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迦樓羅16
迦樓羅16
江溫魚盯着他左看右看。
“只是這樣?”她狐疑地問。
“只是這樣。”聶郢回答。
雖然說了關心的話,大老遠半夜跑過來看她,可态度看起來并不熱忱,反而有種刻意隔開的疏離。
江溫魚終于察覺到是哪裏不對勁了。
她叫聶郢道:“站那麽遠幹嘛?過來。”
聶郢:“……什麽事?”
江溫魚突然的強勢讓他有點茫然,下意識地詢問,但腳下并沒有動。
江溫魚是個行動派,見他不聽話,幹脆自己從床上跳下來噔噔地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
聶郢被吓到了:“做什麽?”
那一瞬間他潛意識差點彈出爪子,連忙遏制住,也不敢掙脫,怕傷到江溫魚。
江溫魚舉起他的手,放在鼻尖聞了聞。
她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聶郢的指尖上,讓他覺得自己的肝膽肚腸好像生了病,由內而外的癢,像藏了一直嗡嗡叫的蜜蜂。
可下一秒,這病情就遏止了。
江溫魚肯定地說:“你殺了人。”
她松開聶郢的手,站直了身體:“我剛才就聞到了血腥味。你已經洗的很幹淨了,身上還有花露的味道,可我的嗅覺是很靈敏的。今天一大早出門去,殺了誰?”
她的聲音偏清冷,宛如水底的一縷寒流。
昨天晚上,她以為那是一場坦誠的交流。可是今天見過羅瀾,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聶郢和周琪都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聖女更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家夥。
她想要反駁羅瀾,想要向他證明聶郢是個知恩圖報的朋友,想要證明……聶郢值得她那些不知何所起的情感。
可是她沒有證據,只能氣鼓鼓地回家睡覺。
回家看到了什麽呢?看到了聶郢殺完人偷偷摸摸進她的家門。
聶郢将手背在身後,一時間緊張而尴尬,解釋道:“你放心,我已經料理幹淨了,不會牽扯到你。”
江溫魚更生氣了。
她難道是擔心受牽連嗎?
“我今天見過羅瀾了。”江溫魚皮笑肉不笑道:“你猜他跟我說什麽?”
“羅瀾?”聶郢皺眉:“你他遠點,別只是因為他的錢財外貌就輕信于他。”
“怎麽,你還沒聽他說什麽,就能判斷出我被騙了?”江溫魚說話陰陽怪氣:“那真是好厲害哦。”
“他是金目君的弟弟。”她的态度讓聶郢也覺得不舒服,幹巴巴地解釋:“羅瀾在羽族裏名聲很差,你以後就知道了。”
江溫魚不想再搭理他,爬上床把被子一蒙,睡覺。
徒留聶郢站在客廳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本來沒打算在這裏過夜的,也沒想跟她吵架,他只是想悄悄地過來看看江溫魚就走。沒想到她會那麽敏銳,反而鬧得不愉快。
想到她今天見了羅瀾,聶郢關上了燈,索性就坐在沙發上。
這間公寓很小,客廳和卧室是連在一起的。羽族在夜間也能清楚地視物,他從這裏就能看到床上被子鼓起一條,背對着他。
反正他離開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就算有事情做,也不如在這裏看着她有意義。
江溫魚并沒有睡着。她蒙着被子在想今天在橙光控股集團發生的事情。
羅瀾所說的晚宴,正是慕沙藝術節結束之後的晚宴。
慕沙藝術節明星雲集,對媒體公開,可這之後的晚宴卻是私密的,只有商界名流才可參與,哪怕是知名的影帝影後也很難得到一張入場券。
除非,是作為某位持有邀請函的商界大鱷的伴侶被帶進宴會。
令江溫魚意外的是,按照羅瀾的說法,這場晚宴的主辦人竟然是聖女。江溫魚也第一次聽到了她的名字,靈珠。
這是個相當陌生的名字,如果她是慕沙晚宴的主辦人,那她對人類社會涉足得也太深了,影響力也不一般。并且在這種影響力下,還能讓自己始終保持神秘,普羅大衆無從得知她的樣貌與姓名。
羅瀾說,她是聶郢的主人。
這種說法讓江溫魚很不舒服。聶郢說過他是在為聖女做事,可是雇員與仆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即便明知羅瀾不懷好意,對于他的邀請,江溫魚沒有拒絕。
第二天早晨,敲門聲喚醒了江溫魚。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聶郢什麽時候離開的也沒有警覺。
江溫魚抓了抓頭發,這十分的不江宗主。
“聽說你前兩天受到了驚吓。”公寓門打開,何甜甜手裏拎着一個籠子,裏面是兩只膘肥體滿的灰色鴿子:“喏,花鳥市場上剛買的,給你補補身體壓壓驚。”
“那真是多謝了。”江溫魚請她進來:“進來坐。”
比起周琪,果然還是像何甜甜這樣簡單坦蕩的小姑娘相處起來簡單啊。
江溫魚是有心幫助周琪的,可是她完全消失,主動斬斷了這個渠道,也是沒有辦法。
原本以為可以成為朋友的,可人各有命,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個過路人。
“本來打算給你買兩盅燕窩的,結果早上路過花鳥市場,覺得炖鴿子也不錯。”何甜甜拎着籠子走進來,“中午就去月光閣吧,我在那裏有個包廂,讓大廚給我們把鴿子做了。”
江溫魚看着她那兩只瑟瑟發抖的鴿子:“花鳥市場上的鴿子,應該是給你養的,不是吃的吧?”
