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昨夜,那件深灰色綢質睡袍是如何被泡了水的場面尚且歷歷在目。
施婳耳垂發燙,頸後的肌膚紅暈難掩,凝着眉心觑了他一眼,那目光晦澀複雜,惱怒中夾雜着嬌嗔,她分明是氣呼呼的,可是落入賀硯庭眼中,卻只覺得玉雪可愛。
她怎麽都想不通,這樣一位周身氣質何其端方清冷的紳士,怎麽能如此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話。
他分明是罪魁禍首,還好意思反問她。
越想越惱,只覺得他從前正經端肅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女孩子嘴裏嘟哝了一句“奧斯卡影帝”,藏不住的委屈怨怼,小臉緊繃地繞開他身邊,直至躲進盥洗室關上門,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洗漱過後,施婳端坐在化妝鏡前,簡單上了一層粉底,後又用遮瑕掩去自己頸窩和肩頭的紅痕。
如果不是急着去見宋時惜,她還能耗上好一陣,總之這會兒是一點都不想出去見着他。
昨晚她好心好意,卻被反過來欺負。
資本家果然都是不講道理的。
梳好頭發踱步出來,賀硯庭瞧見她仍是面頰緊繃的模樣,不由忍俊不禁,在她經過自己身邊時,沒忍住,腕骨微微施力,力度溫柔地将她圈進懷裏。
幹燥溫熱的指腹捏了捏她皙白的耳垂,沉郁清雅的嗓音透着十足的耐性: “做咩嬲爆爆” (怎麽氣呼呼的)
施婳別開臉去不理他。
目光扭開的瞬間,沒有防備地恰好落在那只奶咖色的床尾凳上。
可不知何故,那深灰與霧粉色的兩種布料,此刻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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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态這才稍稍平靜。
可臉蛋上和身上那股勁兒裏都蘊着女孩子家的脾氣并未收斂,這在施婳身上其實很少見。
但是在賀硯庭這兒,只怕是二十八年來頭一遭。
畢竟,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敢沖這位鬧脾氣
有趣的是,賀硯庭不僅不煩,還很吃她這一套,他深邃黑沉的眸底只餘寵溺,分外深情懇切地哄着: “系我錯,睡袍我已經丢咗,以後唔再提呢單嘢。bb,唔好嬲。” (是我錯,睡袍我已經扔了,以後再不提這樁事。寶寶,別生氣。)
低沉磁性的男中音講着香山澳本土口音的粵語,雅痞匪性,像是富有某種蠱惑性,施婳聽得心髒震顫。
她沒有及時搭腔,男人捏了捏她的下巴,好聲好氣又哄了句: “好唔好, bb”
(好不好,寶寶。)
又是那樣親昵的稱謂。
施婳只覺得從心髒到指尖都酥酥麻麻的。
這是港澳地區情侶之間的常見稱呼,生活在香山澳的時候,幾乎随處都能聽到。
可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她。
因為她從前還是小孩子。
施婳面部表情軟了些,剔透的瞳仁裏水波流轉。
她心緒有些恍惚,忽然覺得這個抱着她總喜歡讓她坐在大腿上的男人,好像是她靈魂意義上的初戀。
情侶間所有的親昵,暧昧拉扯,彼此試探,包括昨晚那種親密無間的游戲,她都只在他身上嘗試過。
剛才還因為羞憤而緊繃的情緒,已經變得心猿意馬,莫名其妙就惱不起來。
賀硯庭興許也察覺到她的柔軟,冷白的指骨輕捏着她下巴,俯身吻了吻她唇角。
力度輕緩,柔和,飽含溫情。
這個吻不帶有絲毫欲氣,亦無關風月,只有情。
/
雖說和宋時惜約好了在永利皇宮碰面,但賀硯庭最終還是親自陪着施婳過去赴約。
宋時惜剛進行了直升機初體驗,這會兒心情大好,在微信上得知施婳馬上就過來,兩人忙得數日不見,原就攢了一肚子話要說。
等到施婳露面,她那股東北姑娘咋咋呼呼的勁兒差點就起來了,晶亮的目光卻措不及防落在了閨蜜身側的男人身上,瞬間噤了聲。
男人稍後要出席重大商界會議,熨帖考究的黑色西服給人冷寂深沉之感,眉目深邃,喉結線條淩厲,周身的氣場生人勿近,分明是端肅持重的禁欲感。
在同樣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中,他并不算是随和好相與的那種。
然而就在他側目垂眸望向身旁的女孩時,極其冷峻的眉眼閃過一瞬的柔和,因為那一瞬的柔光,像是在他凜冽雅貴的五官上鍍了一層氛圍感濾鏡——叫宋時惜無端端就猛磕起來。
太香了太香了,真夫妻果然是最好磕的!
