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單薄的衣服早已不适合這個國度、這個寒冷的季節。旅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并不是那麽明朗,始終地沒有太陽,蕭索的秋風刮過臉龐撥弄着眼前的黑發,未能帶走心裏的沉淪與落寞。我就這麽憑窗而望,看着旅館房間窗外秋風中沙沙作響的樹葉,在身心疲憊不堪的朦胧幻象裏又仿佛看到了安琪的臉龐……撫摸着貼身的玉镯用心感受,在此時的冷清寂寞裏,似乎那是她的召喚!在我生活的絕望和希望,迷失和認清、出口和入口的百感交集裏面出現過又消逝的女子。我知道自己的青春已不再,并且正在以電影中快速長出又落下的樹葉般轉換季節地荒涼着似水年華。安琪停留在了二十五歲,那是女人的花樣年華。而我正在以一個不再完整的靈魂懷念着另一個似乎消逝又存在的靈魂,在蕭條和塵埃中一分鐘,一小時、一天又一天老去。看着窗外面暮色降臨的凄冷景象,突然想起張愛玲的一句話:“浮華褪盡,她比煙花寂寞。”不知不覺地朦胧了眼睛。
旅行包裏那本改簽了又即将過期的護照;桌面上那張買了又改期又準備過期的機票;錢包和銀行卡裏所剩無幾的鈔票——我終究清楚自己不能一再如此放縱。
旅館窗外初秋的微涼天空下,暮色來臨。我突然很想回到過去那座有安琪存在過的城市,內心暗湧的思緒,我開始迫不及待般收拾所有東西趕往羅馬國際機場。
回到過去的城市。兩個月前的景象似乎依舊是兩個月前的景象,那條街道還是那條街道、那盞紅綠燈依然是那盞紅綠燈、那間擁有落地窗的房子依舊是那間擁有落地窗的房子、那家咖啡屋依舊是那家咖啡屋、那座教堂仍然是那座教堂、那班地下鐵依舊行駛那路路線、那片沿海沙灘仍舊是那片沿海沙灘,又或許已不是原來的模樣。但不管怎麽說,很多過往已經物是人非。我相信安琪和我在一起沒有寂寞的時候,彼此內心是平靜的,盡管我不算個癡狂的人。如同陪着安琪彈鋼琴的時候、我們沒有離別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到的內心的平靜。
我總是對自己重複自安琪離去後——迷失,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卻一次次徘徊在它國異鄉中,周而複始地。
旅行包裏那本改簽了又即将過期的護照;桌面上那張買了又改期又準備過期的機票;錢包和銀行卡裏所剩無幾的鈔票——我終究清楚自己不能一再如此地放縱。
旅館窗外初秋的微涼天空下,暮色來臨。我突然很想回到過去有安琪存在過的城市,內心暗湧的思緒,我開始迫不及待般收拾所有東西趕往羅馬國際機場。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兩個月前的景象似乎依舊是兩個月前的景象,那條街道還是那條街道、那盞紅綠燈依然是那盞紅綠燈、那間擁有落地窗的房子依舊是那間擁有落地窗的房子、那家咖啡屋依舊是那家咖啡屋、那座教堂仍然是那座教堂、那班地下鐵依舊行駛那路路線、那片沿海沙灘仍舊是那片沿海沙灘,又或許已不是原來的模樣。但不管怎麽說,很多過往已經物是人非。安琪已經不會是原來的安琪——那位哭泣和微笑得肆無忌憚,亦優雅不減的真實存在着的安琪,天使般的安琪。
不管怎麽說,這兩個多月裏發生了很多事情。只是,再多的事情,沒有比繁華落盡後的冷清更令人心如止水和感受深刻。
從彩瑛那裏得知,麗賢在大約半個月前離婚後在家裏服安眠藥與世長辭。“這個溫和、雍容的女子,在一個人的房子裏,窗明幾淨的陽臺上沉寂地躺了一個多星期。風花雪月的丈夫在他們的支離破碎婚姻到了無法救贖地步,早已和他那婊子一樣的情婦飄然離去。可憐這個獨守絕望和寂寞的癡狂女子,在愛情的哀莫大于心死裏,她徹底以永遠沉默的方式诠釋自己的愛情與唏噓。”彩瑛語氣極其緩慢的将這種種悲傷吐露——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
“盡管我們做不到悲憫衆生,看到身旁的人離去,終是唏噓。”
“人多半這樣,失去才知道已然失去。”彩瑛輕笑,将眼底悲傷掩去。
窗外,沒有陽光的陰暗秋天,暮色漸漸降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和彩瑛相對無言。空寂的房子黑暗下來,我們卻誰也沒有開燈,似乎害怕突然的燈光會刺痛無處安放的心事。相顧無言片刻,還是彩瑛開口:“若文!我去煮兩杯咖啡吧!”她走出幾步路又回過頭,“等我一會好嗎。”随即消失在暮色下的客廳盡頭。“嗯。”我的聲音嘶啞回應,仿佛自言自語。
空蕩的房子,兩個人的世界。我突然不知道怎麽面對彩瑛這個高傲、漫不經心的女子突然的情緒低落和不同以往的百感交集。一種不自然的憂愁漸漸蔓延,跟随房子的黑暗。我點燃一根煙。苦澀的香煙失去一貫的溫度,以致冰涼的手指不覺地顫抖。凝視窗外華燈初上的繁華城市,內心一種繁華落盡情緒卻油然而生,不知道什麽時候淚水已悄然滑落臉龐。為了不讓自己情難自禁的悲傷流露在習以為常漫不經心的女子面前,我将窗戶打開讓外面黑夜裏蕭瑟的秋風迎面吹來。蕭瑟的秋風吹拂着臉龐,風幹了不知不覺就滑落臉龐的淚水。
“若文,在幹嘛呢?”彩瑛端着兩杯咖啡走過來,略微迷惑的樣子,“你不冷嗎!要注意身體。”
聽着彩瑛略顯沙啞卻依舊甜美的聲音,我心裏似乎溫暖些許。
“嗯,謝謝!”我想将窗戶關上——“若文!留着開一扇窗。”彩瑛道。
“嗯。”看着輕舞飛揚的窗簾和面前發絲輕舞飛揚的女子,我想倘若如此可以讓這個淡漠女子舒服些的話就如此好了。
彩瑛轉身,将一旁唱機打開,揚聲器緩緩傳出一首《Room Of Angel》,“若文,能陪我跳一支探戈嗎。”
“這音樂?”我輕皺眉。
“當我是一縷幽魂好了。”
“願你不是。”我輕笑,輕摟過面前女子,舞步起。
曲罷,喝過咖啡。
彩瑛拿過來一雙貓貓鞋:“喏、換上吧!”
