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長嫂偷家進行時(一)
第65章 長嫂偷家進行時(一)
◎長嫂偷家進行時(一)◎
梅雨季帶來的潮濕要牆壁都跟着濕氣彌漫。
屋外的羊蹄角花半開不開, 結成的果實已然轉黑,沉沉地壓着樹梢。
蚊子兢兢業業地工作着,擾人清夢。
天氣太過潮濕, 蓋在身上的一方薄被都跟着沾染了潮氣, 要顧汐忍不住眉頭緊鎖, 顧汐才睜開眼, 便半夢半醒地打起了蚊子。
她身處的這間房屋,面積并不算大, 談不上什麽裝修, 看着很簡樸。
房間的家具大多是新的,上頭貼着的喜字很是顯眼, 就連顧汐剛剛蓋着的那件小被子, 都是紅的。
這房子透露出一種“舊瓶裝新酒”的味道, 雖然家具都換了新,但就看這地面、牆面,便能大概地有個這個家不算富裕的判斷。
顧汐心裏有了估量, 不緊不慢地坐到了梳妝臺前。
梳妝鏡的頂部同樣貼了“囍”字, 清晰的鏡面正好呢個照出顧汐的所有神情。
鏡中的這姑娘五官端正, 是臉上略有肉的五官, 笑起來應該很讨喜。
但這會可看不出什麽喜悅, 顧汐伸手摸了摸眼睛, 原該是雙漂亮杏眼的地方,現在略微紅腫, 這一看就是哭得狠的。
這應該是才結婚的婚房。
這猜測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桌上的玻璃下面壓了張結婚照, 照片是有花邊的款式, “丈夫”并不算太醜。
照片上原身的笑容羞澀又明麗, 和現在哭得太過厲害的模樣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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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生了什麽?
顧汐半猜着便等來了沙沙。
沙沙歡天喜地:【宿主,這個世界很穩定,我現在給您傳遞記憶!】
顧汐立刻應下,臨接收記憶前,不忘和沙沙念叨一句,最近幾個世界,主角的經濟可大多不太寬裕。
等接收完記憶,顧汐便說不出話了。
和原身記憶中的悲慘人生相比,這糟糕的家境,居然只能算最“輕微”的一項了。
……
狹窄逼仄的房間裏,空間的利用幾乎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
貼着牆的位置最底下是張簡單的木架子床,支撐床鋪的床腳被改成了鐵的,床的高度極低,和地面之間只留下了不到半米高的空間。
這張木架子床的地上卻還有床,是後世流行的上下床的概念,但兩張床并非一體,而是生生焊接上的,床鋪旁的梯子都用的是草編的繩梯,兩張床的間隔很窄,住在最底下的人別說是跪站起來了,就算只是想挺直腰板坐起,那也基本不太可能。
而在這張床之上,卻還有一張床,床鋪的設置方式和下方的大致雷同,唯一的區別就是還特地選了足夠粗的麻繩捆系着房梁和床鋪,看得出主人對此的安全也很不放心。
三張床都是“半截”的單人床,寬度只許人躺着,想要翻個身,都得靠挪移來調整出空間。
另一側的牆面,一半是被靠牆堆疊起來的櫃子;一半的空間,則靠牆放了兩章長桌,可以用來寫字。
中間的過道幾乎等于沒有,拉開收在桌下的椅子,想要坐好,基本背就要抵着床鋪了。
現在這狹窄的過道上,硬生生地擠下了四個人,他們各自坐在小板凳上,神色惶惶。
吊梁上挂着吊扇不太新,正在使勁渾身解數地旋轉好提供哪怕僅有一絲的涼氣。
“媽,你說句話。”開口的是蘇爾。
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在抽條的時期,略顯得有些小的衣服貼合在身體上,反而襯出了他的幹瘦。
方翠雲低頭,兩手互相絞着,蠟黃的臉上滿是茫然的神情,原先本應該擔起主心骨擔子的她,這會卻怎麽都立起來。
蘇爾很着急:“媽,大哥這樣,我們可怎麽辦?大哥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呢?”
他語速很快,這要不是屋子裏沒空間,他能立刻站起來團團轉:“他這樣,和直接要了我們的命有什麽區別?”
方翠雲嗫嚅着嘴唇,看向二兒子,眼中便立刻有了淚花。
她同樣想問,大兒子怎麽就能幹出這種事呢?
她其實下意識地第一反應,是想讓二兒子別說大兒子的壞話,可別說二兒子了,就連她對于大兒子的行為也無法接受。
二兒子說得哪有問題?大兒子這不就是要他們去死嗎?
“這喪良心的啊……”她伸手錘着胸口,喘着粗氣,雙目含淚,“這個家是拖累他了,可他怎麽能這樣呢?”