今日香山澳的氣溫并不算低,但賭。場商區和餐廳的冷氣充足,施婳穿了條雪白的長袖針織連衣裙,明明是很日常的款式,但宋時惜就是覺得賊好看。
這一男一女從遠處遙遙走來,真就美得跟一幅畫似的。
“時惜。”施婳察覺到她正癡癡地出神,輕喚了她一聲。
宋時惜這才回神,本能地想要主動開口打招呼,卻愣是半晌沒憋出一個字。
還是賀硯庭率先啓唇: “宋小姐,久仰了。”
“哪裏哪裏……賀董,該是我久仰您才對。”宋時惜到底是才畢業不久,雖然當了正式記者,但是大場面見識得很有限,在這種私人場合面見大人物更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瞬間變得結巴語塞起來,看起來矜持又內斂,半句左右逢源的場面話都說不出,只能無聲吞咽。
果然,在絕對的神仙顏值下, e人也會秒變i人。素來熱情大方的姑娘,這會兒卻是連主動寒暄都有些辦不到。
施婳這樣的i人就很容易共情宋時惜的處境,她不想令時惜緊張,細聲細氣地對身旁男人道: “你先去忙吧,我們自己安排就好。”
賀硯庭從善如流,略微颔首: “車鑰匙放你包裏了,有事打給我。”
施婳怔了下,不由怕他等會兒用車不方便: “不用了,我們要出去的話坐賭。場巴士很方便,你自己開吧。”
雖然酒店幫忙叫車的服務都很妥帖,但未免有些不合他的身份。
賀硯庭唇角微勾: “我有專車接。”
“……”施婳一時語塞, “那行吧,你先去忙。”
旁人千恩萬謝請都請不來的大佬,這會兒明顯被女孩子敷衍打發。
他倒是也不介意,告辭前還遞給宋時惜一張黑色信封包裝的邀請函。
宋時惜萬萬想不到賀大佬會給自己東西,緊張得幾乎是雙手接下。
而施婳也很意外,她猜不出賀硯庭會給時惜什麽。
等定睛細看,才恍然發現這黑色信封裝着的竟是2023年度大灣區經貿會議晚宴的邀請函。
宋時惜愣了一瞬,等回過神來,整個人又驚又喜,還惶恐不已: “賀董,您這是……”
賀硯庭聲音沉寂,簡明扼要: “沈閻今晚會出席這個晚宴,宋記者不妨試試。”
宋時惜眼睛眨了又眨,一時簡直不知道是該感謝閨蜜還是感謝大佬,內心激動難耐: “太感謝您了,真的多謝。”
男人眉目清冽,輕描淡寫: “客氣,聽婳婳說,宋小姐對她多有照顧,該是賀某謝你。”
宋時惜本來特別緊張,但随着幾番對話交流,不知不覺松懈下來,只覺得大佬好似也和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見了老婆的閨蜜,照樣要和普通男人一樣客客氣氣的,畢竟老婆的閨蜜,如果不是友軍,就很可能會成為敵軍。
在這方面,全球男人估計都是同一副面孔。
何況大佬人還特別nice。
她嘿嘿傻樂: “那就謝謝婳婳。”
“”施婳滿頭問號,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內心震愕了好一會兒,大腦的記憶快速回顧昨晚。
她昨晚有對賀硯庭說什麽嗎
她好像……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時惜失戀,且工作上有些坎坷,去港城出差是為了采訪沈閻,但是目前還沒有約上,有些困境,除此之外她什麽都沒說,更沒有求助。
雖然她作為朋友,的确是很想在這個時候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換作時惜,肯定也會傾力幫她。
只是沒想到,一夜之間,賀硯庭竟然全方位代勞了。
他未免也,太,太周到了。
而眼前這兩人還在客套。
“賀某先告辭了。”
“您忙您忙,今天謝謝款待啦。”
直到被男人擡手輕捏了下臉皮,施婳才回過神來,錯愕地擡眸望向他。
只見男人深邃雅貴的眉眼略染笑意,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不經意般提醒: “晚宴我不參加,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回酒店。”
