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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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清冽的音調聲色動人,莫名透着靡靡蠱惑。
施婳透白的指尖微微輕顫,瓷勺“嗒”的一聲墜入碗底,響聲清脆。
她怔然擡眸,心跳幾乎漏了一拍,愕然望向他,語氣是藏不住的慌亂:“發、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好好想想。”
賀硯庭薄唇浮着若有似無的弧度,像是輕嘲,又仿佛不過是循循誘導她自己回憶起事發的經過。
施婳心亂如麻,耳後瑩白的肌膚難以自控地泛起緋紅,她着實記不住了……
只是腦海中隐隐浮蕩着幾個迷亂的記憶碎片。
唇齒糾葛,情。潮泛濫。
可這都不可能是她與賀硯庭之間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只可能是夢而已。
施婳咬緊下唇,纖長卷翹的眼睫顫栗不止,已然不敢正眼與他對視,聲音更是弱得幾乎聽不見:“我,我有點不記得了,連姨說我是斷片了,抱歉,是不是給你……造成什麽困擾了,不好意思……”
“罷了。”像是體察到她的局促不安,男人輕描淡寫,寥寥揭過。
施婳卻是打從心底裏無比好奇,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措不及防地對上他微垂的黑眸,吓得她無意識吞咽了下。
他看樣子今天還沒有出門,只穿着一件簡單的冷綢襯衫,純黑色調,哪怕是懶散随意的坐姿,身形腰線也依舊挺拔。
中午的光照強,餐廳沒有開燈,白熾的陽光透過雕花玻璃窗照射進來,在他清隽的面龐上鍍了一層釉感的光澤,襯得他整個人愈發清落禁欲,宛如不可亵玩的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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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真的對他做了什麽,簡直罪過……
她根本不敢深想,只覺得僅僅腦補都已是冒犯。
少女強掩着心虛,糯聲道歉:“我酒量不是很好,可能說了些胡話,讓您見笑了。”
胡話?
男人狀似從鼻腔裏嗤了一聲,雖然極輕,但諷刺意味十足。
他仿佛聽到了一個極荒唐的笑話。
施婳耳垂滾燙,鮮紅欲滴,咬着唇支吾問:“你笑什麽?我究竟……同你說什麽了?”
她竭力佯裝平靜,其實心底直打鼓。
生怕自己昨晚壞了大事,若是吐露了她心底的秘密,往後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了。
賀硯庭半晌沒接腔,晾着她會兒,才淡淡觑了她眼:“你說,要跟我做天下第一好的best friend,求我答應你。”
施婳:“……”
午後,京臺大廈。
施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裏的工作看似一直沒停,但思緒時不時夢游。
她幾乎記不清自己是如何逃離雁栖禦府的餐廳,又是如何飄到單位來的。
賀硯庭不像是在同她開玩笑。
她昨晚斷片兒時,指定是鬧笑話了。
愈來愈多炙熱滾燙的記憶從大腦深處湧來,她時不時就要面紅心跳一番。
賀硯庭在餐桌時的态度,似乎對她記憶全失的反應不是很滿意。
那麽他究竟在不滿什麽?
記憶深層有個令她臉燒紅到腳趾的畫面,是她主動獻吻,不,嚴格意義上說,應該是她強吻。
該、該不會……是真的吧?
考慮到這一種可能,她花容失色,唇幹口燥。忙不疊灌下一大口冰氣泡水,伸手一下又一下撫着自己的胸口。
小阮早就留意到她今日的異常,關切地問:“學姐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施婳搖了搖頭,含糊敷衍:“我沒事。”
這種猜測讓她心慌,她不要再想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當昨晚無事發生。
終于熬到下午四點多,梁瑟奚又一次的主動邀約打斷了她的遐思。
施婳下樓抵達咖啡館,與她碰面。
梁瑟奚确實有專訪上的細節想要和她商議調整,兩人就工作談了十幾分鐘,但後續發展不出所料。
梁小姐果然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她勾勒着極為藝術感藍色蝴蝶的精致延長指甲撚着兩張燙金邀請函,謹慎小心地遞到施婳眼前。
她清越的嗓音透着幾分赧然:“施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要麻煩你。這是我的畫展邀請函,時間就在下個禮拜日,能不能拜托你幫我轉交給賀硯庭,聽聞他對當代抽象派藝術也頗有研究,我想邀請他出席我的個人畫展……”
梁瑟奚話音剛落,施婳平靜地反問她:“Cersei,你與賀硯庭是大學同學,不能自己聯系他嗎?”
