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卓昱的軍衣戰袍以銀白色為主,應當很容易能找到。
但是王婉兒眼巴巴忘了多會兒,馬隊越走越遠了,依然沒找到他的身影。
小丫頭急得左右挪步低聲喃喃道:“怎麽沒有呢?”
“沒有什麽?”
這個聲音……
回眸一看,心上人就在眼前,她有點難以相信。
“你怎麽過來的?”
虎子和婉兒還未登頂就被發現了,卓昱下馬輕功上山。
看卓昱來了,虎子悄悄走到一邊遠望山色。
王婉兒一臉喜色,随後又憂愁起來,她知道他還是要走的。
卓昱低頭看了眼她的腳:“腳上有傷你還到處跑,不疼啊?”
“誰叫你不告而別的?你也不叫醒我。”
看到一旁的兩匹馬,卓昱心也放下了,能騎馬想來這腳也沒什麽大礙。
“叫醒你?誰敢擾我們大奶奶安睡?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小姑娘羞澀淺笑,兩人相聚片刻,又到了分別時。
王婉兒眼眶逐漸變紅,溫聲道:“戰場多加小心,我等你回來。”
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惹得男人心疼,身體漸漸靠攏,一吻将要落在她的唇上。
歘——
飛來一箭打破這離別的氣氛,卓昱險些中箭。
不遠處的虎子聽到動靜也趕過來。
剎那間草叢樹林裏跳出十幾名黑衣俠客,各個手執長劍背負彎弓箭只,看起來比昨晚的百來名山賊厲害得多,個個殺氣騰騰。
卓昱一只手緊緊牽着婉兒将她護在身後,掃了一遍這群人。
“你們是誰?要做什麽?”
一位黑衣人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有人花五百兩黃金買你這顆人頭,絕不能讓你活着回诏安!”
這兩日在臨安一直覺得有人跟蹤自己,還以為是多慮了,看來真的有人惦記他。
意外是沒想到他這條命能讓人懸賞五百兩黃金。
“看來這樁買賣,你們是做不成了。”
說話卓昱虎子一人把劍一人拔刀,一左一右拼死抵抗。
王婉兒在中間焦灼萬分。
一些人實在厲害,十幾回合下來沒一人倒下。
卓昱對虎子說道:“這些人沖我來的,你帶婉兒走!”
虎子找機會拉走婉兒,上馬朝着山下跑。
小姑娘不時回望:“不行啊,昱哥哥打不過怎麽辦?”
婉兒一直吵着回去,正當虎子猶豫不決時,兩把利劍橫了過來。
……
婉兒走後卓昱毫無顧慮,招招直擊敵人要害,連殺十三人。
以為全部殺滅,擡眼心頭一緊。
兩位黑衣人綁着王婉兒慢慢走來:“你是要你自己的命,還是要這丫頭的命?”
劍鋒落在雪白的脖頸上,王婉兒每一呼吸都覺得疼,不多時刻出鮮紅血印。
卓昱放下劍的瞬間,黑衣人的手被飛來石子打中,劍滑下。
就在剛才,虎子被他倆打倒,醒來發現婉兒不見了,趕緊折回來。
頭上手臂上全是傷。
将婉兒救下,手裏的大刀向黑衣人猛劈去,一人瞬間斃命。
另一人中刀逃跑,上樹後向着毫無防備的卓昱射了一箭,而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卓昱正在給婉兒脖子上的傷口止血,忽然被她用力推向一邊。
婉兒自己想撲倒躲開也遲了一刻,飛箭劃過肩落在地上。
肩後背衣裳呲啦一聲開了,劃過的那一刻心中一顫,頓時呆住。
她只是靜靜地撐坐着,意外竟沒有一絲痛覺,側過臉看到瑩潤白嫩的肌膚。
原來只是劃破衣服,有驚無險。如今四五月天氣漸漸暖和,可王婉兒一向怕冷的,總是比別人穿得厚些。
卓昱擔心婉兒中箭傷,她攔住拉上鬥篷遮住破口,嗓音綿軟羞怯:“我沒事,沒受傷……”
對于她剛剛的一舉一動,卓昱心中震撼,更加不忍心離開。
但是此次随父出征,目的就是為了娶她。
時值正午,運糧的隊伍已經看不見了,王婉兒強顏歡笑道:“快去吧。”
站在山頂望着遠走的身影,直至消失。
-
轉眼時至端午,肖家大哥哥成親的日子到了。
祠堂巷擺起了長長的宴席,從五更起肖家廚房院子裏裏忙忙碌碌。
三天前接親隊伍就劃船去越州,今天是拜堂日子,肖大嬸激動得一夜沒睡着。
天亮時就有零散的客人登門,肖大嬸屋前屋後招呼。
今天廚房是四奶奶掌勺,杜南秋秀姨和幾位鄰裏阿婆打下手,婉兒帶着畫樓她們擺桌。
她臉上的傷已經痊愈,又有肖三郎藥物悉心調理,比來時氣色膚質更加水潤。
“嗨呀丁大妹子,恭喜恭喜就要當婆母了!”