施婳恍恍惚惚應了下。
等賀硯庭人徹底走了,她被宋時惜親昵地摟住胳膊,才總算定下神來。
“哎呀呀,好甜,我怎麽這麽撐,原來是被塞了一肚子狗糧啊。”
施婳被她調侃得有些臉熱,下意識伸手拿過那張黑色信封,打開裏面的邀請函看了看。
她很意外,不過到底是愉悅的: “這樣也好,你今晚可以去碰碰運氣,這樣的正式場合,就算沈閻再不給面子,當着那麽多權貴人士,只怕也不會太難堪。”
能夠拿到這封邀請函,宋時惜當然很高興,不過更多的高興是為了自己的好朋友。
她抿嘴笑着,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只是随口一提,并沒有替我向你老公求助,所以你現在其實比我還意外。”
施婳無語啞然: “你怎麽知道的”
宋時惜轉動眼珠,一臉得意: “這根本猜都不用猜,我還不了解你啊。”
大學四年的深厚情誼,沒人比宋時惜更了解施婳的脾氣。
就施婳這性子,就算自己在工作上遇到什麽困難,恐怕都不會向賀硯庭求助。
她本來就不愛求人,生怕給別人添麻煩。
就算不得已必須求助,也只會是自己能找到機會報償的那種。
譬如在工作上,有同行這次幫了她,下次還回去就好,大家都在一個圈子,早晚能還上人情。
宋時惜瞧着施婳俨然完沒還全消化的樣子,也不着急。
她知道施婳在這方面向來比較鈍感一些。
她自顧自說着: “我就說我從來不會磕錯cp沒錯吧賀大佬之所以會跟你結婚,肯定是早有預謀,什麽合約夫妻啊,我看都是幌子吧。”
施婳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接話,但換了種思維模式,多少也有些認可時惜的态度。
賀硯庭幫了時惜的忙,其實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而她再主動感謝的話,未免顯得太見外了。
兩人現在不僅僅是夫妻,更是戀人,戀人之間有些事情不必分得太明白,反倒生分了。
……
兩個女孩子碰面才不過幾分鐘,話匣子就徹底打開,說不完的話。
宋時惜這段時間忙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太累了,體力不濟,也沒多少腳力逛街。
兩人用過午餐走了沒兩步,就又坐下喝下午茶了。
施婳得知宋時惜和鐘澤分手後還沒空找房子,便盤算着等回京北自己也花點時間幫着她一起找。
聊到分手攤牌的部分,連施婳這樣的好性子都氣得牙癢癢。
宋時惜經歷過失戀最初的低谷落寞時期,這兩天莫名步入了亢奮階段,整個人戲精上身似的,繪聲繪色地模仿着鐘澤的語氣複述他當初攤牌的話: “宋時惜,你清醒一點,你一個文科生,讀的偏偏又是新聞傳播這種最不好就業的專業,能進入北方周刊已經是你祖墳冒煙的結果了。可這行需要熬資歷,你少說熬個五六年才能年薪二三十,咱們倆差距太大了,人與人的關系終究要講價值匹配,好聚好散吧,你就當我對不住你。”
施婳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差點反手掐人中。
這操作,簡直讓人腦溢血,這渣男劈腿就劈腿,還把自己的劈腿合理化了。
“你別聽他胡說,雖然這兩年就業形勢是不好,但是咱們京傳的新聞傳播也是拿得出手的,你專業成績又好,還進了北方周刊這麽好的老牌單位,總有機會能發光發熱的。”
雖然傳統新聞模式在轉型,但是轉到自媒體照樣需要過強的專業素養,鐘澤簡直是歧視文科生以及PUA。
宋時惜翻了個白眼: “我肯定當他放屁!那天我把他臭罵了一頓,那渣男愛面子,肯定是覺得下不來臺才這麽扯犢子的。還在我面前裝呢,說什麽他女朋友有京北戶口,他很快就可以買京北的房,我倒想看看他今後到底能混成什麽樣。”
施婳也不覺得這樣背信棄義的人在事業上能有多前途無量。
居然綠了時惜分手還冷嘲熱諷,施婳現在恨不能畫圈圈詛咒他。
吐槽完剛分手的渣男,話題又落回了施婳頭上。
