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袁野？袁野！
該不會就是那個袁野？！
程似錦思緒萬千，大腦已經不受控制地飛速旋轉了。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缺氧的時候，那人突然回過頭來，還朝着她笑了。
真的是他！程似錦就那一瞥，剛拉着車門的手立刻松開了。
完了，完了，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我得逃走，我得趕緊逃走……
蒼天啊，誰來幫幫我。
張思成好像和那個叫袁野的又說了幾句話，然後那人就朝着面包車大踏步地走過來了。
程似錦急得滿頭大汗，此刻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或者擁有隐身術……
可是，可是，一切都無濟于事。現如今，她就像那只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聽着他慢慢靠近的腳步聲，程似錦的法力全失。什麽都做不了，只好閉上眼睛祈禱：沒看見我，沒看見我，千萬不要看見我……
“小程老師，你好！怎麽？不想下車？還是想幫我拿衣服？”袁野突然靠了過來，拉開車門，一雙賊眼盯着她看，笑容滿面。
那一刻，程似錦的心裏有一千只草泥馬在奔騰。
她十分嫌棄地丢開身邊的那堆衣服，推開他，跳下車，做賊一樣地逃到張思成身邊。
尼瑪！尼瑪！怎麽這麽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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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省那麽大，怎麽她就這麽倒黴！
連這小小的甘寧鎮他都不放過，到這個地方都能遇見他，看來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程似錦一邊逃一邊罵，罵完還回過頭瞅人家。
誰知道袁野還保持着剛才那個姿勢，随意地靠在車門上，盯着她笑，春暖花開似的。
沒見着她之前，袁野就知道肯定會是這種反應。可還是沒忍住，笑了。
三年了，她還像以前那樣，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遇到點意料之外的事情，就不知所措，亂了分寸。以後要是還這樣，可如何是好。
袁野和張思成讀研究生的時候是一個宿舍的好哥們，一個學文物保護的，一個學偵察的。
那時候大家經常拿他們開玩笑，說你們倆要是聯手，那些文物販子、盜墓賊什麽的，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大學畢業後，他被分配到了A省的公安局，張思成去了B省的研究所。張思成潛心科研，袁野又經常在外地跑。
兩人平日都忙，一直都是電話聯系。十年了，這還是他們畢業後的第一次見面。
三年前偶然聽張思成閑聊，說他們研究所來了一位剛畢業的小姑娘，人看着挺有趣的。
寫的畢業論文也挺有趣，是關于A省的文物保護的。還問他知不知道。
他一聽那畢業論文題目就知道是那個小丫頭了。
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跑來跑去三個多月的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沒想到她還真實現自己的夢想了，進了B省赫赫有名的研究所。
所以這次聽說張思成要來支援自己的工作，他便旁敲側擊地，讓他帶個助理過來。
三年了，不知道他的小姑娘有沒有長進，前凸後翹？還有就是，三年前欠下的那筆債是時候還了。
“走，先帶你們去房間看看。這是臨時辦公地點，工作站的。條件艱苦，你們也不要介意。這已經是我們能提供的最好的了，不過也只有你們願意來，其他專家一聽我們這裏條件艱苦就打了退堂鼓。”
作為文物糾察大隊的對長，袁野自告奮勇地當起了解說員。
三年前，他因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被降職後調到了甘寧，對這裏的情況已經是了如指掌了。
他吩咐小李幫張老師推箱子，自己卻不緊不慢地走到程似錦身邊。一把搶過她的箱子，推着就往前走。
程似錦沒辦法，這麽多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像三年前那樣無法無天，直接沖上去搶回來，只好任由他推着了。
袁野看着手中的小箱子，還是三年前他送的。保養的還挺不錯，油光瓦亮，跟新的一樣。
身邊幾個小跟班看着這一幕，忍不住吐槽：隊長今天不一樣，很不一樣。
