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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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似錦吃完飯剛走出廚房，就看見其他人都在往袁野的那輛破面包車上上，以為大家要走了。
她怕被落下，一邊大聲地喊着等等我，一邊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袁野剛走到駕駛座那邊，聽見聲音後擡頭看她一路小跑着過來。
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天，正是春日裏氣溫回升的好天氣。
所長怕他們一群學生整日呆在研究所裏憋出了毛病，便尋思趁着出去考察的時候帶他們去看看省內的風景。
這群學生自從上一次偷偷溜出去之後就一直被嚴加看管着，聽說有這樣的好機會每個人都高興得不行。
用所長的話來說，就差恨不得長翅膀飛出去了。
考察地點在隔壁市，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研究所的主要任務是去考察市郊那些大石頭上的岩畫，聽說是史前的，很有研究價值。
他的任務是保護這一群研究人員的安全，順便勘察岩畫周圍的安保情況。
袁野記得很清楚，那群學生剛下車就被眼前的那些場景震撼住了，立刻撒開了歡。
那個時候他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看着這群學生跑來跑去地奔走相告自己的發現。
他看見小錦朝自己跑過來，邊跑邊喊着：“許奕辰，你看這是我剛剛發現的。”
回頭一看，那個叫許奕辰的男生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那一幕和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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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講義氣，走也不說一聲。”程似錦氣喘籲籲地跑到車門旁，看着對面眼神游離的袁野，抱怨了兩句。
說完車門就打開了，張思成往後面挪了個位，她見狀便鑽了進去和劉莉莉擠在一起。
“李承歡，你的車呢，怎麽不開？”程似錦看他們幾個大老爺們擠在小面包車的最後一排很是局促，問了句。
“車輪胎破了，還沒修好呢，小程老師。”李承歡看上去好像沒什麽心情，說完嘿嘿幹笑了兩聲就沒動靜了。
程似錦仔細環顧了周圍，發現每個人的心情好像都不是很好。
劉站長坐在副駕駛座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的擋風玻璃。張思成擠在後排，也有些垂頭喪氣。
“莉莉，這是怎麽了？集體失戀？”她用胳膊肘搗了搗旁邊的劉莉莉，小聲問了句。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早上隊長起來發現兩個車的輪胎都被紮破了。這修了一早上，才修好一輛。”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還去看了眼，明明好好的。”車後座的李承歡說話帶着哭腔，好像挺委屈的。
“小程老師，你別理他，他這是因為車胎被紮被隊長罵了，心情不好。”劉莉莉小聲地提醒了兩句。
程似錦這才知道原來今天早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而自己竟然還躺在床上睡大覺，更丢人的是還讓大家聽了一早上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她深感慚愧，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能睡了，便自覺地閉上嘴不再說話。
汽車行駛在一望無垠的公路上，路兩邊都是沙漠。車內一度寂靜，只有發動機的突突聲一直不停地響着。
“依我看，輪胎是昨天晚上有人故意紮破的。可惜工作站沒有監控，我們一時間也查不出來。”劉文福說完嘆了口氣。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啊，站長，肯定是那群盜墓份子，知道我們在查，故意搞破壞的。”李承歡氣憤填膺。
“小歡子，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袁隊說得對，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能輕易下結論。你們難道忘了前兩天的那個老農了嗎？還不是因為我們先入為主，這才耽誤了幾天時間。”劉文福回過頭看着李承歡叮囑。
“這不是明擺着……”李承歡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坐在身旁趙平攔了回去。
車內又恢複了寂靜，氣氛一度緊張，程似錦感覺好像還有些劍拔弩張。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只好盯着前面兩人的後腦勺看。
