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袁野一路上都黑着臉，程似錦也不敢招惹他，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兩人倒也相安無事。
不過，随着車子漸漸駛入鎮裏，她突然又開始擔心了。
之前他說這裏有土匪，想來社會治安應該不是很好，這眼看着天馬上就要黑了，要是……
這甘寧鎮說起來很小，可看這路上的行人，來自五湖四海的，各色各樣的，竟有點像傳說中的小江湖。
她一想，自己這還瘸着腿呢，萬一被哪個老爺們看上了，那不就是要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了。
呸呸呸，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自己咒自己啊。
鎮醫院門口，袁野将車停穩後，見她磨磨蹭蹭的，坐在裏面半天不肯下來，有些不耐煩了。
遂從車前面轉了過去，用力拍了拍車門，“小程老師，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再不下來，我們恐怕要在這醫院附近随便找個地方住了。”
他說着還伸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程似錦瞅見那是錢包。“唉，今天出門沒帶多少錢，估計只夠住一間房的了。”
程似錦一聽，當然不行了。麻溜地打開車門，呲牙咧嘴地，沖着他笑：“袁大隊長，麻煩您行行好，扶我一下。”
剛才在車裏，她已經試過了，右腳還是沒辦法用力。一挨着地，就疼死人了。
袁野也不看她，随意地将手中還沒吸完的半截煙塞進嘴裏叼着。大手一伸，再用力一帶，人就已經穩穩地落在他的懷裏了。
“哎哎哎，快放我下來，這讓人看見多不好啊。”程似錦被他這麽一折騰，頓時面紅耳赤，好不慌張，張牙舞爪地要下來，說什麽也不要他抱。
“小程老師，你要是再不老實，我就親了啊，到時候他們肯定以為你是我小媳婦呢。老子還就告訴你了，這鎮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我。”
袁野說着作勢就要俯身親她了，嘴角的煙頭差一點就快燒到她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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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似錦臉一紅，連忙扭頭，往旁邊躲去。
“還是說，小程老師，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給我當媳婦了？！”
“呸呸呸，滿嘴的煙味，熏死人了。”程似錦嗓子裏進了煙，咳個不停。
袁野愣了一下，看見前面有個垃圾桶，随口一吐，煙頭穩穩地落了進去。
“就你臭毛病多，你看這滿大街的男人，哪個不抽煙。”
“哼！”程似錦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別過頭，不理他，目光直視前方。
心裏卻忍不住抱怨，他們抽是他們的，又沒礙着我。我又不是天王老子，管天管地還要管人家吃屎放屁。
不過程似錦很快就發現了，袁野那人還真沒撒謊。這醫院的人怎麽感覺和他很熟似的，一路上走過來，經過哪都有人打招呼。
“袁大隊長，你來了。”
“袁大隊長，你又哪裏受傷了？”
“袁大隊長，這，新同事？”
……
熱情洋溢，激情四射。
袁野也沒做停頓，直接大踏步地就往樓上沖。程似錦被他抱着，晃得都有些頭暈目眩了。
她沒好氣地問：“袁大隊長，您經常來醫院？”
“偶爾。”身後那人雖然步伐走得飛快，可這兩個字吐出來卻是慢悠悠，不帶一點感情的。
“那這裏的醫生怎麽都認識你？”
“長的帥吧。”聲音輕飄飄的。
程似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這人竟然比張思成還自戀，臉皮比那糯米灌漿的城牆還厚。真不愧是大隊長，吹拉彈唱，樣樣都會。
鎮上的醫院看起來很小，整個醫院也只有低矮的三層小樓。
袁野抱着她沒做停留，沿着樓梯，一直往上，最後在一間寫着副院長牌子的辦公室門口停下了。
“哎，應該去骨科，來這裏幹什麽？”程似錦擡眼問道。
“看病。”他也不敲門，直接用腳咚咚咚地。
很快裏面就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一聽就知道是你，這甘寧鎮除了你，也沒誰敢用腳揣副院長……”
門剛打開，話沒說完呢，就瞥見了袁野懷裏的小女人。
看他那右手，抱得賊緊。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袁大隊長如此對待女人，不簡單啊。
程似錦見那女醫生的眼神，就猜到了，他們肯定不是普通的朋友。
覺得自己就這樣橫在兩人中間，好像有些擋着人家敘舊了。只好紅着臉，“真不好意思啊，我腳崴了……”
“腳崴了，你給看看。”袁野也不等她解釋，徑直抱着人就往辦公室裏進。
那女醫生退到一邊，站在門旁。看着眼前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小心翼翼地将懷裏的那個小女人安置在椅子上。
“新同事，袁大隊長？”她笑盈盈地問。