他什麽時候幫人拎過東西了，就上個月剛走的那個着名的攝影師，肖珊珊，人家來了半個月了，別說推箱子，他都沒正眼瞧過。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幾個小夥在後面跟着竊竊私語。
“接風宴都準備好了？沒準備好還不抓緊時間準備，沒看見小程老師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嗎。”袁野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着他們喊話。
那嗓門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個分貝，程似錦覺得耳朵嗡嗡的。
她臉都紅了，什麽叫我餓得走不動路，我又沒說我餓了，明明是你自己好不好。
她正沒忍住脫口而出就要反駁呢，肚子不争氣地叫了兩聲。
所有人都聽見了，這真叫一個尴尬啊。
啪啪啪打臉，還挺響的。
哦，算了，我是餓了，可是還真沒到走不動路的地步啊。
程似錦對前面站着的那人嘿嘿一笑，表示：嗯，你說的都對。
“是是，隊長，馬上去。”身後的那幾個小夥子立正稍息後，就說話的功夫，一溜煙全不見了。
此時要去看房間的只剩下小李、張思成、袁野和程似錦了。
程似錦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個大男人，只有自己一個女性，突然有些尴尬，“那，那，你們去陪張大專家吧，我自己去收拾收拾就好了。”
她說完去搶袁野手中的箱子，誰知那人反應飛快，一個扭身，箱子到他前面去了。
夠不着，程似錦沒搶到，急得直翻白眼。
“這樣吧，接風宴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抓緊時間去房間放下行李就出來吃飯好吧。”袁野看着她笑，轉身又吩咐那幾個小兵。
張思成點點頭，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他确實餓了，此刻急需補充營養。
“小李，你帶張老師去他的房間，我帶小程老師去二樓，放下箱子後大家就去一樓餐廳集合。”
張思成也沒多想，跟着小李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程似錦看着面前的袁大隊長，更加堅定自己來這裏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那張棱角分明，膚色黝黑的臉，因為笑得太奸詐擠出了幾條皺紋。
“走吧，小程老師。”袁野伸出手要拉她的小手。
程似錦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往後退，“袁大隊長，我還是自己去吧，不敢勞您大駕。”
“樂意為您效勞。”袁野嬉皮笑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他說完徑直上樓去了，也不管身後那人有沒有跟上來。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她早晚都要上來的。
程似錦站在原地，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和他一起上去。
“小程老師，放完行李後抓緊時間下來吃飯啊。”廚師大叔已經做好了飯菜，正站在門口休息呢。
看見二人，畢竟是過來人，知道是怎麽回事。看來咱們的袁大隊長，這棵千年鐵樹是要開花了啊。
“哦哦，好，馬上馬上。”程似錦沒辦法，鼓足勇氣，三步并作兩步，上樓去了。
二樓最東邊的那個房間門口，袁野正靠在陽臺欄杆上吞雲吐霧。
一米八幾的個子，站在狹窄的陽臺上，很是局促。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剛走上來的程似錦。
兩層樓而已，就已經喘成這樣了。看來這身體素質不行，回頭得抓緊時間鍛煉鍛煉。
不然以後做運動，說不定還沒等他動幾下，那小身板就受不住了。
程似錦被他看得心裏都有些發毛了，來者不善啊。三年了，他還是老樣子，一臉的不羁與無所謂。
以前她以為這是年輕人才有的，沒想到這塊老臘肉臉上竟然也有。
不過，歲月還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清楚的痕跡，滄桑。
這才是袁野，整個西北地區唯一一個讓文物盜賣份子聞風喪膽的糾察隊的袁大隊長。
他的威名，三年前，程似錦就見識過。
可是來的路上，她怎麽也沒想到張思成口中的那個朋友竟然就是他！
要是早知道是他，她寧願整理陶片再加寫十篇論文。
“今晚有你最喜歡吃的酸辣土豆絲，我做的。”等程似錦走過來，他歪着頭靠在她的右耳，低聲地說。
那濃烈的煙味刺得程似錦心頭一顫，她臉一紅，連忙轉身，走進房間。
