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迦樓羅23
迦樓羅23
羅瀾對金目君介紹道:“這是江溫魚。”
對江溫魚道:“這位是金目君。”
他的語氣如此稀松平常,好似真的帶朋友來做客一般。
江溫魚滿臉冷漠。就在見到金目君之前,她還以為自己終于不是弱雞了。畢竟聶郢說過羅瀾也是羽族中頂尖的高手,現在就連羅瀾也是任由她搓圓捏扁。
可金目君卻能夠于無形中化解江溫魚的攻勢,眉眼不動絲毫。
這位羽族的大祭司,約有兩米多高,光裸着上身,赤腳,下身穿着一條寬松綢褲。最為耀眼的是身後一雙金色的羽翼——
骨架寬大羽毛厚重,燦爛如九月朝陽。
山谷中霜寒露重,可他絲毫不覺得冷。
“江溫魚。”他重複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伸出手:“幸會。”
他的手掌修長而粗粝,比之人類不同的是,上面還有類似鳥爪一般的紋路。
這位金目君,絲毫不掩飾自己非人的特征。
看不見的貪狼劍在旁邊小聲哔哔:“咱們試試他。”
“幸會。”江溫魚伸出皙白的手放在那只粗粝的手掌上,顯得格外嬌小。她暗中将水神的能量集中在交握的手指間,順着皮膚往金目君襲去!
可水神的能量卻如泉水彙入大海,毫無反應。
江溫魚失望地想要抽回手,卻被金目君緊緊握住,一股灼熱的氣息反燒過來!
那高大的身軀欺身向前,把江溫魚整個困住,低頭在她頸側嗅了嗅。
松開手,驚訝又意外:“你是……”随即看向羅瀾,充滿了質疑。
江溫魚連忙向後退開,金目君的力氣很大,她剛才差點就爆發了。可是因為沒有從他身上察覺到危險和殺氣,所以暫時忍耐。
她是來對付聖女的,不宜與金目君為敵。如果能拉攏到金目君則更好。
“就是你所想的那樣,”羅瀾笑得像一只孔雀:“末代鲛族,水神後裔,豈不是比聖女靈珠更适合成為你的妻子?”
金目君一腳将羅瀾踹飛出去。
江溫魚目瞪口呆。
江溫魚幸災樂禍。
江溫魚拍掌叫好。
“別害怕,是羅瀾強拉你上山的吧?”金目君僵硬地轉過身,試圖用溫柔的語調說話,但聲音卻更粗粝:“我們羽族絕不會傷害幼崽,是羅瀾太沒有底線了,我會教訓他。”
江溫魚沒能和他同頻道:“……幼崽?”
貪狼劍在一旁笑得發顫:“哈哈哈哈哈哈哈幼崽,對于這些妖怪來說,你的确是幼崽啊!”
金目君說:“我看你骨齡,不過二十歲,鲛族百歲成年,你只是個幼崽而已。就算羽族曾以鲛族為食,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幼崽下手。”
江溫魚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
金目君果然詢問:“怎麽了?”
“羅瀾他……”江溫魚表現得十分難為情:“他之前經常對我動手動腳,騷擾調戲,還想要、還想要、那個我。”
後面聲音越來越低,充分表現出羞憤和尴尬。
羅瀾爬起來正聽見她這一句,連忙反駁道:“江溫魚,你別胡說八道!老子什麽時候想睡你了?”
是想過沒錯,可是也就想想而已,從來沒付諸行動過!
他羅瀾身邊又不是缺女人!
江溫魚手指快速拂過眼角,還狠狠地壓了壓。
眼角一道紅痕,我見猶憐,眉目含怨地望向金目君:“大祭司你看,他還罵我。”
貪狼劍對此表示不忍直視:“江溫魚,你女鬼上身啦?”
江溫魚沒有理會它。一柄劍,懂什麽叫直男斬?
顯然,金目君就是個大寫的直男。
并且是經兇殘邪惡的聶郢認證過的,一個作風正派、從不傷害女人和小孩的直男。
金目君聞言,空氣中生出風,在他手中卷成鞭子,抽向羅瀾:“給我滾過來!向江姑娘道歉!”