蘇姍趕忙遞過搪瓷杯子:“媽,你喝一口,現在不是着急生病的時候!我們得先想想怎麽解決。”
蘇姍不到十二歲的年紀,臉上卻是和年紀并不相符的堅毅,從眉眼便能看出,這小姑娘是能吃苦的。
“大哥這樣對我們也就算了,這樣對大嫂,實在是太過分了。”蘇姍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家中另一個房間,雖然隔着門板,她也透視不到大嫂那的情況,“但媽,現在事情已經到面前了,我們得想辦法解決。”
她學着大人的語氣說話,只是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珠子中,是藏不住的心虛和慌亂。
六歲的蘇絲還不能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只得抓住母親的衣服,不知所措。
“大嫂會不會走?”蘇爾想了想,肯定道,“大嫂是一定要走的。”
他手上的拳頭握了又松。
從自私的角度,他當然知道,這個家離不開嫂子這樣的壯勞力。
可他做不到。
蘇爾一提起這話,剛剛好不容易進入讨論氛圍的蘇家人迅速地又頹喪了下去。
“家裏還有錢嗎?”
方翠雲搖頭:“沒了……你大哥和我說,你大嫂家裏辦白事要用錢,我還厚着臉皮去廠裏借了兩元。”
她補充道:“你大嫂的壓箱錢,睡醒也沒了。”
“那……”那也沒什麽了,這個家。
蘇姍振作問:“莉莉姐?”
“別提她。”蘇爾憤憤道,嘶吼般地喊到,“別提她!”
變聲期的少年吼起來聲音并不小,他緊緊攥着拳頭,意識到自己吓到了妹妹和母親,這才努力按捺下激昂的情緒:“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分明是知道的,可她說了嗎?最後假惺惺的到家裏來關心,她要真關心,怎麽不拿錢給我們?大哥給過她多少東西?”
“大哥還給她錢了?對,大哥給過她很多東西。”蘇姍立刻站起,“我們……我們能去要點回來嗎?”
蘇爾笑:“用什麽理由?拿什麽證據?”
幾人面面相觑,站起的默默又坐下,各自佝偻着背,眼神沒有落點。
還不太懂事的蘇絲早就下了椅子,緊緊地抱着母親的腿,在這糟糕的氣氛中,她不敢說話。
房間裏死氣沉沉。
良久,頗有節奏的敲門聲打破了此處的平靜。
“都五點了,怎麽還不煮飯?”門外的聲音,是蘇家人都很熟悉的。
靠門的蘇姍第一個沖去開了門:“嫂,嫂子,你睡起來了?”她看向嫂子的眼神滿是讨好。
從前,她對嫂子的印象并不算好。
她印象中的嫂子,和他們可不是同路人,略有些大小姐脾氣的她,總是很任性。
當時聽聞哥哥要讨嫂子做媳婦時,她很意外,心裏嘀咕着總覺得嫂子和哥哥并不相稱。
說來好笑,她那會心怡的嫂子對象,其實正是她剛剛提到的王莉莉。
現在看來,嫂子和大哥也确實不相稱。
誰能配得上她哥那黑了良心的。
“那不然在夢游嗎?”顧汐順着蘇姍留出來的空隙往屋內看。
第一視角可比原身的記憶有沖擊得多,這蘇家三兄妹住的房間,和牢房也沒什麽區別了。
她剛剛還低估了蘇家的窮。
“晚上誰煮飯?”
方翠雲立刻起身:“我,我煮。”她局促地起身,雙手抓了抓衣服,“我忘了時間。”
新入門的媳婦按說是該幹活的。
可且不說顧汐能算是下嫁,就說蘇達幹的那些事,方翠雲在這新媳婦面前也要矮上兩頭。
“行,那你煮,之前喜宴不是還剩下了點肉?炒點肉沫,別半點葷腥都沒。”
方翠雲點頭如搗蒜。
她現在哪敢提家裏馬上要彈盡糧絕的事。
肉很珍貴,可她這是在替兒子贖罪。
顧汐看向蘇爾:“家裏的衛生幾天沒做了?髒都髒死了。”
蘇爾:“我去掃。”
“不止要掃,還要拖,等太陽出來了,被子都拿去曬一曬,潮死人了。”
“好,我去打水。”蘇爾沒有一個不字。
他偷偷地瞥着嫂子,猜測着嫂子的話外之音,他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生怕問出來就打破了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老三,你跟我過來,幫我收拾房間。”
蘇姍臉唰地就白了:“收、收拾……好。”
她咬着下唇,亦步亦趨地跟着嫂子。
如果嫂子這要走,她也只能幫忙收拾了。
方翠雲表情同樣糟糕,她一把拉過老四就交代:“去幫着點你嫂子,不要哭,別讓你嫂子不開心。”
她不管蘇絲能不能聽懂,直接将孩子一送便進了廚房開始幹活。
既然顧汐要走了,那她就得把飯做豐盛點,是他們蘇家對不起別人。
她反複在心裏念着大兒子的名字。
恍若多念兩遍,那個新婚才沒兩天,就卷了家裏所有的錢,甚至連兒媳婦壓箱錢都拿走的大兒子會回到家裏。
等顧汐忙活完,對上的便是這幾張僵硬到極點的臉。
“怎麽不吃?”顧汐眉頭一揚,看向幾人。
她這一句話,像是觸碰到了什麽開關似的,一家人齊齊低頭,慌忙刨飯,心神不屬的他們,連個菜都不會夾了。
作者有話說:
紅包√
不好意思,昨晚上卡文了一下,早上特地爬起來寫了><
更新時間我會調整下(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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