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仰慕者
仰慕者
趙雲程能想到的,且力所能及的報恩方式,就是給駱長青獻上藏寶圖。
與市面上大多數信息簡陋的藏寶圖不同。
他所呈上的這一份,标注着明确的路線、守衛情況以及各個寶物的描述與具體位置。
可以說,用有市無價來形容這份藏寶圖絲毫也不誇張。
這艘靈輪上的拾荒者都是為了探寶任務而來。
只不過,身為領頭人物的鄒梵,将所有隊伍都分散開。
小隊與小隊之間領取到的任務看起來都沒有太大的關聯。
唯有引領他們的執棋者,能窺見整個任務的全貌。
趙雲程也是花費了極大的工夫才将完整的地圖搞到手。
現在就等着看,裏邊是否有駱長青所需要的東西了。
想到這,趙雲程心裏不由生出一絲緊張。
藏寶圖雖好,但也得看在沒在眼前女子的需求點上。
這個道理,就好似凡俗喜好金銀,甚至終其一生都在為那幾兩黃白之物奔波。
但對于修行者而言,金山銀山擺在其眼前,也無法掀起多少波瀾。
駱長青接過對方遞來的藏寶圖,神識掃過後,面上便隐隐透出幾分喜色。
圖上的東西對她來說沒有太大修行方面的益處,但有很多天材地寶,卻是祁歡歡現在迫切需要的。
若是按照自行休養的速度,靜養個一年也不見得能恢複。
但如果服下地圖上所标注的那些靈果靈藥,修複損耗的時間就能縮短到三個月。
算起來,剛好是靈輪抵達紫霄幻府的時日。
駱長青心神微動,以修為之力在會客室內凝出一道屏蔽光罩,而後直言:“為何要限定在明日午時正?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聽聞此言,趙雲程心裏非常激動,看樣子,對方應該是有出手的打算了。
見駱長青說話并沒有回避一旁的徒弟,他也就大大方方地開始出聲回答:“我們探得,每日的午時正都是魔修們感識最弱的時候,越是臨近夜晚,他們的敏銳性就會越高。”
“另外,這張藏寶圖此船有人比我更早一些得到,但因實力有限,所以他無法自行去取,只能将圖賣出,以那人的性格,定會吊足各方的胃口才出售,不會輕易賣出,他也不會将此圖拿在手上太久,因為遲則生變。”
所以他才會建議說,最佳奪取時間就在明日。
就算鄒梵在拿到地圖的當天就找到了買家,對方趕來這裏,也需要花費好些時日。
兩人又交流了一會兒,駱長青便定下了明日的行進路線。
一直在旁參與完全程計劃的張舒冉很不放心,傳音詢問:“師尊,一切都太順利了,會不會是個圈套?”
駱長青:“不會,設計這麽一個圈套,不确定因素太多,而且也會露出很多細微的破綻,但方才我提出了一些關鍵的疑問,他的回答都沒有問題。”
聽對方這麽說,張舒冉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她接着問:“要将此事告訴祁大人嗎?”
“不必了,以她現在的狀況,不宜再動用修為。”
“別擔心,藏寶地的鎮守者沒有真正的煉虛境強者,我有法子應付。”
一夜準備。
到得第二日,天光尚未大亮,駱長青便悄然離開了靈輪。
她改換了衣着,以術法調整了形貌,甚至連靈力波動都在法寶的作用下變得與自身不同,乘坐一葉飛舟,全速朝着目的地進發。
以她的速度,在午時到來之前就能抵達第一個藏寶地點,這剛好給她提供了充足的探索、感應的時間。
耐心地等到午時正,果如趙雲程所說,此處的魔修都陸續出現了遲鈍的反應。
她沒有動用自己的本命靈劍,自納戒之中取出一柄地級中品的寶劍,開始收割。
奪取魔修鎮守的寶物,駱長青沒有一絲心理負擔。
若不是不想太耽擱時間,她絕對會将整片區域的魔族修士盡數誅殺。
但眼下,因為有所顧慮,所以她并沒有去招惹其他方位的魔敵,對于逃脫者也沒有耗時費力地去追擊。
她一人一劍勢如破竹般殺穿魔族的防線,将所過之處的寶物盡數收入囊中。
雖然好些東西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但誰又會嫌財多壓手呢?
另有一點,她如果盡挑着對妖獸增幅極大的東西收取,會在很大的程度上暴露一些矛頭指向自己這方的線索。
畢竟,祁歡歡本體是妖獸這事,并不算是一個秘密。
時間很快就來到酉時初,天邊已是鋪上了暮色。
算着時間,趙雲程避開衆人的眼目,輾轉找到了張舒冉。
一經詢問,對方卻說駱長青尚未歸來。
這可把他吓得不輕,按照昨天的分析與計算,這個時間對方應該已經回到靈輪了才是。
“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你聯系過駱司長沒有?”
