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外星基地
外星基地
雪山怪被清除以後，轟炸機再次派上了大用場，所到之處一片腥風血雨，可謂攻無不克。
只可惜宋焱被雪山怪撕扯下來的手臂也在這樣大規模的轟炸中化為了齑粉，無法利用現代科技續接回去。
河流般的怪物擋住了九瞳他們回到S市的路，他們不得不繞路前往A市，所幸路上遇到接應的大卡車，一行人至此終于有機會放松一下。
大家或坐或躺在車廂裏，宋焱面色慘白地坐在最裏側。
她看起來太糟糕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右臂直接被活生生扯斷，包紮的斷口處還在往外滲血。
相較于失血，損失右臂對她造成的的心理損傷可能更為嚴重。她本是單體對抗班的王牌，但如今，她可以直接退休了。
一個獨臂的巨人，這聽起來可真是太糟糕了。
九瞳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負有責任，戰場上沒有指揮官的時候，負責統籌的人是有臨時指揮權的，這是不成文的慣例。
但在她的帶領下，核心隊員出現這樣嚴重的、不可逆轉的肢體損傷，她确實是負有責任的。
“對不起。”九瞳對着宋焱深深地低下頭。
宋焱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想什麽呢，戰場上瞬息萬變，本就需要個人的随機應變，我自己應對有問題，不能怪到你頭上。”
她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揉揉九瞳的頭發：“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過分自責是自負的體現？”
“我只是有些難過自己從此要成為一個普通人了。”宋焱的視線平靜地從每一位同學的臉上滑過，從前她是他們中最優秀的，但從今往後，她大概該不得不離開大家了。
到A市以後，這批學生先被安排各自休息。
九瞳死活睡不着，她半夜爬起來，盯着窗外的月亮看了很久，決心給顧淵打了個電話。
她懷着自己都難以言說的心情，斟酌半天，最終還是開口了：“顧淵，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人類斷掉的手臂可以重生嗎？”
“哎？你問這個幹嘛，你手臂斷了嗎？”接電話的是菠蘿，不僅如此它還把通話轉成了視頻。他那奇形怪狀的章魚頭瞬間占據了整個手機屏幕。
“沒有，是我同學，她身體出了點問題。”九瞳如是說着，不動聲色地将手機拿遠了一點。
“如果是你受傷的話很簡單，只需要轉換成邪神模式，過一段時間再轉換回來，斷肢就能重生了，但你同學的話……”菠蘿說到這裏，攤了攤小觸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說起來，女王之前說要去找你玩。”
菠蘿說着一把将正在睡覺的女王拎起來，拿到鏡頭前：“她好像吃壞肚子了，回來以後的這幾天都不吃不喝，還一直拉肚子，拉完肚子就睡覺，你給她吃什麽了？”
九瞳于是跟他講了戰場上發生的事情，她回憶着自己當時的感受：“當時我似乎能夠感應到女王跑了過去，但這種感覺很微弱，我甚至都懷疑是錯覺，沒太在意。”
菠蘿聽完之後，伸出小觸手摸着自己的章魚頭，一副思考的模樣，但他的腦回路完全跑偏：“我說老大那天怎麽這麽生氣，原來你們殺了他的小冰箱。”
“小冰箱？”這詭異的話題讓九瞳有些莫名其妙。
“小冰箱是很古老的邪神了，自帶微弱的冰凍技能，沒什麽用，但是很可愛，算是吉祥物吧。當年跟老大一起來地球的，就是你剛剛說的雪山怪。”
菠蘿說到這裏，嘆了口氣：“難怪老大不想見你了，他氣得要離開地球，現在，正在前往隔壁的A國。”
“他——要離開地球，去A國幹什麽？”九瞳先被這個消息沖擊了一下，又覺得就算顧淵要離開地球，他跑A國去這也不合邏輯。
“A國最近要發射火箭，老大打算搭個順風車，能快一些。”