他随後将手中的煙頭丢在地上，用右腳尖來回幾下，碾碎了。
不慌不忙，趁她的房門即将關上的時候，用力推開，跨了進去。
“怎麽樣？滿意嗎？這可是我親自布置的。”袁野微笑地問。
這房間還是從他的房間裏隔出來的，狹小的房間僅容得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桌子。他們兩人站在裏面後，已經再無立錐之地了。
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程似錦一臉的緊張。看他那賊樣，就知道沒好事。
這時候，偉大的袁大隊長，他竟然還得意洋洋地伸展胳膊，在房裏左右展示自己的成果。
“袁大隊長，請您出去，我要換衣服了，樓下還等着吃飯呢。”程似錦拉着他的衣服往門外推。
三年前的經驗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和這個男人獨處一室。張思成有句話說對了，他真的是這片沙漠裏的一匹狼。
可是力量懸殊太大，被袁野順手一帶，她就跌進了他的懷中。他的那雙大手牢牢地将她扣着，動彈不得。
“小錦，三年了，都沒想我嗎？”他的胡渣子來回磨着程似錦的臉，紮得她又疼又癢。
三年了，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沒想到他們又見面了。
那時候大家都叫她小程，只有他小錦小錦地叫着。這聲音，雖然隔了三年，可還是一樣的熟悉。
袁野磨蹭來磨蹭去的，空氣裏濕度增加，竟然有些暧昧了。
程似錦明顯地感覺到了他身體某處的突起，不由地心跳加速。
“額，袁大隊長，我，我要去洗手間。”她推開他，想跑。
袁野才不搭理她，三年前的伎倆，當他還會上當嗎。
“呦，還戴着？不是說不值錢嗎？”他低頭，看見了她脖子上的那枚吊墜。和田玉，質地上成，翠綠色，茶葉型的。
三年前，他送的。有些年頭了，聽說是茶馬古道上往返商販拿回去送給他家裏老婆的，後來死在了外地，這東西也就到了別人手裏了。
為了這塊石頭，他當時差點搭上了自己這條老命。不過，值得。
程似錦剛想解釋，唇就被袁野堵上了。“小錦，我想你。”
他的聲音粗犷低沉，喘出的熱氣在程似錦脖子間來回。
袁野正準備低頭繼續親下去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随後張思成的聲音傳了進來，“小程，好了嗎？大家都在等你了。”
他因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分了心，被程似錦趁機掙脫開了。
袁野摸了摸自己臉上，因風吹裂而幹燥的嘴唇笑了，他的小姑娘還是三年前的模樣。
生澀驚慌，像只小鹿。很好，這樣就很好。
“哦哦，好了，好了，馬上馬上。”程似錦慌慌張張地收拾好身上的衣服，走過去開門。
張思成走進來，看見袁野，顯然很驚訝。他沒想到袁野也在裏面，門還是關着的。
這兩人，不會是······
“那個，那個椅子有點搖晃，袁大隊長好心過來幫忙修理修理。”程似錦忐忑不安地解釋。
要是被張思成發現了什麽，她就要完蛋了！
都是那個袁野！
什麽啊！
一見面就發情！
真是死不悔改！
“哦哦，沒想到你真是全能啊，竟然還會木工活啊，袁大隊長。”張思成走了過去，拍着袁野的後背誇贊。
“沒辦法，在這苦地方待久了，什麽都得會。”袁野笑着回答，說完還看了一眼在一旁假裝收拾行李的程似錦。
那牛仔褲包裹着的小屁股真翹啊，看着都讓人心癢癢。
“小程老師，要是發現還有什麽東西壞了的，一定要告訴我啊。我第一時間幫你修理，保質保量，包您滿意。”
張思成拉着袁野往外走的時候，他還不忘叮囑。說話的時候一臉的壞笑，說完還學所裏的小年輕，送給程似錦一個飛吻。
程似錦面紅加心跳，別提有多尴尬了。媽呀！我要回去！
幸虧張思成什麽都沒發現，要是被他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呢。
她在房間裏又待了一會，上竄下跳的那顆心這才平靜下來。
等她到樓下食堂的時候，工作站的所有同事都已經在了。
“來來來，大家歡迎小程老師。真是千呼萬喚使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啊。”坐在袁野身邊的那個小李竟然敢帶頭起哄。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有人說來晚了必須表演一段，也有人說喝一個，還有人說要不讓小程老師吃……
程似錦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袁野，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他這個樣子，最最最讓人讨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