江溫魚成功收獲今日份的快樂。
金目君雖然對待江溫魚相當寬容,但這并不意味着他是個仁慈的族長。
與之相反,身居大祭司之位,金目君奉行的是鐵血手段。
他将江溫魚安置在飛花山谷的一處樹屋裏,雖然是已經盡可能溫和的語氣,但還是滿含警告:“江姑娘,明天是羽族祭典,你可以參加。可參加過後,還是盡早下山去吧。”
江溫魚沒想到自己的直男斬這麽快就失效,試圖争取一下:“不能多待兩天嗎?”
她剛把貪狼劍派出去,還沒探查到禁地的具體位置。
金目君的命令不容置疑,他直截了當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江姑娘,我念在你只是幼崽,許多事情不懂,不難為你。”
他一雙金瞳仿佛能看透人所有的心思:“可你若是不能安分守己,我羽族聖地,亦能随時變成天羅地網。”
江溫魚連忙應承:“我知道的,大祭司放心。”
心裏浮起淡淡的惆悵。
果然直男斬什麽的,也就只能起一下表面的效果而已,根本無法帶來實質性的效用。
要是她現在有完整的江宗主的能力,還用得到這樣投機取巧旋轉騰挪?
畢竟,一力降十會。
可是沒有力,那就只能伏低做小。
只能心懷鬼胎。
只能準備好偷偷摸摸半夜出門。
……就算白天答應了金目君要安分守己又怎樣?明天就要被逼迫下山了,今晚必須找到任務地點。
江溫魚裝作已經睡着的樣子,直到貪狼劍回來,急迫問道:“找到了嗎?”
“找到了。”貪狼劍胸有成竹:“我繞了一圈,就那個山洞裏氣息最重。以澹臺慕的人格發誓,地點不會錯。”
江溫魚無力吐槽:“為什麽要以澹臺君的人格發誓?澹臺君很無辜的好吧。”
“他才不無辜。”貪狼劍堅持不改變态度:“要不是他,能有現在這麽多破事?再說了,人格人格,我又不是人,哪來的人格。”
江溫魚奇怪道:“我發現你對澹臺君很有意見啊。”
貪狼劍哼了一聲,沒有深入回答中這個問題。
現在也不是糾結于澹臺君和貪狼劍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的時間。趁着夜色,江溫魚順着貪狼劍的指引悄悄出了門。
飛花高地與神殿分別處在羽族聖地的兩個不同方向,而貪狼劍所說的山洞在神殿附近。一路上都有羽族戰士巡邏,江溫魚這段路走得相當驚險。
“什麽人?!”
衛隊長一聲驚喝,所有的羽族戰士都警惕起來。沒看到有人,但也絕不會輕易放過,沿着草叢開始一寸寸地搜查。
江溫魚一動也不敢動。
可是藏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照他們的速度,很快就會搜到這裏來。
倒不是說打不過,可一旦在這裏動了手,整個羽族聖地都會被驚動,且不說聖女和金目君會怎麽對付她,到時候她更沒有接近禁地的機會了。
身後忽然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貪狼劍喊道:“怎麽是他?”
她的背部緊緊貼着身後那人的肌膚,傳來堅硬而溫熱的觸感。
氣息也是同樣的熟悉。
江溫魚幾乎立即想要掙脫,可是想到自己的處境,放棄了抵抗,任由他摟住自己飛到了十幾米高的樹上。
衛兵聽到了翅膀拍打聲,擡頭只看到了黑色的羽翼。
衛隊長高聲問道:“少祭司,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聶郢的聲音似夜間霜般清冷:“沒有。”
衛隊長又看了他兩眼,走開了。
江溫魚從他翅膀的籠罩下伸出腦袋,身體無處使力,無論摸哪一處都是他健壯修長的肉體。看到這個人,想到自己那早夭的少女之戀,無論如何都是憤懑:“兇手,放開我。”
聶郢并不做聲。
江溫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沒那麽敏感的着力點,一只手費力勾着樹枝,可雙腿還夾坐在他腰上。擡起頭想說什麽,正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瞳。
聶郢就這麽看着她,眼眸含霧,如泣如訴,仿佛凝視他的深淵與救贖。
江溫魚:“……”
她感覺非常不爽,咬牙小聲道:“你難道還有什麽可委屈的嗎?欺騙、殺人、逃避責任,壞事你都做全了,還怪我當惡人?”
