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叢林
# 049
孫燃和上家解約之後, 有兩個星期的空檔,他出去旅游。
在4月29號下午,回到了北秀。
從機場回來,他背着大行囊,正準備轉至回家的方向, 突然見到了前方的一男一女。
荊覓玉白衫青裙, 她今天眉毛畫得比往常粗, 一蹙起來,眉心勾成細尖弧。
晏玉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低頭說話, 神态是慣常的玩世不恭。
男的俊, 女的美。靠得很近。
孫燃眼眸亮色乍起,走向他們。
側身的晏玉這時牽起了荊覓玉的手, 轉過身去。
她随着他側過去。
兩人沒有看到身後的孫燃。
孫燃走近時,荊覓玉正嬌聲嬌氣地說着:“那我要讓孫燃把視頻删掉了。”
“真的有拍?”晏玉笑裏藏刀。
“你不是不介意嘛?”她一如往常的造作。
“男人的大話,別太相信。”晏玉攬上了她的腰,“真有視頻, 我就要找孫燃打一架了。”
孫燃站在他們身後, “打什麽架?”
“咦。”荊覓玉驚喜地轉過來,“可愛的小燃燃, 旅游回來啦!”
孫燃一點都不想理她。他直向晏玉, “找我打架?”說實話, 自從那晚見過晏玉身手之後, 孫燃确實想切磋切磋。
無他, 棋逢對手的痛快。
荊覓玉未料自己和晏玉打趣的話被孫燃聽了去,立即澄清說:“開玩笑的。”
晏玉望着孫燃背上的大行囊,“剛回來?”
孫燃:“嗯。”
荊覓玉看孫燃臉上有汗,問道:“吃了午飯沒?沒有就一起吧。”
“好。”跟着這一男一女吃吃喝喝,孫燃能省不少錢。
荊覓玉推薦了一家東南亞餐廳,因為,她有代金券。
晏玉和孫燃都沒意見。
五一假期,街上商場人多。
荊覓玉覺得和兩男人一起走,只牽一個不太好,索性連晏玉也不牽了。她走在前面。
晏玉和孫燃慢她一步。
晏玉問:“你什麽時候去十方?”
“5月4號。”
“張升榮說,給你辦一場歡迎會。”
“這麽誇張?我是去打工的,又不是管理層。”
荊覓玉聽不見兩個男人的對話,她只看到走過的女性,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那兩個男人。她借着店鋪的玻璃,瞄一眼他們。
如果一群帥哥團團圍繞,晏玉和孫燃或許沒那麽顯眼。在路人之中,他們肯定是焦點。
孫燃怎麽都可愛,面無表情也可愛。
晏玉長相就三個字:不正經。他避讓一個女人時,側頭望了望那女人。這一眼可能是無意,但他眉目流轉間,帶着一抹風流。
女人驚了一下,仰起頭眨眨眼,向他微笑。
荊覓玉扁起嘴了。這只小雞崽才剛認領完,就到處朝別人放電。她停下腳步,怨憤的目光射向他,幾乎把他射死在當場。
晏玉接收到她的警告,嚴肅了表情。他不敢亂看,只和孫燃聊天。
她滿意地笑起來。
----
孫燃知道,荊覓玉和晏玉勾搭好一段時間了,現在晏玉成了第十一任,孫燃就簡單兩個字:“恭喜。”
恐怕,将來這兩人分手,他也是這樣兩個字。
點完菜,荊覓玉離開座位,去了洗手間。
孫燃喝光一杯茶。他下飛機到現在,還沒有沾過一口水。“你跟她,玩玩還是真的?”
晏玉給孫燃倒茶,“有區別嗎?”
“如果玩玩,我沒什麽可說的。成年男女,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孫燃端起第二杯茶,長眉過目,“你要是真心,我才有話說。”
“說吧。”許多人喜歡叩問真心。晏玉向來就是想做就做,他不覺自己有假。
“她以前受過傷,有什麽事,多讓點她。”孫燃轉頭,“她整天把我歸到她家的人,那就是說說。我們幾個只當她是朋友。”
“知道,我不介意。”荊覓玉對孫燃幾個都不是愛情,晏玉當然不去吃這門子醋。
孫燃喝完茶,給自己再倒一杯。“我先前覺得,以你的條件,應該看不上她。”
“有什麽看不上的。王八配綠豆,青椒回鍋肉。”真沒那麽多理由。凡是能概括的條件,都是變數。再說了,一個人的吸引力也不僅一項、兩項。她的性格、氣質、經歷,疊加起來才構成一個完整的她。
孫燃看到她回來的身影,終止了這個話題。
荊覓玉坐下來,“孫燃,五一有空嗎?”
“嗯。”孫燃握杯子的右手托在木扶手,“秦修玉出獄日子,我記得。”
荊覓玉點點頭,“他都不讓我去探監。”
“我給他捎過幾次衣服。”孫燃突然轉向晏玉,“我問過張老板,十方有前科人員,秦修玉出來不好找工作,我想先介紹他去十方。”
“秦修玉?”晏玉猜出和荊覓玉有關系。“也是你的前男友?”