施婳的心情有些無奈,其實她很欣賞梁瑟奚,也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畢竟喜歡一個高不可攀的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梁瑟奚與自己的性格截然相反,自己只會将這份好感掩蓋埋藏在內心深處。
但梁瑟奚從小活得那樣漂亮,她張揚明豔,自信出衆,想必是會有勇氣去争取的。
但施婳扪心自問,她真的做不到,也不想做這個尴尬的中介人。
她怎麽可能去當自己法律上的老公……和另一個女人的紅娘。
梁瑟奚露出有些沮喪的表情,但她絲毫沒有意識到施婳的別有深意,只是随口傾訴:“我想要聯系他真的很困難。之前在哈佛的時候,我親口向他索要過聯系方式,WhatsApp、WeChat、FB……他統統沒有。天知道我有多難,時至今天我也只有他秘書的聯系方式而已,施小姐,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幫幫我,畢竟他是你九叔,你和他見面……應該不難吧?”
施婳看着她眼裏真摯溢出的情緒,心裏的滋味有些澀,又有些苦。
那個分不清虛實的深入滾燙的吻自腦海一閃而過,心緒愈發莫可名狀。
她自顧自抿了一口冰美式,靜靜地問:“我跟你确認一下,你是喜歡賀硯庭嗎?”
梁瑟奚怔了下,細長的柳葉眼眼尾微微挑起,她像是很意外看起來溫婉內斂的施婳也會如此直白。
她沒有過多遲疑便點了頭:“是的,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
梁瑟奚從未懷疑過施婳與心上人的關系,頗有些推心置腹的感覺,她輕嘆了聲:“其實我倒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希望可以同他做朋友,從朋友開始,我對快餐戀愛沒有什麽興趣,是真的希望能夠了解他,然後慢慢再……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眼下,她甚至連主動約他出來都是難題。
施婳眼睫微垂,像是扇子擋住了琥珀色的瞳仁,叫人看不破情緒。
梁瑟奚摸不準她的态度,等了良久都沒等到施婳接腔,心裏陡然不安:“施小姐,你怎麽不說話了?”
施婳恍惚數秒,終于擡眸,靜靜凝着梁瑟奚明豔的臉龐,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終于開口——
“Cersei,有件事我不得不對你坦白。”
梁瑟奚愕然:“……怎麽了?”
施婳緩緩啓唇,櫻桃健康色的唇瓣明明沒有擦口紅,卻不知為何比平日鮮嫩嬌豔。
她聲若黃莺,婉轉溫柔,平如止水:“據我所知,賀硯庭他已經結婚了,是隐婚。”
“……”梁瑟奚撩人飒氣的面龐霎時間流露出驚懼且無望的表情,她滿目難以置信,過了足足半分鐘才懵懵發問,“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從未聽說,大家都說他身邊連女伴也沒有,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施婳很平靜。
她雖然年輕,氣質卻沉穩幹練,說話時不急不緩,給人極強的信念感。否則也不可能剛畢業就坐進了京臺的新聞直播間。
梁瑟奚雖然同施婳結識的時間不算長,但她直覺,施婳不會騙自己。
而且,這世上誰敢拿賀硯庭的私隐亂做文章?
是活膩了嗎。
梁瑟奚臉上的妝容明明還很光鮮,但她整個氣喪了下去,眼睛顯得灰蒙蒙的。
良久才盯緊施婳的眼瞳,有氣無力地追問:“那麽他的太太,究竟是……”
施婳清靈的嗓音吐氣如蘭:“他的太太我認識,但是不方便透露,Cersei,真的不好意思。”
婳寶:宣誓主權jpg。_(: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