施婳沒忍住把十九歲生日那只櫻粉色球形蛋糕的事告訴了她。
宋時惜聽得心情都快沸騰了,忙要來她朋友圈那張舊照片反複端凝, “好漂亮啊,這麽用心設計的蛋糕,啊啊啊他該不會三年前就喜歡你吧”
施婳不由莞爾: “那倒不至于,可能是因為一些陳年舊事……”
施婳絲毫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
因為那個階段的賀硯庭,哪怕她沒有太多關注,也知道他勢必很忙很忙。
那麽需要精力的日子,怎麽可能會騰出多餘的精力去喜歡別人。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值得喜歡的地方。
其實她至今早已忘了自己背着書包站在那家蛋糕店櫥窗外面滿眼羨慕的模樣。
她以為那只圓了童年美夢的蛋糕,只不過是基于一種巧合。
或許他只是剛好出差公幹到香山澳經過了那間店,也或許是別的什麽很偶然的緣故。
卻不曾想,她背着大書包仰着腦袋一臉憧憬,憨态可掬的模樣,有人始終記得。
但那時他也沒有錢。
沒辦法滿足她的願望。
雖然宋時惜是她最好要的朋友,但施婳還是不太願意把賀硯庭曾經過得那樣不好的往事告訴旁人。她只是很委婉地說賀硯庭曾經很短暫是的她幼時的鄰居,經常吃她家牛雜檔的牛雜,算是有一點交情,她也偶然幫過少時的他一些小忙。
宋時惜以當下的視角,自然很難聯想到如今人人敬仰的賀大佬曾經也有低微的歲月,只不過施婳怎麽說她就怎麽信罷了。
“那這樣算起來……其實你和賀大佬才算是青梅竹馬,不過是有點年齡差的那種。”
宋時惜若有所思地點着腦袋,忽而又道: “就算他不是很早就喜歡你,至少也是在意你的,不然怎麽會送蛋糕!可惜了,你居然以為是賀珩那小子,浪費了三年……不過也不晚就是了,現在一切時機都剛好。完了完了,怎麽好像更好磕了,這就是宿命感cp嗎,婳寶,你沒發現你和賀大佬很有宿命感嗎”
施婳: “……”
施婳平時不太看言情向的作品,不是很懂宿命感具體是什麽。
但是這一次重回香山澳,她确實有一種命運離奇的感覺。
她與賀硯庭十五年前相識于這座小島。
如今又在這座小島上正式步入戀愛。
這仿佛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安排。
……
施婳原本還打算兩人可以一直待到宋時惜出發去銀河參加大灣區貿易晚宴之前。
結果下午茶才喝了一個小時,宋時惜就站起來拿包準備拉她走了。
施婳怔了下: “不再坐會兒麽,你不是傍晚再過去就可以”
宋時惜一臉無奈地朝着她搖頭: “還坐,趕緊回去吧,賀大佬可能已經在酒店房間裏等你等得望眼欲穿了。”
“”施婳一頭霧水,表示不解。
宋時惜對她的不開竅倍感無語,只能掰開揉碎給她解釋: “賀大佬先是派專機接我,為什麽因為直升機只要十五分鐘,而如果你過去找我,至少要折騰到半夜,這意味你們要分開大半天的時間,你懂不懂什麽叫蜜月期,蜜月期就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
施婳覺得離譜,輕聲嘟哝: “哪有這麽誇張。”
宋時惜癟癟嘴: “沒記錯的話,賀大佬臨走前,還提醒你他很快結束沒錯吧這就是婉轉暗示你不要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等太久,婳婳,你也太遲鈍了吧。”
“是這樣嗎”施婳努力回憶着賀硯庭臨走前說的話。
但可能是因為和時惜在一起話太密,以至于她已經記不太清之前的狀況了。
施婳堅持開着那臺淺瑰色的浮影把宋時惜直接送到銀河。
一路上,宋時惜對這臺過分漂亮的豪車贊不絕口。
“這顏色也太好看了,看着就很貴,我坐着都不敢亂動,生怕劃一下座椅就得折損幾百萬,可惜了,要不是太貴,簡直是車。震的絕佳選擇,又有敞篷,大半夜開到海邊或者郊外……別提多帶感了。”