她大大地點頭,伸手擺出一個YEAH。“第二任。”
“怎麽入的獄?”晏玉好奇。
荊覓玉朝孫燃努了努嘴。
“打架。”孫燃陳述,“對方沖我來的,不過秦修玉沒控制好力道,把人打殘廢了。”
荊覓玉瞟瞟晏玉。這就是為什麽孫燃兜風那天晚上,她那麽擔心會出人命。秦修玉是前車之鑒。
孫燃仇家尤其多。後來當認輸員,找茬的才變少。
幸好,他現在離開賽場了。
----
吃完飯,孫燃回家睡覺。他本來就是來蹭飯的。
晏玉拉着荊覓玉去商場,給她買了一雙平底小白鞋。“回境園,你開車。”
“嗯?”
“我昨晚跟餘星河玩游戲到三點多,一會車上補補眠。”走出鞋店,他有些惋惜,“早知我倆今天确認關系,昨晚我一定養精蓄銳。”
她陰陽怪氣的,“不年輕了,保重身體。”
他說:“明天開始泡枸杞。”
去往停車場的路上,有一間花店。兩米寬的門面,進深很長。
晏玉停在年代久遠的店門,回眸望她,“太倉促了,很多東西沒準備。99朵玫瑰,這裏應該沒有,只能買一束送你。下次再給你補一場隆重的浪漫。”
荊覓玉失笑,“沒必要呀。”北秀的這九任,沒有一個給她送過花。
晏玉已經進去了。
老板娘是一位半頭白發的中年女人。她應着好,選了十一朵豔紅玫瑰。
遞花給晏玉時,老板娘擡眼看到門外的荊覓玉。笑起來,“11,一生一世。”
荊覓玉怔在當場。一生一世……她淚水慢慢盈上來。
老板娘朝晏玉豎了豎拇指,“小姑娘感動得都哭了。”
晏玉輕輕摟過荊覓玉,“不知要面對多少這樣的情景,我覺得我前天的話說得太滿了。”
她沒有哭太久,落了兩行淚就止住了。“是呀,你就自大。”
順其自然吧。
----
回境園的車程十公裏左右。
晏玉一上車就說,“不要吵我,我這是戰前準備。”
荊覓玉沒理他。他這會兒的話,讓她有一種,性冷淡吹噓性能力的荒謬感。
車子駛離停車場,她望他一眼。
他似乎睡着了。下午陽光從西邊撲來,他那長睫毛的影子,映在暖光的臉上。安靜的他,美到絕色。
她伸手給他放下擋光板,再搓搓手,好想掐他的臉。
荊覓玉靜靜開車到境園。
他沒有醒。
她不忍心吵醒他,在周圍的街道兜圈。
兜了十來分鐘,他睜開了眼,“還沒到?”
“快到了。”她駛入右轉車道。
“精氣神全滿。”他漫不經心地坐直身子。“我家還有幾盒避孕套,夠我倆用了。”
“……”荊覓玉沒回話,進去地下車庫。左轉進斜坡車道。
這輛車,比她的車型,長寬要大些。她的車感不适應這尺寸。
進左車位時,車距不夠。
“停邊上就行了。”晏玉說話時,已經解安全帶了。
荊覓玉倒了倒車。
誰知,後面有輛車跟得緊。
她速度沒控制住,沿着坡道下滑,把那輛車給頂了。
她重重磕到方向盤上,在後視鏡看到那輛車的前蓋“砰”地一下開了。“糟糕。”
晏玉沒了安全帶,右手及時頂住前面,才沒有撞上去。
“你怎麽樣?”荊覓玉焦急地問。
“沒事。”話雖這麽說,但他臉色不太好看。
荊覓玉着急,回頭望那輛車,再看一眼晏玉,她連忙下車。
一看,那輛車的車頭幾乎都碎了。
車主出來,見到荊覓玉一個女人,他惡狠狠地,“怎麽回事?”
“對不起,我轉彎沒看到。”荊覓玉連連道歉。
晏玉跳下了車,看一眼碎片車頭。“人沒受傷就好。”
車主打量着晏玉,轉向荊覓玉,氣憤地說:“你也不看看我在後邊,這都把我車給撞碎了——”
“別兇。”晏玉沉郁地說,“你跟這麽近,兩車距離連一米都沒有吧。”
“誰知道你倒車倒不進去,要退回來呢。”車主怪叫。
荊覓玉一聲不吭,拽拽晏玉的衣角。
車主大聲咒罵她,“女司機就是——”
“講話客氣點。”晏玉丢了個冷淡的眼神過去,“維修的錢我們賠。”
“我告訴你,凡事講個道理。”車主指着荊覓玉的腦門,“我開得起這車,就不在乎錢。”
晏玉狠狠地打掉車主的手,“我願意賠你錢,因為我趕時間。我車尾有行車記錄儀,較真起來,我打官司打到你全責,你信不信?”
車主噤了聲。再開口時,語氣緩和了。他指指車頭,“我這維修費,小十萬啊。”
“住得起這兒的,誰也不在乎這點錢。賬單寄給我就行了。”晏玉給車主留了聯系方式。
葛婧之的車只是蹭了點漆。
晏玉将車子倒回去,捧起玫瑰花,拉着荊覓玉上電梯。
荊覓玉喪氣說,“我闖禍了,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本來就是後車跟太近才撞的。
“那車頭,真得十萬呀?”
“七八萬左右。”
她偷瞄他,“我賠給你。”
“不用。”
“你要生氣……就罵我吧。”
“罵你做什麽?”
“你那臉這麽臭。”她用手扇風,仿佛聞到了臭味。
“廢話。”晏玉冷冷的,“一輛破車,耽誤我的春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