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誘春景
誘春景
姜廣言坐在宴席上方，春光滿面，他執起酒杯，朗聲道：“諸位能夠忙裏抽閑來到犬子的生辰宴上，我們姜府真是蓬荜生輝啊。各位不必拘禮，盡管開懷暢飲即可！”
賓客自然不會落了姜廣言的面子，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與他虛空碰杯，随後放聲大笑。
如此一來，這場宴席才算是真正開始了，只是在場的人心思各異，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姜瑜能夠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虛虛實實的目光。
這樣想着，姜瑜難免瞥了一眼旁邊的罪魁禍首，裴佑定。只是，裴佑定卻恍若未覺，自顧自地拿起案上的清酒，抿了一口。
最後，還是本就心虛的裴茵開了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她小心翼翼地詢問：“二皇兄，你怎麽來了？”
裴佑定不冷不熱地看她一眼，又越過她，将目光黏在姜瑜的身上，他沉聲道：“姑母不放心你一人來，久離京城，她怕你又将在江南的那副做派帶到這裏來。”
“……”
聞言，裴茵下意識地就要張嘴反駁，但又想到裴佑定的話外之音，只能頗為憋屈地應下了。
她在江南是哪副做派？明明乖得很，怎麽到了他嘴裏，自己就又變成了一無是處的嬌蠻郡主？
這樣不饒人的态度，以後哪裏會有漂亮姑娘嫁給他，收拾收拾準備孤獨終老吧！
裴茵不再打理自己的二皇兄，她看着身邊的姜瑜，不由得感嘆她的遠見，不然自己真的和姜珩說不上什麽話了。畢竟這位知禮守禮的二皇兄，絕對不可能看着他們私下見面。
男女大防，自然也是他所遵守的。
聽了裴佑定的解釋，姜瑜的心始終放不下去，她并不想要裴佑定出現在這裏，甚至還希望裴佑定離她的生活遠一些。
姜瑜知道這樣做并不好，但當她下定決心，要為了母親完成那件事情的時候，姜瑜的心中便沒有了什麽倫理道德，更沒有一己私情。
現在，在姜瑜的眼中，除了衡陽、姜珩和姜珏，她只能在其他人的身上看到利益，而裴佑定不過是其中一把較為鋒利的武器而已。
武器終歸是武器，和她願意付出感情的人是不一樣的，姜瑜并不希望他過多的涉足自己的生活。
宴會之上，裴佑定再如何思念姜瑜，也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與她有過多的接觸，甚至連目光都變得克制。
裴佑定知道，自己雖然有着正常合禮的由頭，但他最終還是沖動了，現下更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姜瑜。
于是，面對姜瑜的疏離和冷淡，裴佑定适應得很好，只是還是難以克制自己心裏對她眷戀的念頭。
他們之間明明隔了一段距離，裴佑定卻還是能從萬般味道當中，一下辨別出她的香味來。
姜瑜于他，總是獨特，唯一的。
裴佑定不由得又滿足了幾分，只是在思及今早姜瑜躲開他時，眉頭難免皺了一下。
直到如今，裴佑定仍不懂得姜瑜那時的心思，他厭惡自己的無知。
這邊，姜瑜完全不知道裴佑定的想法，只在發現裴佑定沒有其餘過分舉動的時候，悄然松了口氣，但心情早已壞了，連帶着也沒有胃口，只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宴席上呈現出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姜廣言的臉已然通紅一片，卻還是在那裏與同僚高談闊論。在他的下方，姜珩也握着酒杯，笑得正開懷。
蘇若涵和姜雪衣坐在一起，面色照常，聽着身邊其餘夫人的阿谀奉承之語，笑得不亦樂乎。只是，她身邊的姜雪衣笑得有點虛假，但也算是常态。
姜瑜粗粗掃了幾眼，卻意外發現溫詩音也來了，她笑意盈盈，在這樣的社交場合一向是如魚得水的。
面對她的打量，溫詩音似有所感，轉頭對她一笑，姜瑜也彎了彎唇角，算是回禮。
一場宴席上賓主盡歡，熱鬧喧騰，姜瑜卻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不知為何，她只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若是她也在這裏，該有多好。
姜瑜深吸一口氣，将自己的淚意逼回去，勉力扯出一個笑容，與裴茵繼續說着話。
*
宴席終散，姜瑜準備起身送裴茵離開，這次姜珩倒也是頗有眼色地與她一起，只是同行的還有裴佑定。
姜瑜将裴茵送到馬車附近，與其餘來來往往的賓客隔了一段距離。裴茵依依不舍地望着她，但礙于裴佑定在場，也只是故作矜持：“既然如此，本郡主便先回府了，改日再來拜訪。”