聶郢依然沒有說話,他好像啞巴一樣,只剩下眼中的期許與愛慕。
江溫魚真是受不了這個,她煩躁地問:“你沒有什麽要辯解的——唔——”
最後一個字,被完全堵在唇舌裏。
黑色迦樓羅忽然按住她的後腦勺,發狠一般地吻她。逼迫、吮吸,在高山大樹之上,之前手指勾住的那枚樹枝早已斷裂,除了他的身軀,無枝可依。
和金目君一樣,他在羽族聖地之中,也是上身赤裸,翅膀完全展開。此時那雙黑色的羽翼反向收攏,把江溫魚完完全全蓋在裏面,像是一層堅硬的殼,讓懷中的人獨屬于他。
江溫魚惱怒于他的無理,揚起手腕,掌中出現一條尖銳的冰錐,狠狠朝聶郢的後頸紮去。
可是尚未觸及之時,就被聶郢抓住手腕,指尖微動,冰錐碎裂成霧氣。
這一手法,完全不弱于金目君!
他嘴角噙着冷笑,複又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她的眼角。
“我有什麽可辯解的呢?”他沙啞的聲音呢喃細語:“我是兇手、是騙子,是豺狼生來狠毒,是惡鬼生來邪惡。”
“是啊……你都知道了。”他喟嘆道:“我還能怎麽辯解呢?因為我的确是這樣的家夥,我只能承認。”
“我本來已經決定放手了……可是,你為何要送上門來?”
江溫魚被氣笑了。
怎麽,到現在反倒成了她的錯?
這鳥人真是倒打一耙!
聶郢等了等,見江溫魚并沒有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心情更好了:“你特地冒險來飛花山谷,是為了找我的吧。”
“我都知道。”他緊緊擁着江溫魚,翅膀上的毛撓得她發癢:“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可即便對我很失望,你還是念着我。魚魚……我很高興。”
他看着江溫魚,認真重複一遍:“我真的很高興。”
他是有人愛的。哪怕犯了錯,江溫魚也愛着他、牽挂着他。
不然怎麽解釋她非但沒有早早遠離羽族的一切事物,反而冒險前來羽族聖地?
江溫魚:……
她心想,高興個屁。
本來不想搞你的,可既然你送上門要被搞,那就只好搞你了。
她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進入羽族禁地尋找魔神信物,而眼前之人,基本上已經被确認是魔神化身。
那也就意味着,他一定會對魔神信物有所感應。
更何況,在這個幻境裏,他還是羽族的少祭司,跟聖女來往甚密。想來關于禁地的信息,他應當也知道不少。
因為魔神玩忽職守,她才不得不來完成這麽麻煩的任務。
而疑似魔神化身的聶郢,此前還騙走了她萌動的少女戀愛之心。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此時不好好搞他利用他,更待何時?
江溫魚醞釀了一下情緒:“可是,我很不高興。”
“你欺騙了我。”她眼中滿是控訴:“我沒法再相信你了,聶郢。”
別過眼去,語氣裏牽腸挂肚的幽怨:“誰說我是為你來的?我才不是為你來的。”
一直躲着不吭聲的貪狼劍又來破壞氣氛,點評道:“演技有點差,還需要加油啊!”
江溫魚朝它翻了個白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貪狼劍晃了晃,離他們遠了點,飄到了樹下。它可不想讓自己長針眼。
可聶郢聽到江溫魚這似嗔似怒,只覺得末梢神經在微微顫動。
“那你來又是為了什麽?”他輕輕嘆息道:“我要怎麽做,你才能相信我?”