菠蘿叽叽咕咕地念叨着：“你要知道對于一個宅男來說，徒步進行星際旅行很累的，他這次如果不是被你氣狠了，大概會再等等吧。”
“等到什麽時候？”九瞳順口問了一句。
“等到人類能夠進行星際穿越的時候。”菠蘿如是說。
“……還要多少年？”九瞳突然對這個話題升起了無限的興趣。
“正常來說，可能還要200年左右，但現在……出了點意外，你知道的，科技不倒退就算不錯了，更不要說發展。”
菠蘿說着說着又開始跑題，倒豆子似的開始講述他對當今局勢的理解。
從科技發展對全民SAN值提高的重要影響，到星際時代的快捷運輸讓人類不再受困于能源，以及斷肢重生的技術門檻等等，可謂是包羅萬象，讓人嘆為觀止。
他知識儲備出奇的豐富，說話跑題也能跑半天，雖然言之有物，但是離題萬裏，挺遭人嫌棄的。
九瞳不得不打斷了他，比起菠蘿那一堆念經式的展望，她對即将進行的邪神星際旅行更感興趣：“所以……A國的火箭啥時候發射？”想要圍觀一下了。
“你都不關注國際新聞的嗎？明明你才是人類！”
菠蘿憤怒了，他痛心疾首地表達了對九瞳的鄙夷，然後擡頭看了下時鐘：“今天下午19點17分，快了，還有兩個小時。”說到這裏，他才想起來問：“說起來你現在在哪？”
“我在A市。”九瞳說着，給菠蘿發了個定位。
“咦？我們離得好近哎，我現在去找你。”菠蘿說完就挂斷了視頻。
九瞳對着手機眨了下眼睛，她很懷疑菠蘿能不能找對地方。
不過很快，她聽到了門鈴聲。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幾根細小的觸手從門下鑽了進來，然後非常自來熟地擰開了門把手，門開了。
菠蘿那顆大腦袋探了進來：“surprise！”
“……你為什麽這麽快？”九瞳以為他此刻應該在S市。
“老大走了以後，我一個人很無聊，”菠蘿自來熟地打開冰箱，發現裏面沒有飲料之後他整個章魚都有些萎靡，“正好有人來接你的同學們來A市，我就抱着女王一起來了。”
“你跟我的同學們一起坐車過來的？”九瞳很驚訝，目前情況特殊，普通民衆的SAN值都奇低無比，他們是能夠看到菠蘿的。
這家夥居然能坐車過來，而沒有被打成篩子，真是讓人驚訝。
“額……我是扒在汽車底盤上過來的，你們人類非常狹隘，一點分享意識也沒有，我才不要他們看見我！”菠蘿驕傲地說，仿佛那個偷偷摸摸蹭車的人不是他一般。
菠蘿一邊說，一邊堆塞了個東西到九瞳懷裏。
他輕車熟路地打開投影，調到A國某頻道，此刻火箭發射正在直播。
“我們一起來見證老大離開地球的偉大時刻吧！”菠蘿深情地說，那表情仿佛一個狂信徒。
九瞳低頭看着被菠蘿塞過來的物體，那是被胡亂包着紙尿褲的女王，而此時，女王正在睡覺。
“見證沒問題，”九瞳一邊回應菠蘿，一邊帶着某種微妙的表情拉了拉女王身上的紙尿褲，“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給女王套紙尿褲，這算是……”行為藝術嗎？
菠蘿攤了攤小觸手，表示自己毫無責任：“她偷偷跑出去吃壞了東西，根據你剛才說的情況，她可能吃了小冰箱的晶核。”
“你知道的，人類小孩吃多了冰棍也要拉肚子的，更何況，那麽大一個冰箱……”
菠蘿說到這裏忍不住開始抱怨：“她睡覺的時候拉肚子，弄髒了我的床單、沙發、地板，老大又不在，沒人收拾，煩死人了。”
說完這些，他還不忘邀功：“你看，我幫你給她裹了個紙尿褲，還完好無損地将她帶到你面前來，多麽的盡心盡力。”說到這裏，菠蘿都快被自己感動哭了。
九瞳默默聽着，小心翼翼地将女王放到室內廁所的凳子上，然後返回來坐到菠蘿身邊。
兩人一起乖巧地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着顧淵飛天的偉大時刻，哦不，火箭發射的偉大時刻。
大屏幕上顯示有一百多萬人正在觀看，而且人數還在不斷上漲。
“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國家在致力于外星探測？”九瞳看着畫面上的介紹，感到有些困惑。
