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處對象否
處對象否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院門的位置，姜桂英不願再跟趙鳳山掰扯，“我就不送你了，慢點走。”
趙鳳山沉默一瞬，“下次我再到你家來，你別再說我不吃地主家的東西了。那個糖挺貴的，我吃一塊，孩子就少吃一塊。”
“我姑娘不差那一塊糖。給你吃啥，你就吃，吃不黃我家。”姜桂英說。
趙鳳山無奈地搖了搖頭，深感自己一番好意等同于對牛彈琴。
過了幾天，姜桂英領着小丫頭去舅姥爺家串門。這位舅姥爺是賈寶善亡妻的長兄，也住在秀才屯。兩家關系處得不錯，盡管賈寶善的妻子不在了，兩家依然不時走動。姜桂英管賈寶善叫爸，賈寶善的妻子就是姜桂英的幹媽。幹媽的哥哥，姜桂英就得叫舅，賈豔紅就得叫舅姥爺，雖然實際上，她應該叫舅爺。
和賈寶善一樣，這位表面上的舅姥爺，實際上的舅爺，也是子息不藩，跟老伴使了小半輩子的勁，只得一個男丁。從賈寶善妻子那頭論，姜桂英得管這位男丁叫表哥。
舅姥爺家解放前也是地主，只不過是個小地主，家業跟賈寶善家沒法比。但不論家業大小與否，他家是板上訂釘的地主。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表哥他媳婦跟表哥劃清了界限，離了婚，回到娘家不久，就改嫁給一個三代貧農出身的老光棍，徒留表哥孤身一人帶着三個孩子，既當爹又當媽。
舅姥爺今年開春得了腦血栓，發病時，正趕上姜桂英給他家送包子。像救尹國富似的，姜桂英用一根縫衣針救了舅姥爺一命。在那之後，舅姥爺的身體大不如前，加上先前兒子離婚的事，導致舅姥爺心情非常沉郁。為此，賈寶善不時去探望舅姥爺，陪着舅姥爺聊會兒天，趁機再開解舅姥爺一番。
姜桂英和賈寶善一樣，不時去探看這位沒有血緣的舅舅和表哥，次次不空手。要麽帶點自己做的吃喝，要麽帶點自己采的山貨。
除了送東西，每次去，姜桂英還幫這一家老小縫縫補補，洗洗涮涮。舅姥爺一家，從老到小，都非常喜歡姜桂英，特別歡迎她去。
姜桂英去舅姥爺家，差不多都帶着她閨女。她家就她閨女一個小孩，因為自家是地主，村裏貧下中農的孩子都不和她閨女玩，幾個為數不多的富農，要麽住得離她家遠，要麽富農家的孩子歲數和她家閨女差不少，玩不到一塊去。舅姥爺家的三個小孩和閨女年紀相仿，性情差不多，能玩到一塊兒去。而且，舅姥家的三個小孩子和她閨女處境相同，也沒人跟他們玩。
這次，姜桂英給舅姥爺家送了點她做的菜包子，一顆辣白菜。
苞米面摻黑面做的包子皮，榆黃蘑、蕨菜、青椒拌的餡，餡裏還放了一個雞蛋，兩勺葷油。包子黑中透黃，形象挺砢碜，然而鹹淡适中，雖不見肉，卻于蘑菇的鮮味之中透出肉香，非常受舅姥爺一家的歡迎。
秀才屯裏有幾戶鮮族人，姜桂英跟他們學會了腌辣白菜。這辣白菜是十來天前做的，已經腌入了味，吃起來酸辣爽口。
除了菜包子、辣白菜，姜桂英還給舅姥爺拿了一大包刺五加。刺五加是長白山中的一個寶貝，喝點刺五加泡的酒，舒筋活血，袪風除濕，睡覺好。
姜桂英在屋裏陪着舅姥爺和表哥說話時，表哥的三個小孩帶着姜桂英的姑娘到外邊去玩。沒過多一會兒，這四個小孩子回來了。表哥家的三個小孩垂頭喪氣，姜桂英她閨女哭哭啼啼，一見姜桂英就撲進姜桂英的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三個大人吓壞了。