剛看見的時候，程似錦就覺得這女醫生長得真漂亮，應該是三十歲左右吧，大眼睛，深眼窩，高鼻梁，皮膚也特別好。現在看她這樣一笑，更覺得美若天仙了。
是個男人，這時候應該都已經心花怒放了吧。
她擡頭看着袁野，哼！果然，他正笑眯眯地盯着人家女醫生瞅呢。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一個好東西。
“上面請來幫忙的文物鑒定專家。”袁野淡淡地答道。
他本來就是低音炮，雖然自己覺得是很平常的聲音，可聽的人卻覺得滿是磁性，男人味醇厚。
“厲害呢，這麽年輕，就已經是大專家喽。來，讓我猜猜，23？”古麗醫生笑着問。
“您過獎了，我已經奔三了，過了年就26了。也不是什麽專家，只是專家的小助理而已。”
程似錦見這時候那女醫生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怕引起誤會，壞了人家大隊長的好事，連忙解釋。
“哪只腳啊？”女醫生說話溫聲細語的，加上維吾爾族的腔調，忒好聽了。
“右腳。”程似錦還沒來得及回答，袁野就已經跪下來，一手抓着她的小腿，另一只手已經麻利地把她右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小的腳，怪不得路都走不好，把自己崴倒了。
袁野看着手中白淨透亮的纖纖玉足，趁着給她脫襪子的功夫多摸了幾下。
程似錦看着自己的腳就這樣裸露在大庭廣衆之下，臉紅心跳，扭着要收回來。
“別動，老實點。古麗醫生是這醫院裏的副院長，水平很高。讓她看看，保證不會留下後遺症。”袁野偏不放，緊緊地拽着那只右腳，放在懷裏。
“袁大隊長可真會誇人，這醫院裏比我醫術高的專家多着呢。”那位被他叫做古麗的女醫生已經坐在一旁，就等着他撒手看病了。
程似錦聽着這兩人你來我往的，心裏莫名其妙地就升起一團怒火。
哼！我說呢，人家李承歡都說了工作站的六叔也會治腳傷，他還假裝好心，偏要帶我到這醫院裏，原來是來見自己的老情人了。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古麗捏着程似錦的腳，看了會，說道。
“回去後休息兩天，最好是卧床，右腳不能用力。我再讓藥房給你拿點噴霧，回去按時噴就行了。”
“謝謝您了。”程似錦點點頭，老天保佑，不嚴重，過兩天我就又可以生龍活虎了。
“不謝，袁大隊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哪有不盡心盡力的。”古麗說完，還特意看了一眼袁野。
就知道不一樣呢，這都盯多久了，還一臉的不放心。
我這醫院能有什麽不安全的，難不成說還能讓她再崴一只腳？
“我去拿藥付錢，你在古麗院長這裏等着。”袁野說完像風一樣出去了。
程似錦聽見走廊裏傳來醫生護士和他打招呼的聲音，過了會，又聽不見了，看樣子是已經下樓了。
她擡頭，正對上古麗院長的目光，“古麗院長，您真厲害！這麽年輕就已經當上副院長了。”
“過獎了，這鎮子小，沒什麽醫生，我也是濫竽充數。剛才看病記在袁野的賬上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呢？”古麗眉開眼笑地問她。
“程似錦，禾苗程，前程似錦的似錦。”
程似錦？小錦？錦？古麗醫生還想問什麽，袁野已經推門進來了。
“拿好了？”她遂轉頭看着他，嫣然一笑。
袁野點了點頭，将裝着藥的袋子扔給程似錦，“又欠你一個人情，這段時間有些忙。等閑下來了，請你吃飯。”話剛落音，就彎腰抱起程似錦往門外走。
“我等着啊，袁大隊長。”還沒走到樓梯口，身後傳來了古麗醫生的回應。
袁野像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徑直下樓去了。
“呦，袁大隊長，豔福不淺啊。”程似錦陰陽怪氣地說了句。
“這還不是托你的福。”袁野說完竟然還嘆了口氣。怕她聽不懂，又說了句，“三年前你要是嫁給我了，那不就沒人惦記了。”
額，程似錦無語。
這水平已經不是一般的流氓了，是天下無敵的大流氓。
她翻着白眼，剛出了醫院就掙紮着要他懷裏跳下來。無奈力量懸殊太大，到了車門口還沒成功。
趁着袁野掏鑰匙的功夫，她一個用力，就穩穩地落在地上了。随後一溜煙地跑到副駕駛座旁。
“剛剛還疼得不能走，這會兒吃了靈丹妙藥了啊。”袁野一邊開門，一邊悻悻地盯着她。
“對啊，就是吃了靈丹妙藥，還是你袁大隊長老情人開的靈丹妙藥。”程似錦氣鼓鼓地，用力扯着安全帶。
誰知那安全帶這時候竟然不聽話，怎麽扯都扯不動，氣得她火冒三丈。
“我的老情人？小程老師，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袁野哈哈大笑，用力替她扯過安全帶，故意貼在她耳朵，小聲言語。
程似錦只覺得他的胡須蹭到了自己的耳垂，癢癢的，麻麻的。
“就你這水平和能力，還值得我吃醋。袁大隊長，你以為你是張思成啊，要是他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我說呢，不遠萬裏不辭勞苦地跟着張思成跑到甘寧，原來不是想我了，感情是看上了老張啊。行，我就做一回媒人，回去跟他說說。”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程似錦怕他真回去告訴張思成，那可就丢人丢大發了。
袁野突然加大油門，蹭地一聲，車子已經沖出去老遠，差點就撞上對面那輛車了。
程似錦吓了一大跳。
哼！見老情人還不敢承認，還拿我當擋箭牌，真不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