“好，臣女必随時恭候。”姜瑜笑了笑，又補足禮數，“二殿下今日大駕光臨，臣女和兄長倍感榮幸。”
裴佑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抿唇道：“嗯。”
姜瑜将衡陽送上馬車，看她離開，正想轉身離開，卻又倏然發現裴佑定還在此處，只能硬着頭皮，對着姜珩道：“兄長去送送二殿下吧。”
姜珩愣了一下，但又知道姜瑜不會害他，便幹脆利落地應下：“好。”
一聲落下，裴佑定沒有反駁，只是幽深的目光掠過姜瑜身上的每一寸，處處充滿了不喜。
隐隐地，姜珩感受到有些許的不對勁，但憑着他的機靈勁，也想不出來。姜瑜卻是能夠發現裴佑定的不滿，但也并不在意，心裏只想着之後再哄哄他即可。
如此，姜瑜便看着姜珩将裴佑定送走，直到那輛馬車消失不見，姜瑜才真正放松下來。
姜珩走回去，嘟囔着：“二皇子不會是知道我和衡陽的事情了吧？怎麽覺得他的眼神不大對勁，感覺對我有很大意見呢？”
“……”
被姜珩這麽一說，姜瑜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詞去形容裴佑定，那就是“怨夫”。
“沒有的事。”姜瑜邊笑邊安慰着自己的兄長，“你想多了。”
“哦，好吧。”姜珩也就不當回事了，很快便将這個插曲抛之腦後。
*
姜瑜和姜珩分開，準備回到各自的院落中，卻在那條小道上遇上了不速之客，姜雪衣。
見到姜瑜，姜雪衣竟拿出了難得的好臉色，只是身邊沒有侍女跟随，令人生疑。
“姐姐。”姜雪衣露出一個笑容，像是等候了她許久。
姜瑜微微一笑，疲倦在這一刻湧上心頭：“妹妹這是所為何事？夜已深，還是盡早回去休息吧。”
姜雪衣沉默了一會，最後走上前來，咬着唇，小聲道：“姐姐知道母親先前籌劃的事情了吧？”
姜瑜挑了挑眉，沒有回答，蘇若涵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太多了，姜雪衣說的又是其中的哪一件。
見姜瑜不作聲，姜雪衣便只能繼續說着：“說實話，妹妹并不想要日後去東宮與姐姐争寵，畢竟太子殿下對姐姐的心意天地可昭，妹妹自然不會自取其辱。”
“再說了，你我都是姜家姐妹，何必自家人鬥自家人？不如你我合手，結成妯娌，才更能鞏固姜家權勢。”
姜瑜心裏只發笑，說姜雪衣蠢，她倒是會拿蘇若涵做靶子向她表面誠意，說的道理也對。但說姜雪衣聰慧，也是不沾邊了，她那點想要嫁給裴佑定的小心思都要溢出來了，生怕自己不知道一樣。
蘇若涵居然生了個這麽蠢笨的女兒，難怪整日發狂，郁郁不滿。
盡管如此，姜雪衣主動送來了把柄，姜瑜也自然樂得收下，她正了正神色，淡淡道：“此事牽扯甚多，我再考慮下吧。”
聽姜瑜這番說辭，姜雪衣便以為此事有希望，當即喜笑顏開，連聲道：“好好好，那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
随後，姜雪衣便步伐匆匆地離開了。看着姜雪衣的背影，姜瑜嗤笑一聲，回到自己的落雨閣。
“想辦法把先前之事傳到蘇氏耳中，讓她教教自己的好女兒。”姜瑜抿了口茶，冷冷道。
“是。”墨畫低眉順耳，但臉上卻也顯露着譏諷的笑意。
只不過見了宴會上的一面，姜雪衣居然就動了這樣的心思，裴佑定這是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姜瑜揉了揉眉心，她本無意對姜雪衣如何，但姜雪衣一直主動找事，擾她安寧。現如今，姜瑜只希望蘇若涵能好好教姜雪衣夾緊尾巴做人，安安分分的。
畢竟，這可是蘇若涵的拿手好戲，當初她蟄伏幾年，從一個外室走到正妻之位，便是用的這一招。
“沐浴吧。”
姜瑜嘆了聲氣，走到浴房，墨畫和司琴服侍着她，溫熱的水慢慢地緩解着她的疲倦。
換上新的裏衣，姜瑜便上了榻，任憑襲來的睡意吞沒着自己。
連着幾日，姜瑜都未曾夢見裴佑定，于是當那抹熟悉的白色湧上來的時候，姜瑜的心中是難得的無措。
還是在那座宮殿當中，她和裴佑定對坐着，室內是一片安靜和沉寂，只有他們二人輕微的喘息聲。
難道這是要重演一遍他們先前的事情？
姜瑜望着眼前一片清明端方的裴佑定，微微皺起眉頭，她想要開口詢問，卻在張嘴的那一瞬意識到了不對勁。
此時此刻，她渾身布滿燥熱，臉頰緋紅，心潮起起伏伏，卻都在說明着她對裴佑定的渴望。
在這個夢中，中藥的人竟然換成了她。
難不成，她要再次去主動引誘裴佑定？
這大抵也不會太難吧？
姜瑜的心口砰砰直跳，她勉力保持着冷靜，想要故技重施地貼上去，卻被裴佑定倏然躲開。
在姜瑜的一片驚詫中，裴佑定終于開了口，他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說出口的話卻是欲色十足：
“想要的話，那就自己坐上來。”
狗定：翻身做主人咯，誰讓老婆不理我？
瑜姐：我的母語是無語。
某決：同上。
白白：夢境的話會和現實有聯系，就是各種play哈哈哈，然後狗定和瑜姐的感官會越來越沉浸，現在瑜姐要親身經歷了嘿嘿嘿
