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心
第20章 清心
“相公,你這是怎麽了?”清言一臉的明知故問。
邱鶴年沒回答,只盯着他看。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目光,緩緩地彎下腰,将掉在地上的書拾了起來,将它放在了床邊的圓桌上,還細致地将封面上的褶皺慢慢撫平了。
清言跪坐在床上,不催也不再出聲,耐心地等待着。
果然,那之後,男人又一次看向他時,目光已經變了,再不複剛才刻意的平靜無波,而像是充滿侵略和危險的幽暗深淵。
男人上了床,坐在清言的對面,嘴唇微動,聲音極低極沉,略帶嘶啞,與他平時的嗓音幾乎完全不同,他說:“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清言看着他,這樣的男人危險而令人着迷,他咽了口口水,說:“你不敢冒險,我敢。”
這句話後,兩人之間沉默下來,只這麽安靜無言地對視着。
良久之後,清言動了,他從跪坐的姿勢起身,膝行着挪到男人面前,在對方仰頭看着自己時,他臉色微紅地擡腿跨坐到對方大腿上,感受到坐在底下的大腿肌肉立刻僵硬起來。
他雙手輕輕搭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飽滿紅潤的唇微動,幾乎用氣聲問:“相公,清言好不好?
男人喉結滑動,聲音更嘶啞了,“好。”
清言本來白嫩的臉頰紅得快滴血,白白的牙齒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在男人耳邊說:“那你疼疼清言好不好?”
這句話最後一個字似乎才出口一瞬間,清言眼前的世界就颠倒了。
他被按倒在床鋪上,後腦勺被溫熱的大手托住,腰背砸在床鋪厚厚的褥子上,并不疼,随即,伴随着沉重、溫熱而踏實的重量襲來,他的嘴唇被男人咬住,在犬牙間輕輕研磨啃咬。
清言在嗓子深處發出一聲“嗯”,即使感到微微的疼痛也還是乖順地任人施為,并且在感受到對方深入的意圖後,配合地張開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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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清言這輩子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新婚夜裏沒有過,上次在山上也只是輕輕一碰。
原來吻是這種滋味,清言迷糊而沉醉地想。
胸口一涼,亵衣被扯開,清言一截白藕似的胳膊,摟着男人的肩背,感受到溫熱的大手順着自己的腰向下向後,在最軟的部位狠狠抓了一把,清言這下可是真被抓疼了,可他還是伸出另一臂,試圖環抱住對方。
可就在這時,身上一輕,手上随即摸了空。
清言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伸手去撈,可還是晚了一步,男人已經離開他下了床鋪,疾步往屋門走去。
清言坐起身,叫了聲“鶴年”,對方腳步一頓,可還是沒回頭,随即打開門離開了屋子。
清言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那道被關的嚴實的門,心跳如鼓,還沒緩過神來。
過了會,他倏地躺回床上,手指摸上自己的臉頰和唇,胸口起伏,體會着舌根酸軟酥麻的餘韻。
直到呼吸恢複如常,他才攏好亵衣,穿上鞋子,也出了裏屋門。
穿過外屋,來到另一間屋子門口,沒等敲門,清言就看見屋門口地上放了紙張和毛筆,就連硯臺也在。
清言納悶地蹲下仔細看,就見那張紙上寫了大大的兩個楷體字:“清心。”
這兩個字的墨汁還沒幹透,顯然是剛寫的。
而更重要的是,在“清心”這兩個字旁邊的空白處,沒忘記用細細的狼毫小字寫了這兩個字的結構和寫法。
清言看着看着,本來有些憤憤的情緒一下子消失不見,忍不住笑了起來。
……
第二天一大早,還沒做飯,清言已經熬好了一大碗漿糊。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按照習俗要在辰時前把春聯貼好。
邱鶴年踩上凳子貼春聯,清言則在下面看着,不時出聲調整位置。
隔壁陳玉家的男人終于回來了,此刻兩人也在屋門口貼春聯。
張文生長相不出衆,但有讀書人的氣質,性子也随和,給人感覺挺舒服的。
見他們出來就主動打了招呼,還讓陳玉給他們拿他從縣城帶回來的糖塊,陳玉假模假式地磨蹭半天也沒去拿,清言沒打算真要,笑着客氣道:“不勞煩了,家裏也買了糖塊,張先生大老遠帶回來的,留着自己慢慢吃。”
張文生拿陳玉沒辦法,但也沒真的生氣,只是有些責備地看了夫郎一眼。
清言跟人說完話,轉回頭下意識看向邱鶴年,正好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撞了個正着,對方的視線在他唇上。
清言知道他在看什麽,他自己也是早上梳頭時才發現,唇珠上昨晚被咬破了一點點皮,看到時都已經結痂了。
見他轉過臉來,邱鶴年就收回了目光,低頭收拾踩過的凳子。
清言也沒說什麽,過去端起漿糊,兩人去了隔壁李嬸家,幫她也把春聯貼上了。
李嬸早飯做得了,正等他們呢,春聯貼完,夫夫兩就進屋和李嬸一起吃早飯。
昨天,清言和李嬸說,讓她過來和自己家一起過除夕,李嬸說啥都沒同意,她的意思是,這是小兩口成親後的第一個年,她不能打擾。
後來說到貼春聯,清言說漿糊他熬,讓李嬸別弄了,李嬸聽了就說,那她早上擀面條,把他們兩的帶出來,就別回去自己做飯了。
早飯吃完,清言幫忙收拾碗筷,邱鶴年替他掃了院子,忙活完一起回了家。
邱鶴年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先進了外屋門,清言跟在後頭。
這會兒太陽剛升起來,陽光格外刺眼,清言眯着眼睛關上外屋門,轉身過去時,就撞上了一個溫熱寬闊的懷抱,他下意識擡頭去看,唇上就一熱,唇珠被濕熱的舌溫柔地安撫着,清言張開嘴,将它含了進去……。
陽光一暗,是有雲遮住了太陽的光線,過了一陣,雲飄走了,陽光又明媚起來。
清言微微喘息着,看着邱鶴年後退了幾步,看了自己一陣後,轉身進了屋。
清言閉了閉眼,回想着剛才感受到的對方的心跳,和剛才看着自己的眼神,嘴角含着笑意,腦海裏一遍遍複習着“清心”的寫法,已經熟到不能再熟,畢竟昨晚他寫到了半夜才能睡着。
除夕這天,邱鶴年把王鐵匠的牌位擺了出來,用瓜子、糖塊、豬蹄給供上了。
清言随他一起給老頭上了香,磕了頭。
除夕晚上,夫夫兩做了一桌子菜,還找出來一壇酒來。
清言把酒溫了,和邱鶴年碰了碰杯。
邱鶴年坐在桌子對面看着他,說:“清言,過年好。”
清言笑着回道:“鶴年,過年好。”
煮餃子的時候,外面爆竹聲響成了一片。
他們也去院子裏放了幾個煙花。
清言仰着頭看着被煙花不時照亮的夜空,心裏想,這個年對自己的意義不一般,這不僅是他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春節,也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人跟他一起過年。
他也是有家、有家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