“這是咋的了”舅姥爺和表哥問自家的三個小孩。
姜桂英以為小閨女受了傷，連忙将小閨女從自己的懷裏扯出來，上下仔細打量，還好，身上幹幹淨淨的，沒看到了血。
這時，表哥家名喚“大強”的長子開了口，“我們帶着小紅在院門口玩打口袋，宮秀玉路過，小紅把口袋扔到宮秀玉身上了，宮秀玉就罵小紅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小紅說自己有媽，大姑就是她媽。宮秀玉說大姑不是她親媽，大姑是小紅她爸不要的童養媳。”說到這裏，大強很好學地向他爸請教，“爸，啥叫童養媳呀”
“啧！”表哥瞪了大強一眼。
大強心知自己這個問題問得不大好，吓得一縮脖子，不出聲了。
“宮秀玉還讓小紅回家問大姑是不是她親媽。”二剛做了補充，他妹妹小玲在一旁使勁點頭。
賈豔紅都哭抽了，“媽，你是、你是我、是我，親、親媽嗎”
姜桂英看着閨女哭得通紅的小臉，既心疼又生氣，心疼閨女，生宮秀玉的氣。
“是！咋不是呢，我不是你親媽，誰是你親媽！”
“那她、那她……”
姜桂英一左一右，抹去了閨女臉上的眼淚，“她放.屁！她是因為你鳳山叔不要她了，跟媽好了。她看你鳳山叔對媽好，對你好，她嫉妒，她想給咱家添堵，才說那些話的。你記住喽，以後不管誰跟你說你不是媽親生的，都是放.屁！媽跟你說的才是真話，你就是媽親生的！聽見沒有！”
小丫頭提出了疑問，“那……我爸、我爸是誰呀”
“媽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嘛，你爸上城裏辦事，得了闌尾炎，沒搶救過來。”
小丫頭想起來了。對了，媽以前跟她說過。爸是個可好看，可好看的男的了，是外村的孤兒，大高個，雙眼皮，白皮膚，頭發又黑又亮。爸在她出生後不久，進城辦事，得了急性闌尾炎，沒救回來，她就成了沒爸的孩子。她喜歡趙鳳山的最大原因，是因為趙鳳山的外貌和媽跟她描述的“爸爸”很像，她在心裏，偷偷地把趙鳳山當成了爸爸。
姜桂英哄好了小丫頭，帶着小丫頭告辭回家。到了家，賈寶善一眼看出了小丫頭哭過，問姜桂英咋回事，姜桂英摟着小丫頭，“宮秀玉跟小紅說，小紅不是我親生的。”
小丫頭在姜桂英的懷裏扭過頭看着姜桂英，“她放.屁！”
姜桂英摩裟着小丫頭的頭發，笑了，“對，她放.屁！”
安頓好了小丫頭，姜桂英去隊部找趙鳳山。趙鳳山還真在隊部，正跟會計王榮渙合計事呢。
“趙隊長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說你。”姜桂英開門見山，一句客套話都沒說。
趙鳳山看着表情高深莫測的姜桂英，轉過頭對王榮渙說，“我出去一會兒。”站起身，跟着姜桂英出了屋。
“咋的了想跟我說啥”二人走到房外，趙鳳山問姜桂英。
“你跟宮秀玉是不是徹底黃了”
趙鳳山有點懵，不明白姜桂英何有此問，但還是照實回答，“啊，徹底黃了。”
“你喜不喜歡我姑娘”
“你……啥意思”
“我就問你喜不喜歡我姑娘”
“喜歡。”
“你還想不想找對象了”
趙鳳山徹底懵了，“不是，你到底啥意思”
“我跟你處對象，你幹不幹”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