一身着喜慶花哨的中年婦人拉着肖大嬸道賀,恭賀幾句望了一圈,問道虎子在何處。
“前日就跟着大郎結親去了嘛!”
“來來來我跟你說昂。他不是想找個像婉姑娘那樣兒的,溫柔體貼的?城中我是廢了這雙腿也找不出出來了,這不在城外村子上給尋了個。模樣水靈人也溫柔賢惠,保你們家虎子滿意!”
大郎今日成親,就該準備虎子的婚事了,不然三郎的親也一直拖着結不成。
肖大嬸滿面春風:“那好啊,等虎子回來就找個時間見見,他要是滿意我這心中的大石頭也落下了。”
張婆子哽咽笑着,道:“就是那家母親幾個哥哥都死了,只剩下一個老父親和幺女,說想招郎入贅。”
話說完肖大嬸笑容僵住,他們家三郎已經準備入贅了,難道還要讓虎子也到別人家去?這說什麽也不答應。
張婆子勸肖大嬸先看看,以虎子那眼光再挑就沒了。
客人太多肖大嬸只應付着到時候再說。
快到中午是肖克岚也來了,一旁的年輕婦人,是他的女兒孫錦語,特從泉州趕來喝喜酒。
道完喜孫錦語四處張望,看到巷尾忙碌的粉衣少女,高呼道:“婉兒!”
王婉兒聞聲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活兒趕去。
按理說,她跟着肖家三位哥哥喊肖克岚四爺爺,也當喊孫錦語一聲大姑。
不過小時候孫錦語不讓她喊大姑,覺得把她喊老了,虎子他們因為親戚一場,輩分在這沒辦法。
婉兒就沒必要這麽喊了,她一直要婉兒叫她姐姐,婉兒自小聽話乖巧,也就遂了她的願。
別看孫錦語是個姑娘,幾個孩子中她最大,小時候也是上山爬樹下河抓魚,什麽都幹。
二人拉着手進屋,孫錦語還說要不是家中孩子生病絆住,不然早幾天就來了。
七年前肖克岚給她尋了泉州的親事,婆家姓許,是泉州有名的大戶,公爹任泉州知州,婆婆娘家商賈之家富甲一方。
丈夫是家中最小的嫡子,上頭五位哥哥六個姐姐。
婉兒有時與她書信來往,左不得就是妯娌婆媳間那點子事來說道抱怨。
婆母嫌她頭胎生的是女兒,家裏庶出哥哥不算,兩位弟兄都有兒子,又見她肚子這幾年沒個動靜,還想張羅着給她丈夫房裏送兩小妾。
孫錦語脾性雖四奶奶,為人爽快,做事雷厲風行管家也是一把好手。
不過丈夫許修遠讀書不行敦厚老實,成年後就幫着家裏做點收租押送貨物的雜事。
上面有強幹的兄嫂,家業管家大事自然落不到他們夫妻身上,孫錦語也落個清靜,一家三口守着小院子過日子。
平日書信三五月一封,講不完的家長裏短,這碰了面孫錦語更是滔滔不絕。
剛到時聽父親說過婉妹妹的親事也定了,這就好奇着是什麽樣的人家?
王婉兒一一道來。
孫錦語嗑着瓜子兒,嘆了聲氣。
“你也快成親了,就虎子這家夥還在那兒鑽牛角尖出不來。”
什麽鑽牛角尖?
王婉兒覺得虎子哥不過是貪玩随性些,等過兩年懂事了自會有好姻緣上門來。
孫錦語差點說出虎子當年偷偷想上京的事,這點子心思,當時三郎年紀小看不出來,但她和肖大郎還是懂得的。
爹娘告訴她此事不要同婉兒講,後來時間一長她也嫁去泉州,也就淡忘了。
若不是今天問起婉兒的婚事,想到虎子至今孤身一人,這件事早就石沉大海。
……
申初時刻,街上人潮擁擠,敲鑼打鼓的樂聲漸近。
這雖然是擺在市井巷道的喜宴,但巡撫知府大人都來了,從巷頭到巷尾賓客滿座,好生熱鬧。
新嫂嫂是越州通判的孫女,祖上幾輩都有讀書人。
看着下轎行走的步子穩重,端莊娴雅,不愧出自書香世家的閨秀。
王婉兒正嘀咕,孫錦語小聲唏噓:“她就是親娘走得太早,父親續弦娶了個兇狠的繼母,三天兩頭打她罰跪。祖父看不過眼才要來自己養。我爹瞧過了,人長得還行,從小在祖父院裏長大,沒有祖母親娘,一應事務自己學着料理。以後啊,也一定能成為大郎的賢內助。”
……
祠堂巷從早到晚熱鬧聲不斷,王婉兒回到房中也過二更。
雲屏正在收拾着行裝,肖大郎的婚事一完,她們也該啓程回京了。
晚間賓客走得差不多時,畫樓就去了婆家,說今晚再陪陪兒子。
今天的場面好熱鬧,婉兒坐在榻上斜倚着,不自覺幻想着自己成親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