“這個,什麽意思。”我看了下她手中仿佛兩只相互溫存貓咪的冬裝拖鞋。
“若文,今晚上留下來吧!”彩瑛故作輕描淡寫的模樣,“一個人的房子未免寂寥。”我凝視着她,她的臉頰散發着淡淡紅暈。“抱歉!當然,我不是那個意思……若文。”
“我知道!或許,兩個人終究比一個人好些。”我接過她手中的冬裝拖鞋,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個似笑非笑的女子。
“不好意思!我就兩雙拖鞋,另外那一雙我想也許不适合你。所以……”這個似笑非笑的女子終于忍不住地噗嗤一笑。
“沒什麽,這也蠻好的!”我溫和地笑了笑。
“我,我做飯去。”彩瑛将屋裏燈打開。
“可以幫忙?”
“要是你願意的話。”
“我也經常做飯來着。”
“想吃些什麽呢?如果我會做的話。”
“不是方便面就行。”
“讨厭還是厭倦?”
“只是吃着容易肚子不舒服來着。”面對彩瑛皺着眉頭的凝重,我只能如實回答。
“深有體會。”這個皺眉的女子終于莞爾一笑,“走吧。”
“傻瓜,剝洋蔥時候放水裏剝就不會惹人落淚了,不知道嗎。”彩瑛切着辣椒辣得自己一邊咳嗽還不忘教訓別人。
“知道。在我小時候經常吃這東西來着。這幾年不知道為何變得很少吃了。”我淡薄道。
“這種蔬菜很有營養。”彩瑛道。
“卻不适多食用。或者說不适合某些人。”我說。
“管他呢。”這個漫不經心的女子眉飛色舞道,“自己喜歡就好。”
“呵。”我不置可否。
“嘿,我們現在這樣是不是有家的感覺,有家的味道呢。”
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決堤。
“若文,你怎麽了?”
我笑:“只是過分感動。”
“哦。”
誰知道,家的感覺和味道——多年以前在我的記憶中已模糊不清地破碎離析。從父母離婚後。
心,自安琪走後老了。所以,家對我而言是個陌生和蕭條的存在。
“若文,從那個櫃子裏面多拿個酒杯。平時我一個人喝酒所以這裏沒有多餘的。”彩瑛指着我前上方的壁櫥道。
“幹嘛放那麽隐蔽。”我搬過一把椅子去拿杯子。
“預防塵埃什麽的落杯子裏,我讨厭透這事。”
“同感。”
窗外,車水馬龍,亮起萬家燈火。每盞燈火背後似有令人無盡憧憬幻想的平凡而溫馨聚首、與散落在麻木後背的離愁別緒。深遠蒼穹,一輪寒月若隐若現。
“Drink.”
“敬、月夜。”
“若文,”
“怎麽了?”
“等下我們一起上網玩游戲好啦!我是說在這無聊的夜。”這漫不經心的女子道。
“為什麽?你不是不知道,我對游戲也好、逢場作戲和裝模作樣的人事也罷,終是無所适從。”
“別無聊啦。你就不能遷就下人家!”
“抱歉!彩瑛,游戲這種百無聊賴的東西請你在我面前最好連說也不要說起。”我淡薄。
“什麽玩意兒?你以為你誰啊?別本小姐給你臉不要臉的!”這臉頰微紅卻未醉的女子拍案而起道。
“我不算什麽玩意兒。我也不想成為你以為的什麽玩意兒。不好意思,我們就仿佛兩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會為一些莫名其妙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你給我滾。”
“彩瑛,我們就不能出門散步之類的——”
“你耳朵有問題嗎?要不我重複一遍!”這個盛氣淩人的女子幾乎變得歇斯底裏。
“對不起,彩瑛!我們別吵了可以嗎?”
“馬上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毫無疑問。”我再也沒有留下的借口或理由——擔心她酒醉後會發生什麽事的理由。因而,若有所失地站起來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回頭望了她一眼,離去。
歲月如梭。
和彩瑛分離過去一個多月,只仿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有種恍如隔世感。我也明白了逢迎的友情與歡愉終是短暫--永恒的是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