麽要追求她？
林壹突然想去照下鏡子，看看鏡子裏的人還是不是自己。
她像是電腦宕了機，說不出一個字。
“聽到了麽？嗯？沒聽清我可以在說一次。”顧判隐湊近了些，說話時的氣息能讓她直觀的感覺到。
“為什麽……”林壹低下頭，渾身都已經紅透了，卻依舊想問：“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喜歡你。”不僅是喜歡了，是愛，是隐藏了好多年的愛。
林壹今天受的刺激已經足夠多，他不忍心在吓到她。
垂着兩邊的手握成了拳，四五聽不懂人類的話，湊到林壹腳邊盡情的撒着嬌。
腳邊熟悉的觸感傳來，讓林壹柔軟的想哭。
今晚的一切都讓她像是飄到了天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的，好像是長久的沉默，又好像雜七雜八說了些什麽，總之是記不住了。
她才像是喝醉了酒，暈暈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
顧判隐走之前林壹還是紅透了的，看她暈乎乎的和自己揮手，差點讓他産生在這住下的念頭。
走之前摸了兩把林壹的頭發，手法和她摸四五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當你默認了。”他最後在她耳邊說。
因為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今天的顧判隐格外開心。
就算是熬了一天夜處理文件，他也樂呵呵的，第二天上班看到這樣的老板，讓王秘書差點以為他被奪舍。
接着看到老板樂呵呵的退回去一份文件三四次後，王秘書這才放下。
這才是他熟悉的老板。
呼，放心了。
原以為會熬夜的林壹昨晚卻睡得格外好。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她原以為是自己做了個夢，在走到客廳看到收拾的幹幹淨淨時就更加确定了這一點。
但等走到餐桌邊，上面寫着的小紙條卻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林壹捏着那張紙條，抱膝窩在沙發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紙條上的字體铿锵有力，線條流暢卻又筆鋒尖銳。
——早飯記得吃。
上面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右下角還寫着顧判隐三個小字。
四五伸了個懶腰，又粘到了林壹身邊，開心的喵喵叫。
從縫隙裏看着四五跛着一只腳走的開心，手中的紙條被捏緊，思緒不由得飄向了遠方。
高中啊……
高中時，林壹是班裏典型的乖學生，成績在年級都排的上號，只是人不愛說話，甚至算得上沉默寡言，這樣的性格讓她成為了個小透明，只有在考試出成績時會讓別人注意到她。
雖然獨自一人，但林壹其實對于現狀并沒有任何的不滿。
原以為會這樣過三年的林壹在高二時遇到了顧判隐。
接着，她的一切似乎都變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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