“我要你帶我去羽族禁地。”江溫魚來了個直球,從口袋裏摸出離火令:“你們争來搶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聶郢眸中有驚訝之色。他想從江溫魚手中拿過來,但江溫魚并沒有松手給他。于是聶郢就着江溫魚的手看了看:“是真的。”
他原本不需要仔細看的,他對離火令那麽熟悉,是真是假在江溫魚拿出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我從羅瀾那裏搶的。”江溫魚收回了離火令,回答他眼中的疑惑:“東西的确是在周琪手裏,你殺了周琪……”聲音頓了頓:“羅瀾就從周琪那裏把東西偷走了。不過,我又搶了回來。”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天,可再度提起周琪的死,江溫魚還是意難平。
倒不在于她真的對周琪有什麽感情,畢竟只是見過兩次面,喝過一次酒,連手機號碼都沒有交換過。更何況嚴格來說周琪并不是個真實存在的人,只是幻境之中的一個身份罷了。
可她不該死,聶郢也不該殺她。
現在提這個也無益,江溫魚沒有翻舊賬,聶郢自然也就心照不宣地不提。
他雖然覺得江溫魚提出去羽族禁地的要求相當無理,但他本來也不是個有堅定立場的人。此時羽族衛兵早已離開,他抱着江溫魚落到樹下:“好,我帶你去。”
所謂禁地,是一座廢棄的山洞建築。
與不遠處的羽族神殿相比,這座建築相當破舊。山洞外橫亘着倒塌的石柱,山洞裏面有一些碎裂的石碑,除此之外,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一直跟随着他們的貪狼劍肯定說道:“就是這裏,我能感覺到,氣息太濃郁了。一定在哪裏有個門。”
這個山洞質感的确詭異。江溫魚抽出匕首在石壁上用力砍了兩刀,甚至沒有留下劃痕。
這般堅硬,不知是什麽材質。
聶郢及時制止了她的暴力行為:“這裏離聖殿很近,小心不要弄出什麽動靜。”
“關于禁地,沒有什麽具體的說明嗎?”江溫魚皺眉:“你可是羽族的少祭司大人。”
聶郢很不喜歡她的這個稱呼,這讓他很難容易就想到了他們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他黑黢黢的眸子盯着江溫魚:“我連羽族禁地都帶你來了,難道你還懷疑我有所保留嗎?”
他反問的語氣同樣讓江溫魚不快。她冷笑道:“我如果半點不信你,就不會讓你知道離火令在我身上。”
貪狼劍突然道:“有人來了!”
可是已經遲了。
這只是個空蕩的洞室,根本無處可躲。
“有人來了。”她低聲對聶郢說道。
聶郢捏了捏她的手,低聲回應:“你到上面去,我來應付。”
江溫魚按照他的示意,爬到了山洞高處一塊凸出的岩石上。只見聶郢迅速擊碎山洞中的所有壁燈,一片黑暗之下,很難發現江溫魚的位置。
很快的,前方傳來了新的光。
靈珠手持燭臺,走到聶郢面前,看到他毫不驚訝,甚至還有心情問候:“這麽晚了,少祭司在這裏做什麽呢?”
輕柔婉轉如夜莺的聲音,此情此景下,有些滲人。
聶郢心下一個咯噔。靈珠從未稱呼過他為“少祭司”。在聖女眼裏,他只是一個仆從,一個下屬。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定發現了什麽,又或者說,眼下的局面,就是她設計的。
靈珠嘴角綻開一抹妩媚的笑意。
她站的位置是完全看不到江溫魚的,卻說道:“江姑娘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見一見呢?”
“另外……”她語意森然:“外族不配持有羽族的離火令。還是快些交出來吧。”
她忽然将手中的燭臺往地上一擲,也不知道那裏面是什麽火焰,竟然迅速成片燃燒起來。
靈珠手臂一擡,那奇怪的火焰竟然聽從她的指揮,直直往江溫魚的方向沖去!