聽着趙雲程的發問,張舒冉也十分着急上火,若不是知曉自己實力不足,她早都飛奔過去尋找師尊了。
“聯系了,但沒有聯系上。”
得到這麽個回答,趙雲程眉心都擰出了‘川’字紋:“駱司長跟祁司長都聯系不上嗎?不應該啊,以祁司長的實力,那處地方沒可能令她也陷入困局。”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跑來獻上藏寶圖了。
“祁大人她,她沒有與師尊一同前往。”張舒冉咬唇說了這麽一句,而後就沉默了。
有關于祁歡歡損耗過大尚在房中沉睡的事,她不能也不敢讓外人知道。
畢竟人心難測。
在這艘靈輪上,多得是虎視眈眈之輩。
聽完張舒冉的言語,趙雲程只覺雙眼一黑,幾近暈厥。
他從剛開始有着獻圖計劃的時候,祁歡歡的戰力就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考慮因素。
昨天他與駱長青确認進行路線那會,還特意提起過這一點。
後者并沒有表露出任何要獨自赴魔地的意思,所以他一直認為的都是雙人行動。
結果沒想到竟會搞出這麽大的差池。
“我熟悉那邊的路線,我過去看看情況!”
丢下這麽一句,趙雲程就要轉身離開,可還沒等他踏出步伐,便被張舒冉沉聲阻下。
“站住!你現在過去能做什麽?能助師尊脫離困境嗎?”
“她是我的師尊,我心裏只會比你更着急、更擔心。”
“但你得明白,就咱倆連化神都未踏入的修為,貿然前往,那不是幫忙,是給師尊添亂惹麻煩!”
趙雲程本身就不是個魯莽之人,方才他只是關心則亂。
此刻冷靜下來後,他朝着張舒冉鄭重抱拳出聲:“你是駱司長身邊最親近的人,怎麽做才能幫得上她的忙,張姑娘你說,趙某必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聞言,張舒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前的魁梧男子一眼。
心說:我可不是師尊身邊最親近的人。
對方對自己師尊所表露出來的珍重及關切,簡直超乎尋常。
就算是要報恩,那也不是這麽個報法。
‘是師尊的仰慕者麽?還好沒在祁大人跟前流露,否則的話,就等着被打哭吧。’
當前正事要緊,張舒冉将腦海中的雜思統統抛開,沉吟着出聲:“你什麽都不用做,我已想到了法子,待師尊平安歸來,我會告訴你的。”
說罷,擔心對方不聽勸阻偷偷行動,她又十分嚴肅地補了一句:“此番師尊掩去了所有靈力痕跡,為的是不讓人有機會尋着線索鎖定她的身份。”
“你可千萬莫要過去,讓師尊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若是再被有心人順藤摸瓜,那就更沒法收場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張舒冉相信對方再怎麽着急也絕對不會離開靈輪。
她轉身離開兩人所在的密談艙,快步朝着師尊的卧室走去。
雖然已經有了決斷要将此事告訴祁歡歡,但她的心中仍是萬分糾結。
對方現在狀态那麽糟糕,萬一出點什麽意外,自己真是萬死都難以贖罪。
另外,師尊這一趟出行,為的是能夠讓祁大人恢複得更好。
自己這會跑去強行喚醒對方,若是使其傷勢加重,那豈不是讓整件事都适得其反了嗎?
天人交戰之下,最終還是駱長青的安危占據了上風。
張舒冉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最為靜谧的卧房門前,隔着一層靈力光膜,朝屋內傳音。
“祁大人,師尊可能遇到了危險。”
她并沒有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股腦地道出,因為她也不确定屋內之人是否能接收到自己的傳音。
若是不行,那自己當先要解決的問題是突破眼前光膜的屏蔽,而不是站在門口一直叭叭叭。
就在她話音落下之後,房內很快就傳來了細微的響動。
張舒冉還沒來得及仔細分辨,肩頭已是被一只手掌抓住。
下一瞬,視線內的景象如移形換影般閃過。
這是空間傳送時特有的眩暈感,它來得快,去得也快。
“長青此時在哪兒?”
随着一道低啞的嗓音響起,張舒冉的雙目也重新開始聚焦。
她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師尊的卧房區域,來到了會客艙。
不遠處,一襲青衫的祁大人正垂手而立,等着自己回話。
對方的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仍舊浮顯着一抹病态的瓷白。
或許是出來得太過匆忙,那青衫某處的盤扣都系錯了兩顆。
來不及梳理的烏黑長發披散在後背,如流雲一般舒展。
變化最大的,還屬祁歡歡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
桀骜、冷洌,還有着一種令人心顫的野性。
她并沒有釋放任何威壓,卻依然讓人緊繃得喘不過氣。
張舒冉不敢再與之對視,垂下目光,趕忙将事情的始末講了一遍。
為了節省時間,她已經夠言簡意赅了,可祁歡歡卻比她更加惜字如金。
“地圖給我。”
聞言,張舒冉立馬将從師尊那裏拓印的第二張地圖雙手奉上。
等了片刻,手裏的地圖始終都沒有被拿走。
她小心翼翼地擡眸,卻驚訝地發現,諾大的會客艙內,哪裏還有祁歡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