外星探測顯然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而地球此刻正面臨人類和低階邪神的惡劣鬥争，形勢嚴峻，物資短缺。
各個國家首腦都是焦頭爛額，怎麽會有國家還有餘力做這方面的動作。
“A國對地球現狀的理解和解決方式與一般國家不太一樣，”菠蘿說起這些來滔滔不絕，“他們希望進行外星移民，在外太空建立人類基地，以此完全避開這些低階邪神。”
“這個項目進行得特別早，早在天災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啓動了，據說獲得了全球前500位富豪的投資，可謂是嗅覺敏銳，非常有商業頭腦了。”
菠蘿說到這裏，一臉贊嘆：“而且，對目前的人類來說，也是非常有想象力、有創造力的解決方式了。”
“不過，依我對目前人類科技的了解，至少目前，這個項目存在相當大的風險，這個難度應該算是地獄難度。”總之，菠蘿對這個項目不怎麽看好。
“有錢人去外星建設基地，把窮人丢在地球上和邪神搏鬥殊死搏鬥？”九瞳回想起A國的一貫做派，對他們此時的選擇居然不感到意外。
“我不太清楚人類的想法，不過你是人類出身，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菠蘿目不轉睛地盯着投影，他對人類的貧富差距和國家間的鬥争都沒有興趣。
作為顧淵最忠誠的追随者，他要目送老大離開，這是做下屬的基本節操。
“那這次火箭發射，宇航員都是超級富豪？”九瞳問道。
這些超級有錢人可是很惜命的，以目前的科技狀況來看，外星旅行還是有着相當大的風險。
“這是第一次發射，據說帶了空氣過濾裝置、種子、水、還有動物胚胎，聽說目标是要先在外星建立起一個完整的生态循環系統。”
菠蘿顯然對這次發射有着充分的了解：“這次火箭上有五位宇航員，兩位軍人，三位科學家，即使是A國，這也是下了血本的豪華陣容。”
屏幕上，火箭下方燃起了火焰，火箭緩緩升空，讓人熱血沸騰的音樂随之響起。
大量彈幕自屏幕上飄過：
心情振奮……
牛逼啊！
為什麽不是我們國家？
酸了，人家科技實力就是比我們強！
土包子們，這可不是單純的科技實力問題，人家這個項目得到了多少資助你們知道嗎？！這都是要錢的，這都是錢啊！
你們不要太狹隘好嗎？這是全人類的進步！我們要沖出地球，走向宇宙！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屏幕瞬間被刷屏，充滿了“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字樣。
外星基地啊，想到此處，九瞳也忍不住有些熱血沸騰。雖然輪不到他們這些普通人，但是作為人類，很難不被觸動。
火箭緩緩升空，卻突然失去控制，整個火箭急轉而下，迅速墜落。
最終，撞毀在了距離發射點2公裏左右的山坡上，屏幕上火海一片。
九瞳剛剛升起的熱情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冰水，連一絲熱氣也沒有了。
九瞳：“……”我的星辰大海，沒了。
菠蘿：“……”我老大墜機了。
女王：ZZZ
一時間彈幕和房間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直播被掐斷，屏幕一片漆黑。
沉默在房間裏蔓延着。
九瞳心情複雜地看着漆黑的屏幕，轉頭在網上搜起了相關信息。
顯然A國火箭發射失敗一事有着很高的熱度，大量帖子在短期內發出，首頁被迅速刷屏。有一個帖子熱度很高，标題是：A國火箭墜毀，我哇地一下哭出來！
主貼內容是這樣的：我的外星基地，我的人類崛起，我的星辰大海，都沒了！哇啊啊啊啊啊，都沒了！
底下很多回複，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為逝者默哀”的留言。
過了很久，九瞳輕聲問了一句 ：“那顧淵他……”還活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