“嗨。”何甜甜一擺手:“反正都賣給我了,管我是吃還是養呢!再說了,你不想吃炖乳鴿嗎?還是說你想養起來?”
江溫魚想了想,愉快地回答:“我們還是吃炖鴿子吧。”
兩個人迅速達成共識。
江溫魚把裝着鴿子的鴿籠放進廚房,衛生間門突然打開。
聶郢光裸着上身從裏面走出,頭發還濕淋淋地往下滴水。
他的身材是很好的黃金比例,一米九的身高,細腰窄肩,肌肉緊實,紋理清晰的腹肌下人魚線沒入寬松長褲裏。
何甜甜正在喝水,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
驚訝過後是突然興奮:“啧啧啧啊江溫魚,怪不得你瞧不上周子琛,原來家裏面還有這樣的好貨。”
江溫魚:“……你怎麽還在這裏?”
聶郢:“……你又沒有趕我走。”
“那你也不能不穿衣服啊!”
而且還是當着何甜甜的面!
“我剛才在洗澡。”
聶郢聲音也像含着水蒸氣,有些無辜。他心道,還不是是因為你說我身上有味道。
雙手他洗了至少有十遍。
“你洗澡都沒有聲音的??”她警覺性明明很強才對啊!
聶郢并不理解她的糾結,而是說道:“江溫魚,我想……”
話還沒有說完,江溫魚立即回答:“可以。”
她覺得經過一夜,兩個人可以再度誠懇相對,認真談一談羅瀾說的那些事情。
聶郢疑惑于江溫魚如此迅速的認可,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過多計較:“你願意離開娛樂圈就好,我還以為你會不舍得這些。”
江溫魚:“??”
他的表情如此明顯,聶郢意識到兩個人的思維出了差錯,解釋道:“我要出去辦件事,沒時間保護你。你今天盡量不要出門。”他叮囑道:“另外,娛樂圈太過複雜,羅瀾此人非常危險,我想你能遠離這些。”
江溫魚被他自說自話的态度氣笑了:“安排這麽多,總之你要去做什麽并不打算告訴我對吧?”
聶郢沉默幾秒:“以後你會知道的。”
“那你走吧。”江溫魚幹脆地說。
她轉身大步走進廚房,打開鴿籠,從裏面拎出大肥鴿子。肉鴿似乎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有所感,胡亂地撲騰。
江溫魚觀察了兩秒,然後毫不猶豫地——
掐斷了鴿子的喉嚨!
何甜甜驚恐地望着這一幕:“魚魚,你在幹幹幹啥……”
江溫魚歪着頭輕輕一笑,清冷的眸色掃過聶郢,惡狠狠地說:“殺鴿儆鳥。”
聶郢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涼。
可手機上傳來新的消息,他看向江溫魚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着頭迅速離開了公寓。
何甜甜說:“魚魚,我覺得你有點恐怖的。”
江溫魚洗了洗手,甩着水問:“打游戲嗎?”
何甜甜立即把剛才的事情抛之腦後。
兩個年輕女孩坐在沙發上吃零食看電視打游戲,難得地放松。
可一個小時之後,又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門來。
是羅瀾。
他仿佛自帶濾鏡一般倚靠着門框,風流地朝江溫魚一笑:“帶你去做造型,這樣才能勝任作為我女伴的職責。”
何甜甜去開的門,驚訝到犯花癡:“啊啊啊啊!又來一個!這是什麽該死的偶像劇情!”
江溫魚面無表情地推開何甜甜,對羅瀾道:“我認為我不需要。”
“哦寶貝,”羅瀾誇張地說:“我以為你不會拒絕我的小小請求。”他話語裏有深意:“畢竟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不是嗎?”
想要見聖女,就要順從他的意思。
——江溫魚當然明白。
于是她走進廚房,拎出第二只鴿子,把剛才的操作又來一遍。
聶郢看了會沉默。
羅瀾看了會脖子痛。
何甜甜看了……甜甜不看,甜甜等着吃鴿子。
兩個小時後,江溫魚坐在一家高級造型沙龍店裏,任由造型師打理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