大學生江溫魚有水神血脈,最怕的就是火。雖然躲得快,這紅得妖異的火焰還是星星點點落在身上,竟好像活的一般往她體內鑽,蝕骨的痛楚!
江溫魚并沒有在乎身上的疼。
她眼裏,只看到靈珠。
她原本就憎惡這個人,現在更是漫起滔天的殺意!
聶郢不敢對聖女動手,江溫魚知道。他一直活在聖女的陰影下,聽從聖女的命令行事,已經形成一種本能。
現在這個山洞裏,江溫魚和聖女之間的關系清清楚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聖女的舉動同樣表明了她的殺意,她雖然只說了讓江溫魚交出離火令,事實上絕不是這麽簡單就能解決脫身的。
更何況,江溫魚不會交出離火令。
出于任務目的,她不能交出關鍵物品;出于自己的心意,她更不想交出!
憑什麽讓聖女得逞?
江溫魚不能賭聶郢會站在哪一方,她只能自己動手!
灼熱的火焰中,倏忽刮起冰風暴,不僅打散了火焰,滿天風雪也遮掩住了視線。
在這風雪彌漫中,一道利劍破開霜雪,直刺向她的面門!
劍勢驚人,近在咫尺。
那是一柄用冰凝成的貪狼劍——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然而,風雪戛然而止。
江溫魚摔落在地,喉頭翻湧,噴出一口鮮血!
她劇烈的咳嗽,疼痛從五髒六腑傳來,話不成音:“你……”
“沒想到吧。”
靈珠笑的得意:“真以為你能打敗我?你這個肮髒的賤人——”
“迦樓羅的血,對于鲛族來說是致命的。如果你不來聖地也罷,可是你來了。”
她指着地上燃燒未盡的火焰:“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聖殿的長明燈。燈油燃燒,觸碰到你的身體,會催化你體內的迦樓羅血液,變成穿腸毒藥。”她的臉快意而扭曲:“從一開始,你就失敗了。”
江溫魚嘶聲道:“是那杯酒——”
是那杯在游輪上的酒。
聖女靈珠,親手遞過來的酒。
靈珠傲然擡起頭,看向聶郢的方向:“過來,殺了她。”
聶郢一直站在山洞深處,并無動作。剛才一切發生得太快,他來不及做什麽。
亦或者,他并不清楚自己該做什麽。
他耳旁反複地閃現江溫魚冷漠的聲音:如果是聖女要殺我呢?
他以為這不會發生,他以為自己能夠避免。可是,就在這裏,就是現在,聖女對他發號施令:“殺了她,我可以不追究你做錯的事。”
這句話對于聖女來說,真的是大發慈悲。
可是聶郢并沒有動,這惹怒了她。
靈珠譏笑道:“知道她體內的迦樓羅血液是哪來的嗎?是從你身上取的。”
羽族殺手襲擊江溫魚的那個雨夜,聶郢在靈珠的別墅流過血。
“殺了她。”靈珠逼迫道:“你還猶豫什麽?難道你真的愛上這個賤人?可是她不愛你,你難道不明白嗎?她為什麽要來禁地,她只是在利用你!”
靈珠一定要讓他親手殺了江溫魚——否則怎麽抵消讓狼犬變得不聽話的恨!
只有讓聶郢親手殺了這外來者,她才能原諒他一時半刻的出神。
“……我知道了。”聶郢喉結上下滾動,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江溫魚。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呢喃,低低起伏嘶啞難聽:“全是我……咎由自取。”
他的指尖拉長,化作青灰色的利刃。
聖女滿意地看到他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水神血脈又怎樣?不過是一時半會的勾引,怎能動搖她的仆從!
然後下一秒,肌肉僵硬。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聶郢,似乎第一次認識他,第一次意識到,這不是她能夠輕易馭使的狼犬,而是強大而不詳的黑色迦樓羅。
利刃紮入血肉,發出噗嗤的聲音——
火光映照在聶郢的臉上,分外扭曲。五指在血肉裏翻滾蜷縮,用力一抓,挖出了靈珠的心髒!
今天上午還有兩章!
大聲說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