施婳哭笑不得: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宋時惜扭過頭,朝着她暧昧地眨眼: “哎呦,你都領證多久了,還不好意思呢你就坦白交代吧,都和賀大佬玩過什麽花樣,在車上試過沒有,還有陽臺,浴室,廚房……”
施婳被她說得太陽穴直突突,連害羞都顧不得了: “沒有。”
“我不信。”
“真沒有,愛信不信。”
宋時惜皺了下眉,忽然安靜下來,盯着施婳的臉觀察許久,最後大概是從她的面部微表情捕捉到某種細節,她震驚無比: “不是吧,你們不會根本還沒do吧”
施婳有些臉熱,半晌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宋時惜表示驚呆: “什麽情況,是他不行不至于啊,身材那麽好,人又高,鼻梁也很挺,看着不像……”
“當然不是。”施婳口幹舌燥。
雖然還沒有突破最後一層,但是賀硯庭行不行,她自然一早知道。
“那就是你不行,婳婳,你該不會是性。冷淡吧,要不要等回京北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施婳耳垂滾燙,臉頰無法自控地泛起紅暈,滿腦子都是昨晚最後的畫面。
她如果要是性冷淡,賀硯庭那件該死的睡袍也不至于被丢進垃圾簍。
作為過來人,宋時惜還挺注重這方面的和諧。
畢竟她察覺前任鐘澤不軌,就是自兩人這方面從冷淡走向沒有開始的。
成年人情侶之間尚且如此,何況夫妻。
宋時惜向來對施婳掏心掏肺的,說話也直白: “婳婳,我知道你可能開竅比同齡人稍微晚那麽一點點,但是如果你喜歡他的話,就放開一點,主動一點咯,這方面愉快,感情才會升溫,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我喜歡他。”她話音還未落下,卻已經被施婳沉聲打斷。
她聲音清糯,透着些許顫音,但是很堅定。
她确定自己喜歡賀硯庭。
就好比這一刻,她與他明明才分開兩三個鐘頭,她心裏卻時不時想起他。
有一種熱戀期的黏糊依賴感。
原來相愛的人,是真的會分開很短的時間也會産生強烈的思念。
她不僅在情感上想念,在聽覺,視覺,嗅覺,肌膚,各方面的生理層面都想他。
想看着他的臉。
想聽他的聲音。
想聞一聞他身上的味道。
還想抱抱他。
從前她在書上看到過,陷入戀情的人會分泌費洛蒙,相當于信息素。
所以她總覺得賀硯庭身上的味道好聞。
……
前腳剛把時惜送到銀河,後腳施婳就接到一通電話。
是任部長打來跟她确認這個月排班時間安排的。
明天是她假期的最後一天,後天就要上班了。
任部長找她确認時間是很尋常的情況,本來聊完就應該收線。
但任部長這一次莫名停頓了好一會兒,直到施婳察覺她好似欲言又止,才主動開口: “任部長,您是不是還有什麽話要同我說”
對方明顯遲疑了幾秒,清了清嗓子才問出口: “小施,你最近有在談戀愛麽”
施婳一怔,顯然沒料到領導會突然過問她的私生活。
但是她也沒有太過顧慮,坦誠回答: “有的。”
“……你有男朋友了”
施婳不太理解任部長話裏的隐憂,只平靜地說: “是的,我有一位穩定交往的對象。”
聽筒另一端的任部長陷入了沉默,似乎突然語塞,足足過了五六秒,她才回歸正題一般道: “行了,那沒什麽事後天見。小施,這次中秋晚會你的表現尤其突出,臺裏各方領導都很贊許,明年聯播組有一位老同事大概是要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好好努力。”
“好的,謝謝部長,那後天見。”
結束通話,施婳還沉思了幾分鐘。
着實沒理解到聽到她有穩定交往的對象,任部長為什麽沉默了那麽久。
是因為她和前任臨近訂婚又分手的事被很多人都知曉,現在交往新對象太快了麽還是別的什麽因素
她着實想不通。
/
午後兩點,銀河。
頂級宴會廳花團錦簇,奢靡晃眼的水晶吊燈下衣衫鬓影熙熙攘攘,諸多名流雲集于此。
關乎大灣區的經貿發展,在場幾乎坐滿了政商各界地位顯赫的人士。