袁野的腦袋比站長的腦袋大，頭發也濃密些。不過仔細看，還是有幾根白頭發的。
她正在琢磨這幾根頭發是為誰而白的時候，突然從前面飄過來一陣煙味，嗆得她直咳嗽。
袁野聽見後面的咳嗽聲，連忙打開車窗将手裏剛點着的煙扔了出去。這丫頭，還真是嬌氣，連煙味都聞不得。
劉莉莉在程似錦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她這才止住了咳嗽。
哼！故意的，明知道我不能聞煙味，還在車裏抽煙。
劉文福見兩人從上車的時候就沒說話，猜想肯定是在鬧別扭，笑着問程似錦，“小程，你之前來過西北嗎？對這邊的環境是不是不适應？”
程似錦還沒來得及回答，後面的張思成就開口了，“她之前來過，還在省城研究所裏實習了好幾個月。”
“哦，是嗎，沒想到小程老師和我們甘寧早就有緣分了。”劉文福來了興趣，怪不得這兩人之前認識，這樣看來肯定是早就見過面了。
程似錦嗯嗯兩聲，順便送個張思成一個白眼。額，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就是因為聽說她有這個經驗才選她跟我一道來的，沒想到這來了幾天，她就請了幾天傷假。”張思成見程似錦回頭看着自己，故意添油加醋。
車裏的氛圍因為他這一句話立刻活躍了起來，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袁野都笑了兩聲。
“女孩子嘛，身體嬌弱也很正常，适應了就好了。”劉文福出來打圓場。
“是啊，不像咱們的莉莉，土生土長的，結實着呢。”李承歡又開始拿人家劉莉莉尋開心了。
“你就閉嘴吧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劉莉莉氣得不行，但也懶得和他計較。這麽幾年，作為站裏唯一的女同事早習慣了。
“莉莉，別理他們，德行！”被這樣和同事相比，程似錦也有些尴尬，往劉莉莉身邊擠了擠，說道。
“就是，德行！不配！”劉莉莉轉頭對着後面的李承歡說道。
“哎，趙平，你和那個小李護士怎麽樣了？我走了這麽多天，有沒有進展？”劉文福看着一直沒說話的趙平問了句。
這整個工作站，除了他和六叔兩個老家夥成家了，其他人還都單着。前一段時間聽袁野說趙平和鎮上醫院的一個護士有意思，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還能怎樣？就那樣呗，馬馬虎虎。”趙平說話時面無表情，好像最近一直都不開心。
“還不是因為這個案子，我們已經加了這麽多天班，趙平都沒時間和小李護士約會了。”不管是誰的事情，李承歡都能插上嘴。
“原來是這樣啊，這可不行。我們雖然是為人民服務的，可是終身大事也不能耽擱啊。工作和家庭，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你們倆可要抓緊了，不能到最後像你們隊長一樣，都三十好幾了還是一個人湊合。你看看，這臭襪子，破褲子，車裏扔得亂七八糟的。”
“袁野，你還不要不信，要不是小歡子的車壞了，我還真不情願坐你的車，哎喲這個味都要熏死我了。”
劉文福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車座底下翻出了一只襪子，一只手滿臉嫌棄地拎了起來，另一只手趕緊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車後面坐着的人也都立刻捂上了鼻子，怨聲載道。
袁野很不好意思，右手一揮，那襪子就不見了。
“張老師比我還大一歲，這不也單着的，我們這種男人現在叫鑽石王老五。”他想讓大家把目标轉移到張思成身上。
切，還鑽石王老五？倒貼都沒人要的吧。程似錦很不屑地看了袁野一眼。
“哎，袁野，你說話可要講良心。不是一歲，也就五個月。”張思成立刻跳出來解釋。
“大一天也是大啊，張老師，你就承認吧，越解釋越黑。”袁野還不打算放過他，竟然敢動我小錦的念頭。
“張老師這麽優秀，要想找一個同樣優秀的，确實不容易。”
“張老師您要不要試着降低一些要求？我身邊有很多單身女同胞呢。”
“這種事哪能降低要求呢，張老師基因如此優秀，當然要找到一個同樣優秀的女人，這樣他的優秀基因才能延續下去啊。”
“依我看只要有真愛就好，什麽基因不基因的，都不用放在心上。”
趙平和李承歡你一人我一句，簡直比兩個女同事還啰嗦。
袁野見話題已經成功地轉移到了張思成的身上，在前面一邊開車一邊聽着後面的對話，心曠神怡，不由地又想起了那個叫許奕辰的男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奕辰是喜歡小錦的。也就她神經大條，說不定到現在還以為那是自己的男閨蜜。
也不知那個許奕辰後來怎麽樣了？
程似錦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張老師的窘樣，和劉莉莉兩人擠在一起，哈哈笑個不停。
袁野見她難道笑得這樣開心，自己也跟着高興。
後面的笑聲漸漸沒了，袁野從後視鏡裏看了兩眼。小姑娘正看着車窗外的沙漠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麽。
快了，小錦，就快要到了。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土墩子，狠踩油門，沖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