身量極高的男人由包括財政司司長在內的各路大佬簇擁着入場,他長腿信步,沉穩端肅,極致深邃隽美的眉目不曾流露半分情緒,僅僅是在司長邀請下落座主位的短短數分鐘內,已足以令在場衆人無意識地肅靜下來。
本就莊重華貴的會議,因為賀硯庭的到場,更添分量。
開幕式的特邀嘉賓是商蝶,最近勢頭正盛的女明星。
賀硯庭落座時,開幕環節恰好步入尾聲,容貌極美豔的女明星端立于臺上,孔雀藍一字肩曳地禮服映出曼妙的腰型曲線,舉手投足優雅高貴渾然天成,瓷白的頸修長細膩,仿佛随時振翅起舞,宛如一只稀有倨傲的藍色蝴蝶。
賀硯庭素來覺得這類開幕蹉跎時間,甚少準時到場,而與他在這方面脾性雷同的,還有另一側主位上沉着端坐的人——宋鶴年。
宋鶴年面容肅穆,目光沉冷,乍看上去似乎與旁邊的賀硯庭并無差別。
但只消細看一眼,不難發現他此刻拿捏兩指,薄唇抿得很緊。
這是煙瘾犯了的跡象。
他幽深的目光凜冽莫測,絲毫不加避諱地直直端凝臺上的女人。
傳聞,宋鶴年素來不喜功利心重的女人。
譬如臺上這位,美則美矣,鋒芒畢露,幾乎将野心盡數寫在臉上,這是宋鶴年最厭惡的類型。
這兩位大佬的氣場太過嚴肅持重,周圍良久寂然無聲,愣是連主動開口攀談的都沒有。
倒是賀硯庭閑來無事,目光恰好瞥見老友下颚有一處極淡的淺紅抓痕。
大抵是戀愛中的男人心情愉悅,一改往日陰沉無趣,難得有興趣閑聊,他撩起眼皮: “你這下巴”
宋鶴年聞言,眸光有一瞬的異動,但很快歸于平靜,聲色淡漠: “畀屋企嘅貓捉咗一下。” ( “讓家裏的貓撓了。” )
賀硯庭眯了眯眸,興許是自己近日破了戒,于男女風月情。事上忽而有了往日沒有的敏感度,餘光有意無意掃了眼剛下臺的商姓女明星,唇角的弧度添了幾分玩味。
遭人戲谑,宋鶴年這等浸淫商界多年的老狐貍,自然擅長禍水東引,他淡淡觑了眼好友骨節清晰的左手無名指上,赫然戴着的銀色婚戒,聲音不高不低: “老九,點會突然間鐘意咗戴首飾。” (怎麽會突然間喜歡上戴首飾了)
男人的腔調不算高,但隐隐有調侃。
因為四周空氣太過安靜,落針可聞的程度,以至于周圍的一圈大佬幾乎都将這句疑問聽得一清二楚。
如此來,衆人齊刷刷将目光落在賀硯庭左手無名指上,只見那筋脈分明修長高貴的手上,低調素雅的銀圈熠熠閃爍。
宋鶴年饒有興味,似是達成了以眼還眼的效果。
誰知下一刻,賀硯庭沉冷寡淡的嗓音緩緩降聲: “唔系鐘意咗戴首飾,系我結咗婚。” (不是喜歡戴首飾,是我結婚了。)
宋鶴年: “”
在座一衆大佬: “…………”
宋鶴年眉心微蹙,眸色端凝探究,似在斟酌賀硯庭這番話究竟是戲谑亦或是正色。
“我記得,你上年仲系單身,系家族聯姻”
(我記得,你去年還是單身,是家族聯姻)
賀硯庭倚着靠背,坐姿慵懶,不僅沒有絲毫私事被打探的不悅,甚至還有意無意地擡手調整婚戒的位置,動作細致妥當,如視珍寶。
宋鶴年眉心緊蹙,神色晦暗複雜,像是看到了什麽詭異的畫面。
半晌,浸潤在衆人吃瓜激動的眼神下。
只見男人薄唇微勾,姿态矜落,口吻乍一聽泰然,可多回味兩秒便會覺得隐隐在秀。
他聲色低沉雅貴,一字一頓: “唔系聯姻,系我嘅心肝寶貝。”
( “不是聯姻,是我的心肝寶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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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章來啦,掉落紅包包晚安
推一下本章出現的港城大佬宋鶴年x商蝶的預收:D
《港夜蝴蝶》有興趣可以去專欄收藏啦,下本開!
港城頂豪太子爺x一心上位女明星
“維港暮落時,我的阿蝶飛走了。”
港圈文/女明星上位/金主僞包。養文學/年齡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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